琼婳和傅重驾云往金陵城来,离城不远对面飘来一朵云,云中有人喊道:“傅三哥,二嫂。”
近处看是张伯时,傅重道:“此等凑巧?”
张伯时笑道:“二哥叫我们在此轮流守候,我望见有云过来,急上来看看,不想真是。”
傅重道:“二哥去哪了?”
张伯时道:“大前日往西去了,说是办件事。”
傅重道:“可说几时回?”
张伯时道:“未曾说。”
傅重道:“庙观修建的如何?”
张伯时道:“屡有险阻,然无大碍,再有三月皆可成。”
琼婳和傅重喜道:“全是六位兄弟之功。”
张伯时摆摆手道:“我等都是暗中看看场子,哪谈得上功劳。”
傅重道:“二嫂,既然二哥不在,我们索性去西边骊山。”
琼婳点头应了,两人告别张伯时,往西而来。
到了骊山九灵太姥洞天府前,见英台在门外,琼婳道:“英台妹妹,今日你看门?”
英台欢呼道:“嗯,傅大哥和琼姐姐来找我们玩吗?”
傅重道:“你师父师姐都在?”
英台道:“都在,快跟我来。”
傅重和琼婳跟英台入府,英台一路大呼高叫,早把杨婵、离春、梨花、金定、桂英招来,众人免不了一阵欣喜问候。
到正厅,离春去请了黎山老母出来,傅重和琼婳见了礼,黎山老母道:“两位此来,想必是莫邪有了着落。”
傅重抽出莫邪递上,离春接过交到黎山老母手中,黎山老母看了看道:“杨戬为何不来?”
傅重道:“二哥因吴越之事无暇抽身,晚辈代为陪罪。”
黎山老母道:“当真?”
琼婳急道:“不敢瞒前辈,我夫查点吴越时遇事西来,我们也不知他身在何处,故和傅三哥先来缴剑。”
黎山老母瞧瞧傅重道:“这小子跟他师父一般鬼灵精,信口胡说不过头的。”
傅重满脸堆笑道:“小的有罪,小的有罪,老母教的是。”
梨山老母引众人来到府前空地道:“婵儿,干将拿来。”
杨婵将干将递上,黎山老母道:“干将莫邪原是一对,双剑合璧,威力胜出十倍,傅重,你来应战。”
傅重跳到几丈外,黎山老母唤杨婵到身边低语几句,将干将莫邪一按,合成一把,祭起空中向傅重袭来。
傅重抽出湛泸应战,那干将莫邪似有灵性,在空中围着傅重来回穿刺,时而分离,双剑合击;时而合体,单刺独切。何时分,琢磨不定;何时合,妙处无穷。
傅重打起十二分精神方能抵住,暗暗心惊:“干将莫邪到她手中竟厉害至此,看她轻描淡写似未尽全力,不然我纵有湛泸在手,也断然难挡。”
黎山老母道:“这十六招无极剑法,可看清?”
杨婵道:“都记下了。”
黎山老母道:“这小子福气不错还有湛泸,一般剑挡不住干将莫邪之利。”遂收了干将莫邪交予杨婵道:“这对宝剑交你护身吧。”
杨婵道:“谢师父赐剑赐法。”收了剑,然隐隐感到什么。
傅重心道:“想不到黎山老母门人也懂御剑法。”
黎山老母道:“坛口封得住,人口封不住。事已至此,我也不卖关子了,婵儿,你便是杨戬的妹妹杨莲。”
此话一出,众人又喜又惊,杨婵神情一呆,便激动无比道:“徒儿真是杨莲?”
黎山老母道:“对,你母乃云华仙子瑶姬,下凡与杨天佑有情后育有三子,老大杨广老二杨戬。杨天佑、杨广和你被拿上天庭,杨天佑和杨广顶撞玉帝遭雷击电闪粉身碎骨,你当时尚小,被众神求情救下。玉帝交西王母处置,西王母不接,便由观世音菩萨带去,途中我将你要来,为免闲人闲语,便将你改名为婵,想来已快二十年。”
杨婵跪黎山老母面前哭道:“徒儿谢师父多年养育教诲,无以为报,愿常伺师父左右。”
黎山老母扶起杨婵道:“好孩子,女大不中留,你还未历世,是时候出去见识一番,况且你还有个哥哥杨戬,总归要认的。”
杨婵道:“徒儿见过哥哥后,还来陪师父。”
黎山老母笑道:“别遇个多情郎,连师父也忘了。”
杨婵嗔道:“师父老不自重,当这多人取笑弟子。”
黎山老母道:“人生多啼笑是非也,今后你便叫杨莲好了。”
杨婵道:“不,杨婵即杨莲,我还叫杨婵。”
黎山老母笑道:“我不如你了。”转对傅重、琼婳道:“杨婵交给你们了,替我告知杨戬,若她有甚不好传来,我饶不了他。”
琼婳道:“一定一定,谢前辈成人之美。”
杨婵从袖中取出捆仙绳欲交黎山老母,黎山老母道:“捆仙绳你带着,若有不轨仙神便可拿他,快去收拾收拾起身吧。”
杨婵回屋收拾去了,傅重道:“前辈,我二哥没来此?”
黎山老母道:“谅他也不敢独自空手而来。”
傅重自言自语道:“怪了,二哥去哪了?”
黎山老母闭目凝神一阵,睁眼微笑道:“杨戬真个孝子,将来必是神界依仗,他现在灌江口杨家庙里,你们带婵儿去吧。”
傅重和琼婳喜道:“多谢老母指点。”
此时杨婵背个包袱出来,与离春、梨花几人依依惜别,最后拜别黎山老母,与琼婳、傅重离开骊山。
三人驾云往灌江口来,过了三江交汇处,再往西便见有座新楼,似观似庙,前后三进,中座宏伟应是大殿,庙前有千多个草人立着。琼婳道:“定是此处,附近没见过庙前立这多草人的。”
三人落下云头走到庙前,傅重朝琼婳两人使个眼色,大声道:“这些草人甚是碍事,我要放火烧了,寺庙好落个干净,也不用天天打扫。”
众草人蠢蠢欲动,紧张之余自然露了行迹,傅重又叫道:“不好了,青天白日的,一丝风没有这些草人却会动,看来必是妖魔,待我用三昧真火炼炼。”遂作势要吐火,那些草怪呼哧一声,统统飞院中去了,只留下千多根木桩来。
琼婳和杨婵哑然失笑。
“什么人来此施法?”见院中走出一人。
傅重道:“二哥,你果真在此。”
来人正是杨戬,杨戬喜道:“真是你们。”见杨婵眼中含泪、神情激动,盯着自己说不出话来,心中早生猜疑。傅重道:“二哥,她…”还没说完,杨戬手一挥止住傅重,神情也激动起来,走到杨婵面前道:“你真是我妹妹杨莲?”
杨婵再也忍不住扑到杨戬身上叫道:“哥哥。”
杨戬抱着杨婵双臂微抖,虎目盈泪道:“娘亲在他世也可安然了。”
两人抱着哭了阵,杨戬松开杨婵,杨婵依然抽搐道:“哥哥,我听傅三哥说娘亲已化身为石,带我去看看。”
杨戬拉着杨婵,带傅重和琼婳入院,那些草人躲在门后,听了杨戬和傅重几人的招呼,知是杨戬兄弟亲戚,都来施礼见过,依旧门前归位。
前殿两边有桌椅案台,有香纸摆设。中殿供着一尊神,极似杨戬,傅重道:“二哥,怎与你这般相似?”
杨戬道:“等会再说。”
中殿后面是个大庭院,左右各有个凉亭,左亭中立个石人,杨戬带杨婵三人来到石人前,杨婵早猜出必是云华仙子,跪下拜了三拜道:“娘亲,女儿前来看你了,望娘亲她世有知,不用再为我们兄妹担忧。”想起自己连他们模样都未记得,感悲无比,情难自控又哭了起来。
杨戬忍不住也动了情,眼泪哒哒的,琼婳和傅重跟着落泪,过一会,傅重道:“二哥,婵儿,人去不能复还,你们看开些,今日兄妹重逢算来是喜,伯母得知定欣慰不已,你们过得高兴她才会开心。”
琼婳也跟着劝起杨戬兄妹来,杨戬扶杨婵起来,带三人到后殿,是三个居室一个正厅,厅中也有个神位,只是空着。傅重心道:“这里供的是谁?”
四人坐下,杨戬道:“婳儿,你们去了哪?莫邪找到了?”
琼婳说了去葫芦国的经过、直到在毗陵孟峰遇傅重,琼婳道:“之后的事由三哥说吧。”傅重接着说了与杨戬分开后去浮云观、过鳌山、落沃野山、去骊山之事。
杨戬听后道:“妹妹这些年过的可好?”
杨婵道:“自记事起,师父对我们修法道德管教严明,生活起居却是呵护备至,回想起来,我们师姐妹都过得平安自在。”
杨戬道:“改日我和你亲去骊山拜谢你师父。”转对琼婳、傅重道:“彩琳为何跑了?”
琼婳笑道:“自然是生三哥的气呀。”
傅重苦笑摇头不语,杨戬会意道:“你和彩琳这次功劳不小,我和妹妹都要当面谢她才对。”
杨婵道:“哥哥说的是。”
傅重话锋一转道:“二哥如何来此?”
杨戬道:“我到吴越会了梅山六友,四处都顺顺利利。听康安裕说起,洛神谷自被天兵焚烧后,常有人出入,我想娘亲石身还是早日安妥为妙。上次张伯时说杨家庙以我之名新建了庙宇,我便来此查看,原来是因我擒饕餮,几村百姓感恩怀德便出钱出力建了此庙。那尊像便是以我模样造的,管事的杨单魈与我说了缘故。此处虽说不上山俊水美,但远离尘嚣安详逸静,便要杨单魈在厅中设个神位,告知要摆个我十分尊敬的大神,杨单魈自然带人办了。我到了洛神谷,经上次大战谷中几成死灰,义父的墓已与他处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姑且没动它,只带了母亲石身,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花三日至此。本想今日在此陪母亲一日,明日动身,谁知你们先来了。”
傅重道:“你略施法,几个时辰可到,为何花了三天?”
杨戬道:“我扛个大石起在空中,怕遇多事之人累及此方百姓,也不敢施摄行道法,恐对母亲不敬,故昼伏夜行而来。”
傅重道:“中间有几万里路,二哥如何步行三日便到?”
杨戬道:“晚上我化身长脚巨人,一步几里,一晚行个万里绰绰有余,要不是怕踩坏东西,飞奔起来一日便到。”
傅重笑道:“二哥能耐小弟不及也,雕兄怎没看到?”
杨戬道:“这两日我想静静,让哮天犬和金雕出去遛弯了,说好明早回来,连杨单魈几人都被我遣回去了,他们时常派人打理此间的。”
傅重道:“石身为何放在院中?难道给她通风不成?”
杨戬笑道:“你说对了,我在时,白天将石身放亭中,晚上放入殿中,怕闷坏。”
傅重道:“我跟草人去热闹热闹,你们先聊。”遂起身去了,心道:“他三人定有许多话说,自己也乐个逍遥。”
杨戬和琼婳心知肚明,随他去了。杨戬跟杨婵说了琼婳身份,杨婵原本听傅重叙过,今日听杨戬亲口说来,遂拜了琼婳,琼婳还了礼,说话便不分里外了。
杨婵问起杨戬这些年的经历,杨戬事无巨细说个详明,琼婳偶添几句,说到云华仙子化石、地府转世时,兄妹和琼婳都是泪流满面,情不自已。
杨婵听完道:“赢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我定要向他当面叩谢。”
杨戬道:“大哥是豪气之人,从不计较这些,说的客气反会令他不快,以为当他是外人。”
杨婵道:“妹妹明白。”
不觉时辰过去,见傅重不回,琼婳道:“傅三哥如何还未回?”
杨戬笑道:“我们出去看看他又在捣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