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王终究还是复出了。”何太冲有些兴奋的过了头,这显然不能怪一个刚刚走江湖两年零一个月的小朋友没见过世面。
毕竟这是十年来汇聚大江南北关内关外武林英雄豪杰最多最权威最热闹的大盛会,盛会是为一把金钥匙的归属开的。
一把金钥匙即使是十足纯金能有几两,能值几多钱值得开这大一下个盛会。城东头“德盛”当铺老板娘头上那带翡翠吊坠的簪子也比它值钱。但是但凡钥匙总是开锁的或开门的,而用金钥匙开的锁和门总不是一般人家的锁,一般人家的门。门里面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家的东西,通常这样的门里关的都是值很多钱的东西。而今天这金钥匙听说是用来开一个藏宝洞的――很大的藏宝洞。那就当然值得为它开一个盛会决定它的归属,当然还得是江湖老规矩――比武,得胜者得金钥匙。
隐退消失十几年的前武林盟主铁高峰的复出更令大会増光添彩不少。盛会已开了九天,今天是第十天,也是最后一天。到目前还没有死人,几乎也没怎么流过血,而且前几天比的还很精彩,这对刀头舔血的武林人士来说,是很难得的了。这就是一场和谐的成功的大会嘛,这样的大会对武林人士来说很难得,难怪很多人都有些激动和兴奋。
即使很多资历三年加十一个半月的老江湖也有些隐藏不住的激动呢!三年加十一个半月的老江湖就是姚平安,没错他就叫姚平安。听说他出世那年他爸爸老姚已经五十九岁,妈妈也四十八岁了。还是姚家四代单传的独子,所以有了这么个名字。他和何太冲是两年来结伴闯江湖的朋友,当然他应该是老江湖。何太冲就是那个闯江湖两年零一个月的小朋友,这样的江湖菜鸟虽然很难熬出头,也很难一见,但谁又没有过曾经,谁又不是菜鸟熬出来的。当然很多菜鸟是没有机会熬出来的,但他们都曾闯过江湖,都曾有过故事。只是多数人只关心大佬们的故事,这里我们就先简单说一个大佬的故事。
斧王铁高峰退出江湖已经十三年,也有人说十五年,其实大多数人二十年来也绝没有见过他。不过今天在场所有几千武林人士,都可以见到斧王铁高峰的大驾了。
当年能和武林盟主斧王铁高峰见面的,起码也是武林各派宗师,名宿大家之类的人物。所以何太冲姚平安都觉得很幸运,他们的确很幸运。
“在下铁高峰报名夺金匙”斧王铁高峰站在青石砌成的高台上,像一座威猛的天神塑像。台下千百号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高台左侧一众名宿坐椅上的人也都站起身来。几位白须僧道之类老者交头接耳几句旋即上来一位老僧。拱手合什:“铁盟主多年不见,真是神采更胜当年。”铁高峰认得却是少林方丈空胜,见空胜白须如雪,步履蹒跚,已经不见一丝当年龙行虎步模样,果然神光内隐修为大进。铁高峰抱拳道:“胜空大师修为高深莫测,十数年来可真想煞铁某。借夺金匙大会之机前来拜会大师。”
台下众人听铁高峰如此客套说辞知道暂时还有过场,又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何太冲姚平安又站在人群最后几排,台上讲的什么反倒没有听见。前排一财主模样的中年胖男人小声说:“铁大侠当年武林盟主也不稀罕做,铁家家财万贯良田千倾却退隐山林,錦衣玉食视若粪土。如今却来夺这小小金钥匙做什么。可真是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胖子右侧衣服洗得脱色发白书生打扮男子接口道:“兄台,这金钥匙事关前朝皇族藏宝洞的事虽说大家都知道,但这其中有关铁家的典故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书生见大家都转头向着他一脸迷茫,立马显得神气加了三分。手中折扇刷的抖开扑扑的摇了起来:“这藏宝洞可不是放的普通一串串的铜子,全是前朝皇宫国库的金珠宝贝,说当年拉载的马车都满载一千多辆,还都是四匹马拉的大车。耗尽天下百姓资财,磐空当年国库金银。尽数藏于那藏宝洞,不然铁大侠这等英雄人物怎能放在心上。你以为就是你家三五贯铜子七八钱碎银一样放在那破衣箱子里,上街买副猪大肠也得破费这好大份家私!”说完白了胖财主一眼。何太冲见他言语尖酸刻薄,倒有些替那胖子觉得委屈,财主打扮那胖子反倒不以为意,憨憨假笑相对:“那和铁家有什么关系典故。”书生见他问的迫切,众人也都瞪眼张嘴的等他说话,纸已裂了几条缝的折扇就扑扇的更响了。对面一络腮胡大汉等得性急,叉手夺过折扇:“快说呀!”。书生扬扬脖声音也大了许多:“听说这藏宝洞就是铁大侠的爷爷和他爸爸五兄弟奉旨秘密修建在川东某地,铁大侠祖父辈官可大着哪,听说他们还都……”书生突然四处张望一番变的小声说:“听说他们都死在洞……。”大家正听的有些兴趣来,台上铁高峰突然大声说:“铁某久于山林野居,粗鲁放任已惯,本无心再问江湖事务,以免叨扰各位大侠烦恼。但此钥匙实在牵扯铁某家族十分紧要关系,所以不得已争这劳什子。”何太冲见铁高峰客客气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如耳,仿佛就在耳边对自己一个人说,连气息声也清晰可闻,真是奇怪。再侧头看那书生心想:“此人虽有些滑稽可笑,难道他真知道个中内情。看这光景也有些落魄,江湖中人果然不可貌相。”书生见好几人都回头看自己,心中好是得意。大爷果然不是吹牛皮的,折扇又扑扑的扇起来。
侧头看姚平安时,也正回头看过来满脸惊诧,何太冲心说“老江湖”也没见过这怪事,真是不过如此。铁老头开始那声音为什么不这样呢?果然古怪,不同于寻常人物。
台上空胜却说:“金匙大会已是最后一天,各派豪杰侠少尽展各自神功绝学,九天来老僧大大开了眼界。”空胜年长辈分亦高,更兼少林势大功夫高深莫测,深得武林人士敬重。台下免不得喝彩附和之声。待得喧哗之声稍静,空胜接道:“武林各派繁荣昌盛,新秀能人豪杰辈出,全仰仗铁盟主多年调节维系,以及在场诸门派掌门并各位大侠仗义维护,各位高义在下……”空胜话未说完,台上台下又是一片声高呼,尤其台下七嘴八舌的叫嚷的热闹。有人叫:“全赖铁盟主及少林派空胜大师”也有高叫:“我金刀门地头也是出力不少的”,还有大喊:“老子飞剑帮为了各帮派兄弟和气,十几年来可是连肉都吃不起咯。”也有回答:“那屠猪的张老哥,你飞剑帮的飞剑八侠拢共娶了七十三位妻妾,还想吃肉呐,没把你饿死,早晚也得把你补死。”一时哄堂大笑不止。也有说幸得太平了好几年,新收了好几十个出色弟子的,也有说开了钱庄当铺的。更有那下作不堪的把新开妓院十几家的也漏嘴说了出来,又落得满场奚落,那人也有些脸红:“你们他妈装什么正经,关大爷不信你们还不逛窑子了。”环顾四周见人多也有开赌场的,也有霸占别人家祠堂做马厩的。便人群中指一人道:“邢老六,等你那坑活人的棺材铺生意赚了那该死绝后的肮脏钱,还是到关大爷这里消遣消遣吧,好过被你那母老虎的黑胖婆子拿去养了小白脸。”邢老六张嘴啐了姓关的一脸唾沫,周围几人忙不跌躲开。果然是江湖粗鲁汉子,哪里有些微禁忌又是一阵嘻笑怒骂之声……
台上空胜座旁走出三人,中间的錦袍缎带,正是两广第一大帮“兴义帮”帮主钱大正,人称“千手财神”。另外两个却是个个都认得的,昨天他们还分别与某某某某大侠切搓技艺呢,当然两位都是赢家,如果今天铁高峰不出现,就是这二位决胜负。其中一位就可以得到那人人都想得到的金钥匙了。左边黑衣人身形几分相似斧王急促上前下拜施礼:“愚侄蒋元庆参见叔父来迟,还请叔父责罚。”蒋元庆父亲蒋泰,却是铁高峰数十年知交老友,蒋元庆自幼颇得铁高峰点拨指教好几次。加之蒋家世代武学了得,蒋元庆天资也高。是近十年风光无二的青年才俊,铁高峰不复出倒有七八分把握拔得头筹。
另一人年纪稍长,铁高峰却不认得,却是西域凉洲一带活跃的新人,本是独来独往无人知晓。近几年却名声大噪,几乎是名震天下。因为他从未有败绩,至少从听过他名字后从未有败绩。他就是沙正冰,另一些人认为他也有七八分胜算。
蒋元庆得知叔父铁高峰复出,万万不肯再比,沙正冰素来久仰铁盟主大名,心里把握虽小了些许,但求战之心更胜,兴奋激动之下,手也不禁发起抖来。
胜空小声问过铁高峰几句,又与钱大正回到座旁与众帮主掌门小声商谈一番,蒋元庆则毕恭毕敬侧身站在铁高峰一侧,铁问什么就恭敬的小声答什么。好一小会两个才从座位旁回来。钱大正对台下高声宣布:“蒋少侠为人……慷慨正直,一向恭谨……孝顺,言自幼皆受……叔父铁盟……主教诲……”钱大正两广口音,官话甚不熟练,又加言辞啰嗦。台下顿时叫嚷嬉笑声一片。钱一代名宿宗师虽内外兼修,功力精深,怎耐为人谦和低调从不曾在人前发过半分脾气。底下嬉闹哄笑他倒全不在意,只管陪笑把这唠唠叨叨没人听的过场话磕磕巴巴好一阵才说完。
不多会,钱大正与胜空都归座坐下。蒋元庆随即也在最后一排坐了,台上只剩下铁高峰与沙正冰。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何太冲与姚平安几乎同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