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冰看斧王铁高峰身上并无兵刃,站在那里也没有要准备兵刃的意思,便反手解下腰中长剑打算与铁比试拳脚。
铁高峰道:“沙少侠拳剑名震江湖,铁某有幸领教甚感欣慰,若不一观少侠如神剑法。岂不遗憾。”沙正冰久走西域,不善虚令言辞。却能听懂铁高峰意思是要徒手与自己剑术一战,沙正冰一向自负,多年来江湖名家剑术刀法胜过不少。哪里有人敢以空手拳掌敢接自己刀剑的,铁某人即使盛名如此,也未免太过托大。不觉有些恼羞成怒。放下剑上前抱拳道:“前辈请了。”
铁高峰见沙正冰表情肃穆动作稳健姿势凝重,果然是新秀翘楚。微抬手:“少侠请了”,沙正冰顿觉铁高峰果然如一座高峰耸立在那里,压的他呼吸也有些困难,瞧铁高峰哪里有一丝破绽在他周围。沙正冰宁神静气运功蓄力,见无丝毫可下手处。转念一想,没有破绽先打出个破绽,这就是沙正冰的风格。成名之人,总是会创造机会的。
沙正冰右手一拳打出,功深力劲,快如电光石火,劲可断碑裂石。在坐诸位哪个不是宗师,台下前几排哪个不是绝顶的高手,多数人心里知道只这一拳自己未必能做到。这姓沙的前几天比武是留了一手。铁高峰见这一拳势若雷霆万钧,左手一格右拳轻轻递出。好似女孩用手弹烛花一般极轻极快。
沙正冰右拳一触铁高峰左臂,霹雳一般的力量犹如打在云里雾里,没一丝着力处,眼见铁高峰拳到的好快,自己浑身快似闪电却退避不及,那拳头却像按摩师傅的小木锤轻轻敲了右肋一下,鬼魅一般又不见踪影。沙正冰竭尽全力退步缩腰双臂极力回挡同时一声几乎尖叫似的暴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脱兔退出八尺以外。就这一拳虽轻如无物,沙某人尽凭生所学却还是没有躲过。微风吹过,贴身衣服却是冰一般冰凉。只这一招沙正冰背后冷汗却是湿透衣衫,沙正冰惊的正要发呆铁高峰拳如****般打来。来不及思索,沙正冰奋十二分力招架拆挡起来。
铁高峰格挡沙正冰第一拳,见力有千斤,劲道纯厚,搭手感觉已经知道沙正冰所学是藏传密宗气功,功力纯正却只得八分火候,还夹杂一两分邪派蛤蟆功,霸道凌厉之劲难起易消,应该是练的不全。好在沙正冰密宗气功火候不错,兼之天赋奇高,正邪两派功夫竟也能互补,江湖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
铁高峰顿起爱才之心,见沙正冰要呆。便出拳引沙正冰使出浑身功夫与拳法,沙正冰心下大骇,遂拼尽全力招架起来。
沙正冰拳脚快如闪电,全力运转周身真气,每招都使尽十二分精神力气,同时嗬嗬哈哈之声如猛虎般咆哮不止。沙正冰身怀极厉害藏传密宗气功,虽只得八分,天下却也只得十几二十人及得这功夫,外加两成不全的蛤蟆功,虽然是不全练得却勤,那也是邪派功夫里至尊无上的宝贝,有蛤蟆功六成的邪派人士过百岁而无遇对手的大有其人。沙铁二人拳脚之凌厉迅猛台下高手哪里有几个看的清的,台上两团拳脚的影子缠绞着一处。二人内力催动随拳脚搅动空气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到得后来拳脚划空似有响鞭尖啸之声,拳掌相碰之声如万斤麻袋坠地或高墙倒塌也似。到得后来几乎压过沙正冰如龙吟虎啸般的咆哮声,各种声越来越音急促越来越快,仿佛暴雨打在千万个铜锣一样。
其实连台上的人也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如何,两人早裹在劲风吹起的尘灰里,还有沙正冰全力催动真气后全身蒸汽一样薄薄的白雾中,随后被风搅成细细的小圈圈向外扩散。
沙正冰在十二分的全力施展,这时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不紧张,甚至觉得有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爽,他突然有一种小时候和师父练拳的感觉,他一直觉得师父是神,但这次感觉却不同了。他每出尽一分力,铁高峰总是还回来多一分,好像用药店那秤称过一般。半两一钱不会少,也不会多。
自己每快一分,铁就回的刚好更快一分,仿佛裁缝的皮尺量过,半寸也不会多的。自己招式动作也是越来越挥洒自如,有些以前有一分不满意的,现在感觉却是十二分满意。以前从来没有的改变变化,现在却招随心转,还创出不知多少新招来,效果却是奇好。这些感觉跟随师父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到得后来,沙正冰因为尽力发功发出的呵哈吼叫声已变成高兴和兴奋尖叫声。
沙正冰正陶醉其间,却听铁高峰一声喝:“沙少侠,出剑吧。”沙正冰着魔一般乖乖跃向台角,拔出长剑,反身就刺,顿时剑光霍霍两个又斗着一处。
沙正冰内功正宗且极深厚,剑法也属超绝,多年未有拜迹,今日功夫又使到极颠峰的状态,威力霎时倍增。
铁高峰毕竟赤手空拳,沙正冰又是百炼精钢锻造的好剑,整个擂台几乎都笼罩在雪花般的剑光下。初时沙正冰还有几分顾忌,未尽全力,后来却被铁高峰拿个空当,在剑身弹得一指,叮的一声好似小铁棍敲打一般,嗡嗡之声耳边响得几个来回,遂抖擞精神施展起来。
台上台下此时也感觉少了紧张气氛,也不再屏声静气,全都喝起彩来。
沙正冰本是极孤傲的,放在往常早勃然大怒。今天却一点也不恼,还极其开心舒坦受用。剑法重头到尾招数使了三遍,仿佛拳法一般感觉,最后仿佛长剑成了自己手指,越来越不拘泥成规。
沙正冰剑已使得疯魔处,身法与剑快到极点,突然连人带剑笔直刺向铁高峰咽喉,钱大正惊呼:“人剑合一”,斗到此时,铁高峰终于躲不过去这一剑。
铁高峰终于逼出嗬的一声暴喊,双掌犹如持有利斧一招力劈华山劈向沙正冰长剑,这是铁高峰全力使出的一招。力劈华山是武林中人人都会的,有些门派甚至就是入门第一招。铁高峰以前持斧也最喜用这一招简单有效。台上下众人都被铁沙二人惊的整整齐齐一声尖叫。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沙正冰一柄精钢百炼的长剑,竟被铁高峰双掌砸断做五六段。胜空等几人心中一惊,铁高峰已到手中无斧心中有斧的境界,这对习武之人来说,真要达到如此的境界几乎不太可能,大家都做不到,也就把这境界当做一种神奇的传说罢了。今天各位枉自宗师名宿自居,本以为都已登峰造极境界。铁未出手前,有人兀自以为近年修练即勤苦不少,所获比往年那是更多,有的自以为或可和铁高峰切磋一番,还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或许还能三五分胜算。眼见前几场惊艳无比的沙正兵犹如徒儿被师傅调教,心下登时不由如当头泼了一大桶凉水,凉得透了。沙正冰由于一直超常发挥,累的有些虚脱,晃晃悠悠几下,立刻跌坐地上,马上盘腿打坐,调匀呼吸,运起功来。
台上下众人见此,重又山呼海啸的喝彩起来。接着胜空钱大正等几人复又过来,先对铁客套几句,接着又问台下可有人不服,有人愿上来比试否。众人头如拨浪鼓般摇个不停。几人不过又客套几句,然后取出一小盒子交与铁高峰手上,有认识与不认识的好千几百人都围过来巴结的,嘴里这盟主那掌门的叫个不停。远些挤不进圈子巴结不上的又各自三三五五围着百几十个小圈子嘘寒问暖起来,台上也都叽叽喳喳恭维道贺不停,倒真是成了和谐的大会,就像某某大富豪摆了几百桌大宴席,来了千百号八杆子也打不上的穷亲戚以为自己也成了富人一般,都是来捧场的,倒是忘了自己那见过多少人血的兵刃就背在身上。上个月做的歹事仿佛都是别人干的。好半天日头偏西,有那客栈远的就陆陆续续有人告辞走了。这时沙正冰也运功完毕,到铁高峰面前倒身便拜,此番一战堪比苦练十年八载。沙是心知肚明的。
待得天黑以后,连各大掌门也告辞起程。沙正冰本是独往独来四处飘零惯了的,这场热闹过后也无啥地方可去。对铁又存感激之心遂有跟他走走之意,哪知铁高峰是极豁达之人也欣然接受。那时众人也都走的干干净净。
二人出的场来,在山脚树下解开各自马匹,沙正兵挑了随带的灯笼乘着月色赶往三十里外铁高峰所住客栈。
二人一路攀谈,沙正冰这才明白。原来铁前辈祖父真是前朝高官,父辈果真兄弟五人,铁高峰年幼不过八九岁时。祖父及叔父等六人离家未归,母亲总不过哄孩子说乃祖乃父不过保国戍边为国立功的话。后来成年闯荡江湖风传藏宝洞与金钥匙之类,有说铁家父子为国尽忠为奸臣昏君所害的。也有说铁家父子贪图富贵卷走珍宝隐居他处甚至海外的。还有说藏宝洞子虚乌有不过引江湖人士互相争夺要消灭中原武林的。各种理由荒谬已极不过都是无稽之谈,然而当年各派武林前辈高手确有随铁家父子主持参与的,却都一起神秘消失音信全无。铁家与各门派哪有不暗自查访的,数十年却无丝毫进展。调查结果各却自不同,互相猜疑之心渐重,江湖越来越变的危机四伏。
到十三年前正月初一,铁家及各大门派均收到包袱一个,都是各自前辈随身信物,及信封一个。铁家却是其父半个玉佩,正好与其母玉佩合作一对。
信封却是相同十二个字:“金钥匙,藏宝洞,正邪合,阴阳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