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要动身,随知丁小姐跪在钟宛儿面前,定要拜师入门。大家看丁小姐时却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个子娇小,面容秀丽,大眼睛炯炯有神,倒也是个美貌女子,钟宛儿心想,幸好这番从曾炆祖这魔头手里救下了这个小姑娘,不然后果不堪想像,定又毁了这花季少女美好一生,想到可怕之处,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丁小姐两番被救,她却是冰雪聪明的女子,想到自己如花一般年纪,几番险象环生,差点毁在那色魔手里,自觉家里虽然富庶,但那些凶恶暴徒进来出去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自己一家老小几乎只能任人鱼肉,这两月躲在家里提心吊胆如坐针毡,后来见到钟宛儿与冯霜相救,才知天下原来也有这等了不起的女子,原来女人也可以有这身了不起的功夫,顿时浑身胆气也壮了三分,她原本知道那几个厨娘功夫也颇了得,但她们出入行径神秘,又兼身负多年冤屈耻辱,十几年呕心沥血追踪曾炆祖这个魔头,难免满脸暴虐可怖之色,丁小姐年龄不大,虽然佩服她们英侠之气。但是到底有些心生恐惧,及至见到钟宛儿见她待人落落大方,最是真挚热忱,不卑不亢之外有股自然的和气,见钟宛儿年长她几岁早就打定主意要拜她为师,所以特意等冯荆楚一干人等离去之后才执意相求。
钟宛儿好生为难,拿眼看钟敬与诸位堂兄,对丁小姐说道:“丁姑娘,一来我自己学艺尚且不精,二来我年龄阅历性格也不资够为人师表。如果你真要拜师的话,就拜我伯父去吧!我家众多兄妹也是他老人家调教出来的你绝不会吃亏的。”
哪知丁小姐却另有主见,原来丁财主与丁夫人自幼也是师兄妹,都跟随丁财主岳父学习制造纺织机,学艺十几年来丁财主聪明伶俐勤奋努力、最会经营生意深得岳父赏识,丁夫人成年之时就招赘丁财主作了女婿,经营多年也挣下万贯家业,只是一件事不甚美满,那丁夫人年轻貌美却小了丈夫一十六岁,丁财主矮矮胖胖年过五旬,丁夫人却正值三十几岁花样年华,丁小姐自幼聪明伶俐见父母如此光景,母亲整日闷闷不乐她哪里会不知道原因。
今次钟家选择出远门的年轻一辈,尽选武功高强老成持重精明有阅历的,年龄几乎都比钟宛儿大了几岁,最大的已三旬开外,小的也二十好几,丁小姐心思如果与他们平辈,以后说不准又会许配给哪位师兄为妻,岂不是与母亲一般苦闷无二。这许多古怪心思别人哪里知道丝毫,她见钟宛儿如此说便轻轻快快跑到钟敬面前扑通跪下,众人都以为她要拜师,她却一边磕头一边叫道:“师公在上,请受徒孙一拜。”行起礼来规规矩矩恭恭敬敬,钟敬也喜欢她聪明乖巧,看的出是个有天赋的年轻人,此刻又正值静水山庄招揽人才之际。他竟然受了她的礼把她扶起说道:“好女娃,师公答应收你这个徒孙,你师父是我侄女,我答应了你她就不敢不答应了,哈哈哈哈!”这倒大出钟宛儿意料之外,丁小姐又回头给钟宛儿与诸位堂兄与沙正冰等等几人施过礼,师伯师叔的叫个不停。众人此时才知道她的名字叫丁敏仪,钟宛儿推托不过,只得答应了她。告诉她此行如何凶险,又急于赶路,确实不宜带她同行,答应她回程时带她回家时好好教她练功,丁敏仪知她所言不虚,也不强求,钟宛儿又从行李里拿出一副精巧别致的小弓弩来,教她平时多加练习射术,紧急时也可防身自卫。
众人辞别丁家起程而去,丁家人等又在各人马匹上挂满盘缠干粮送出十几里路才依依惜别。
走了三天,钟敬带着子侄取道峨眉,沙正冰与钟宛儿王镇钟等七人却往剑门方向进汉中,郑志刚也往青城山回去报告近来要事。
几人分道第二天,路上就出现一队队劲装打扮人士同行。同行商贾也多了不少,王镇钟与沙正冰小声说道:“沙少侠,此次前往雪区,你我一行虽不说绝对机密,但也算十分低调没有过份张扬,虽说在重庆府两斗曾炆祖或许有些影响,但我等并未公开名号,而且事情完结即刻离开。未必就会声名远扬,这一路旅程尚远路上已如此热闹,依老夫看也未必都是巧合,无非都是为那几件小物事而来。”沙正冰接口道:“前辈分析得是,只是我们又如何应对才好?”钟宛儿一路上见王镇钟与钟敬颇不和气,性格也有些古怪,至于其它方面,倒也正派侠义,尤其分道以来这两天,反而对沙正冰与钟宛儿又客气周到了些。钟宛儿全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接口道:“王前辈,依我说与这些人是否真的就是巧合同行,只需一个办法就能试它个明白!”王镇钟颇喜欢钟宛儿直爽性情,也说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可好,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说出是何办法,”王镇钟数到三时,钟宛儿与沙正冰与他同时说出一个字:“跑!”同时一个身影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正是那何嫌钟原名何太冲的小子,王镇中小声骂道:“好莽撞的小子,能你怎知哪里会合。”也策马狂奔,对沙正冰与钟宛儿说道:“咋们三十里外双龙滩会合,吓他们一吓,看谁最先跟过来。”二人点头答应一路狂奔而去。
钟宛儿原打算只与沙正冰结伴而行,出门前憧憬的都是二人遨游大好河山的情景,就像古往今来那些闻名遐迩的神仙侠侣一般,想到“侠侣”二字,不觉面红过耳。心里回忆种种往事,她早已感觉沙正冰是钟情自己的,只是二人能否做成“侠侣”却要找个机会试他一试,如果只是一味把心事藏在心里,岂不是要烂在肚子里么?钟宛儿想到此处,慢慢打定主意。
两个人策马奔驰,那马虽然不是千里名驹,但也高大强健四蹄修长。跑起来自然快速,赶过十几里路,原来在他们前面也有三五成群的打扮成江湖人士的慢慢而行。及至他二人快马奔过,有的仍然不慌不忙让过一边,有的面露意外慌张之色,他二人回头看时,还有的人也鞭马跑起来远远跟在后面,眼看跟着跑的尾巴越来越长,沙正冰与钟宛儿打个眼色把马陡然放慢,后面的马也慢下来,慢慢走过两里路程二人又飞马快跑,后面的马队也加快跟在百十步以外,沙正冰见跟着的人各色打扮自成一群,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帮派。沙正冰思量是哪里走漏风声,路途未到一半尽有如此多帮派跟踪。
不一会几人已到双龙滩聚齐,眼看天色将晚只得找客栈住下,用完晚饭,后面尾巴一样跟来的几十人也都住进店来,几人开了相邻的三间客房,王镇钟与王胜钟姚平安三个在左边一间,钟宛儿独自一间居中,沙正冰与王治钟何太冲居右。几人十几天来旅途劳顿,各自早早回房运功练气,即解疲乏又増功力。钟宛儿近几天初偿神功奇效,练的一天比一天认真仔细,虽已能倒背如流,还是习惯打开包裹把秘籍拿出来看看,打开看时才发现,原来冯霜忙中出错,竟然把自己手抄的复本拿走了,原本却还是好好的在自己包裹里。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妥,只得先抛开一边,不去想它。
沙正冰几人睡前也各自运功练气,众人都见识过曾炆祖轻功武学,自然知道天外有天,江湖之大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王胜钟与姚平安二人见沙正冰与师父在墙头双战曾炆祖不下,心里早震动不已,又听冯霜说宝剑被曾炆祖只一磕便掉落于地的话,心里衡量自己也不知能不能接下三五招,是以比往常勤奋了许多。
第二天众人齐齐上路,时间赶的紧迫些,中午连小店也不进去,都是买好干粮一路走一路吃,后面跟的数队人马竟然也不进店用餐,都在马背上嚼着东西,沙正冰暗暗好笑。走到下午跟在后面的人又多了几队,人的年纪也比之前的人大些。王镇钟对沙正冰说道,明天就到剑门地界,此处里外都是大山偏僻之地,估计跟着的这许多“贵客”总会给咱们一些交代。大家今晚早作休息,静待明日好戏。
钟宛儿当晚却又缠着沙正冰给她讲解剑法与临敌经验,又亲自做了几样精致小菜与沙正冰二人饮酒小酌,沙正冰自从练习铁高峰所传吐纳之法,功力进展神速一日不同一日,此等快速已是罕见。但沙正冰近日发现钟宛儿功力进展之快似乎还在自己之上,见她目光炯炯有神,举手投足更见敏捷沉稳,舞剑跳跃之余呼吸平缓绵长,无丝毫疲劳气喘之像,心想净莲师太武功当初能独步天下,神功奇效果然不同凡俗。心想明天或许又有大战,倒不如在这里试试宛儿功夫进展究竟如何。
于是对钟宛儿说道:“宛儿,剑招临敌变化多端尽在实战应用,说来说去倒不如你我对练如何。倒比说的道理还易理解!”钟宛儿拔剑赞许道:“好,沙大哥,吃我一剑!”
二人拔剑演练,你来我往,钟宛儿剑术果然不同以往那种刚劲雄猛的招式,变化更显灵动巧妙,加以内力精进,剑势如虹,自然有种说不出的威慑与美感,初时二人剑招缓慢后来越来越快,显然都到忘情之处,屋里剑光缭绕,人影来去如风,哪里还有一分练剑的模样,倒像真的拼命争斗一般,就在斗到难解难分之际,突然钟宛儿惨叫一声,扑一声的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