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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赤焰满山

沙正冰与钟宛儿兄妹在树林被少林高僧空喜拦阻,老道凝气低声细语说道:“这麻家兄弟行事诡秘蹊跷,近来江湖中诸多怪事莫名其妙,仔细推敲都与这麻家兄弟有些瓜葛,铁盟主与空喜大师等人商量妥当,钟大侠叔侄北上寻找沙少侠当天,贫道与大师即刻北上,一路隐秘行踪全为追踪麻家兄弟,定要追出幕后主使,揭开它到底是何阴谋,现在切不可打草惊蛇。几位少侠只管追那金钥匙与护着星云大师安危,其它事由贫道与大师去办!”那声音犹如小虫子钻进耳朵眼里说的一般,声音虽小听的却完全明白,钟宛儿几人只得点头,沙正冰正要告辞,二老微微一笑以示阻止,四人蹑手蹑脚退出树林。又假意谈笑返回人群。

此时人群中杂草枯叶燃烧过的灰烬满天飞舞,落得众人满身都是黑色的草灰,司徒炎与星云大师兀自向两只蜻蜓一般盘旋飞舞,打了这许久居然没有慢下来分毫,四只手掌好似从火炉里扔出块块火炭一般,周围连风都热的发烫,沙正冰也佩服二人好长久的气力。

围观众人越退越远,最近的离他二人也有四五丈远近,星云与司徒炎好似两只游隼,一边盘旋打斗,一边满场飞来绕去,带起两股灼热旋风,满天枯枝败叶与灰烬尘土四处飘落,司徒炎双掌与面庞犹如油彩般红艳,此时他打到尽兴处,喉咙里如熊狮虎豹一般咆哮连声,山岳回声此起彼伏。众人只听他这咆哮之声如此雄壮,连无恶也自叹中气确实稍逊一筹。星云大师却好似海浪中的小舟,任凭它波浪滔天,它却只是在漫天波浪中起起浮浮。真个是水涨船高,风急云快,全然不见他有丝毫踉跄狼狈之状,依稀也发些神威,立时风止浪歇片刻,转瞬之间又恢复平常,星云大师自始至终却未曾咆哮呼喊过一声。

众人正看着二人盖世神功发呆之际,忽然飘来一股松油香味来,也夹着些烟熏火燎之味,大家回头看时,只见两旁松林中已浓烟滚滚,一大片厚厚的落叶已哔哔啵啵燃烧起来。众人低头看时,原来司徒炎与星云大师脚下蓑叶茅草早已燃着一个大圈,那火圈越烧越大,早已烧进两旁松林,满地落着厚厚松针,那松树本就生得松油要滴出来一般,见火就着。火势如窜动的火龙,一下周围几十丈松林都燃烧起来,火焰直到树顶以上好几丈高。

山上群豪纷纷飞奔下山避火,司徒炎见状,停下手来:“喂,今日我与你一定见过高低,你我二人回你石屋之后冰川之上继续比试,若是我输你半招,金钥匙还你便是。那座山峰下面都是石壁,天大的火也烧它不着。”星云大师点头合十,转身又上峰来。

王镇钟领着四个徒弟跟在前面,后面依次便是沙正冰与钟家叔侄姐妹,无恶与十几个中老年僧人,郑人君领着十一二个年长帮众,随行的还有三十几个四十岁左右的江湖大汉。其余人等早都一哄而散下山去了,上峰来的全是多年苦练一身深厚功力、并且胆大不怕死的。

众人回到石屋之上时,周围三四座山岭上的松林都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一片火海烧出十几里远近,热气卷着浓烟灰烬四处飞舞,石屋隔着三四里远近也酷热难熬。好在周围山峰都盖在数尺冰雪之下,远处树木也渐渐稀疏,这漫天大火只在那三四座山岭之间,周围三四十里远近燃烧。火焰通红浓烟蔽日遮天,石屋旁的马也受惊乱跳乱窜。

姚平安连忙跑过去把马一匹匹牵上冰川,那马正热得难受,竟然自己往冰川上跑去,只是冰面滑溜常常跌倒。

众人往上又走了三四里路程,爬上一座五六十丈高陡峭悬崖,此处冰雪已不知积了几百年几千年,也不知有几十尺深厚。崖上还矗立一座十余丈高圆形山峰,通体全是冰雪,中间宽约十余丈围着一处深渊,深不见底。原来这里却是个火山口,山风呼啸寒冷。那遮天蔽日的火焰浓烟终于又远了些,热气稍退,脚下寒冰厚不见底,众人只觉寒气彻骨。

星云停下道:“司徒施主,您我就在此地切磋如何?”司徒炎此时面色已然恢复正常,再不像开始着火一般红的吓人。钟琳也嘻嘻笑道:“二位前辈快些动手吧?再不动手我们都快冷死了,这峰顶尽是冰雪一棵树也没有,前辈奋发神功只管把我们烘个暖暖和和便是,再若迟些,手脚都要冻僵了。”司徒炎寒霜一般笼罩的脸上居然掠过一丝笑意。

星云与司徒炎二人也不虚礼,两人凝神注视足有一刻钟,对方竟然都毫无破绽。这时山风吹来一阵浓烟,熏得众人双眼几乎流下泪来,司徒炎动若脱兔飞扑上前。两人闪电般又拆解几十招,二人动作之快好似千百个拳掌在打架一般,围观众人不一会又看的痴了。

远处火势已然旺到极处,一片赤红的火海映得半边天也红彤彤的,浓烟滚滚直上云霄。树木倒塌之声咔咔嚓嚓响个不停,那几座山岭顶上厚达丈余的冰雪被热气蒸化,轰轰隆隆的滚下岭来,那火苗高达数丈,冰雪滚下来时爆出阵阵白气,“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冰雪冲走灰烬,那火反烧得更旺了!岭上积雪轰轰隆隆滚落不止,好似半个山岭全塌了下来。众人只觉脚下山峰也被震得摇摇裕坠,雪雾弥漫混着浓烟远处什么也看不清了!

司徒炎与星云同时说道:“雪崩,快走。”二人话刚说完,众人只觉脚下一空,这整座山峰上的冰雪,像是瀑布一般向下坠去。

司徒炎动作飞快,身体下坠之前一把抓住离他不远的姚平安往天上抛去,从腰上解下一条细细软鞭扬手一挥,软鞭抖直长约三四丈。那软鞭正卷在姚平安腰上。姚平安被抛起五六丈高,上抛之力重若数千斤,劲力带着司徒炎也飞上去五六丈高处。此时上抛劲力已衰,司徒炎在空中掏出一支匕首插在冰崖之上,用脚站在匕首柄上,软鞭把姚平安往上一抡,姚平安下坠之势被司徒炎抡的重新又向上飞去,司徒炎尽力往上一跃,姚平安上抡之势比前番上抛更加强劲,余势不衰带着二人居然飞上火山口去了,两人刚刚好站在崖顶一大块巨冰之上。

沙正冰发觉雪崩之前,一手紧抓钟宛儿,一路踩着下坠冰雪往上急跃,只见星云大师单手高举托着钟琳,已跃在一块巨冰之上,钟盛钟钰钟铎何太冲四人也飞快跃上那块巨冰,乘船一般站在上面向下滑去。沙正冰与钟宛儿并肩跃上另一块巨冰,王镇钟也飞身跃上冰面,被沙正冰稳稳接着手臂扶住,二人又接着王治钟与王胜钟两个。巨冰轰轰隆隆向下滑去,碎雪冰屑飞腾而起,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众人幸亏都在山崖至高之处,不易被冰雪掩埋,都像乘船一般向下滑去,下面坑洼不平之处早已被积雪填满,众人一路下滑几里路程尽然都十分顺利。那积雪把石屋后好大一片平地堆得小山一般高大,石屋恰在冰雪掩埋不到之处,可见当初星云大师选址也极度巧妙,山火雪崩均无大碍,十几匹马本来未曾爬上峰顶,动物直觉敏锐,竟然全都跑了回来。这时无恶与几个老僧,郑人君带着几名弟子,另外十几二十个江湖豪客都已纷纷乘着巨冰下来。还有约摸十来人已不知被冰雪压在何处,众人精疲力尽都躺在地上休息,也就顾不上他们了。

过了一会缓过劲来,郑人君吩咐门人弟子重新上峰去寻找师兄师弟,几个弟子累得够呛,起身稍慢就被郑人君劈头盖脑一顿臭骂,说什么没有同门之谊手足之情禽兽不如之类的话。众门人只得起身,疲乏不堪又爬回山峰。

无恶老僧也催促一帮和尚上去寻找同门,一个中年僧人答道,几个师弟大火时已经下山去了。峰上雪崩之时上去的同门都在这里,并无一个被冰雪掩埋,无恶把眼一瞪。:“非要本门中人才能去救,就做不得善事!救不得其它人么?”那中年僧人已经醒悟,连说我懂了,几个老僧也重回峰上去了。

沙正冰看星云大师与钟盛、王镇钟三人,星云大师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今日大罪皆因老僧而起,贫僧怎能袖手旁观!”钟盛说道:“大师,他们怕只是为了司徒炎怀中之物去的!”星云大师答道:“钟施主说的不错,只怕他们要失望而归了!”

众人便一齐重回山峰上去,一路冰雪深厚不知多少尺寸,上峰时路旁三棵两丈高的小树,唯独剩下一棵冒出三四尺的树梢在雪面上,王镇钟说道:“我等几个老的上去,年轻人留几个在这里接伤员吧,不需要全都上去。”于是他与星云大师,钟盛钟钰,沙正冰钟宛儿施展踏雪无痕轻功向上而去。其他人都会陷进去雪里,去也无用。

六人上去两里路程果真有一伤员、下半身埋在雪里兀自在那里叫唤咒骂,几人从雪里刨他出来,原来正是‘仁义帮’中弟子,嘴里骂着郑人君八辈祖宗见死不救,幸亏他只是受了些轻伤,两腿冻得麻木而已。星云大师输了些纯阳功内力在他身上,他便自行下山去了,一路咒骂仁义帮与郑人君之声不绝于耳。

六人一路上去,又从雪里刨出来两名伤者,星云大师都输了些纯阳功,这二人伤重已经不能行走,由沙正冰与钟钰背了下去。沙正冰见钟钰身负一个沉重大汉,却没陷进雪地里,功夫果然了得。

二人放下伤者,重回峰上,沙正冰想试探钟钰轻功,便走的快了许多,哪知钟钰却并不与他比赛。

六人又从雪里刨出一具尸体,秃头袈裟却是个三十几岁的和尚,众人料想无恶他们下山时自会料理,便继续上峰救人,直到峰顶却再无赵到一个人迹。郑人君与无恶两帮人也在各处翻找,他们身边却均无一个伤员。

星云大师六人见他们一直在司徒炎站立过之处四下搜寻,便知道他们尚未寻到所要之物。六人在峰上峰下找寻十几遍,也不见姚平安与司徒炎踪迹,只得又返回原路,王镇钟但凡见到路旁雪堆有些隆起突出,也把冰雪刨开看看,哪里也不见姚平安踪影,心知没救的了!钟宛儿扶着王镇钟一路又回石屋去。

钟铎与何太冲几人抬下伤者时,石屋旁一帮大汉有认识的便把其中一个接了过去,另一个却无人理会,那帮人抬着那个伤者下山去了。

何太冲转头见王镇钟他们下来便问道:“师父,姚师兄呢?”王镇钟只是摇一摇头没有说话,何太冲网上就冲说道:“我再去找找看。”王治钟与王胜钟二人也跟随而去,钟宛儿刚要阻拦,王镇钟冲她摆摆手,钟宛儿便闭口不言了。

过不多时郑人君与无恶两帮人均已下来,无恶嘿嘿冷笑不辞而别。郑人君却过来与众人打招呼,甚是和蔼可亲,好似亲友离别一般,几个人却都板着脸没一个搭理他,他便讪笑离去。

何太冲三人下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三人头脸衣裤满是雪渣,显然已经十分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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