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突然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斩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宁见椹有妻有女,即使他没家室,依然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对她略微照顾,也只是因为可可的关系,她应摆正自己的心态。对,就是这样……
再睁开眼时,她的心跳速率已基本恢复如常,只是面颊还微有些热。她看着宁见椹,那个正安然望着女儿的男人,忽然皱皱眉,脑子里浮起一个疑问——宁可的妈妈在哪里?怎么一直没出现过?
这个疑问终在第二天得到了答案。
负责宁可的医生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女人,可一见苏娆就沉下了脸,“你是可可的妈妈吗?不是我多嘴,但您对宁可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苏娆被这劈头盖脸的教训给弄怔住了,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想分辨,“其实……”但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可可紧紧抓住了衣袖。
小丫头头也没抬,只是拉着她的小手越发用力,苏娆感觉宁可好像不想让自己说下去,只好将话停住。
医生皱眉道,“其实什么?”
“呃……”苏娆看看可可,想了想,尴尬地慢慢说:“其实,是我工作比较忙。”
医生免不了又来了一通长篇大论,直把苏娆骂的灰头土脸,才大手一挥放人。
苏娆牵着宁可在医院的花园里走,宁可比起刚才进来的时候,显得很沉默。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脸上竟透出了一点忧郁的气息。苏娆看着不禁有些担心,停住脚,蹲下来半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可可,怎么不开心了?”
谁料她不问还好,一问,小丫头竟是要哭出来的样子,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苏娆也慌了,赶紧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到底怎么了?告诉姐姐好不好?”
“对、对不起……”过了半天,怀里的小家伙才抽泣着说道。
苏娆想到刚刚那女医生气愤的模样,理解地笑笑,说:“没关系啊。医生阿姨也是为可可好,姐姐不会难过的。只是……”她顿了顿,犹豫着问道,“可可你妈妈到底在哪里呢?”
“妈妈……妈妈……”可可喃喃着,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妈妈不要我和爸爸了!妈妈走了!因为她嫌可可不乖——”
苏娆这才真真正正地惊住了。宁见椹竟然离婚了?!
她手忙脚乱地费了半天功夫,才总算将宁可哄不哭了,期间免不了应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苏娆想到当初宁见椹为自己准备的那份“特别大餐”,那50万的巨额赔偿金,免不了在心里暗自吐槽,宁家这一大一小真是同样奸诈啊。
抱起可可朝大门口走,路上也听小丫头说了昨天的事情,原来宁见椹昨晚之所以心情不好,是老师在家长会后要求见可可的妈妈。这位父亲可能是因为不想可可被其他孩子用有色眼光看,所以隐瞒了离婚的事?那后来特意带可可出去吃晚餐,大概就是想补偿可可吧。
苏娆终于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却觉得整个人再难平静下来,眼前飞速闪过许多画面:他从她手中抽走纸条,告诉她怎样才能做好一个演员;他明明身有眼疾,却愿意一动不动地任她在大太阳下靠着哭泣;他深夜去接她,为她准备房子;他低眼问她,你的行李在哪里?
恍惚间,脚步慢了,心儿乱了……
宁可抱着她的脖子晃了晃,“姐姐?”
她这才回过了神来,不自在地笑笑,赶紧朝前走。
司机早在门口等着了,可可上了车才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丢在诊室了,苏娆便回去帮她拿。
路上经过一个栏杆板,听说隔壁也是这家医院,不过是中医,而且非常注重隐私,常给权贵看病,苏娆因为好奇,不由得多往那边瞟了两眼,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因为栏板非常高,只在底下留了一条一分米高的空隙,可就是这条缝,却让苏娆发现了点似曾相识的东西。
——那是一只鞋,镶满了亮眼的水钻,细高跟的位置有着小小的花纹图腾,似是什么设计师的私人标志。
随着鞋主人的走动,边沿镶嵌的宝石散发出细碎亮眼的光,苏娆站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鞋子,直到它离开她的视线。她真的觉得自己见过这只鞋,可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苏娆终于摇摇头,大概是她这段时间太累了吧,像那种有钱人的东西,她怎么会见过呢?
苏娆从诊室里拿了可可的东西,在大楼里绕了一圈有点转向,正想找个人问问呢,就见楼道里锁着的门从另一边推开了,两名中医师走了过来。苏娆忙过去问了电梯的位置,却在转身离开的一瞬,听到两人的对话:
年轻点的医师问:“老师您刚才诊脉时的神色怎么不大对?难道是她的过敏症很严重?”
老师傅摸着花白的胡子说:“过敏症倒是不严重,但是,我在她的脉象里把出了滑脉。”
“滑脉?!”年轻医师好像一惊,随即又捂住了口,嘀咕道,“这些明星的生活真够乱的了……”
明星……
脑子里好像闪过一道光,苏娆按电梯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她终于想起来了,那双鞋是林曼儿的!
但滑脉是什么意思?林曼儿怀孕了?!她有结婚吗?!
不,不对。苏娆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医院那么大,不见得他们说的女明星就是林曼儿啊。
因为知道了宁见椹离婚的劲爆消息,苏娆再回到宁家时,看他总带了那么点不自在,不料她的样子,却引来了宁见椹的误会。
他叫可可先回房,然后便坐到沙发看着她,斟酌了片刻,才面容沉静地问:“怎么?是不是可可的眼睛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但身体不自觉地稍稍前倾。
“不是不是。”苏娆赶紧否认,但看着他探究的神情,明显不让她轻易过关,她心里慌张,又不敢跟他说实话,只能吞吞吐吐道,“我……我只是在医院碰到了一个人。”
“谁?”
“林曼儿。”苏娆一咬牙,只能丢出这个挡箭牌。
“噢。”宁见椹仿佛松了口气,靠坐向后面,“嗯,听说她过敏了。”
“不会吧?!”苏娆惊呼一声,却坐直了身体,话出口了才感觉自己反应太激烈了,忙掩住了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曼儿有什么问题吗?”宁见椹紧盯着她的眼睛,带来无限压迫感,苏娆不自觉地躲闪着视线,“没,没有。”
虽然林曼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刁难过她,她潜意识里也有看八卦的心理在,但若谈到乱抖别人隐私,苏娆还是不愿意的。
宁见椹却不看轻易罢手,沉了沉声音,眼神更加严肃了:“苏娆,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不对,请如实告诉我。”他双眉蹙紧,“林曼儿是《全警出动》重要的客串角色,我必须为这部戏负责。”
说完,他不再看苏娆,而是径自端起玻璃台上的茶,轻轻送入口,酌着等待苏娆回答。
苏娆的内心非常挣扎,几次张嘴又说不出话来。她对宁见椹的感情本就特别,淡淡的依恋夹杂着深深的感激,私心里就不愿他为难,何况现在又加上了戏的责任……
苏娆垂下头,认输:“好,我说。曼儿姐好像怀孕了。”
“怀孕了?”宁见椹噌地抬起头来,手一动,茶杯里的茶竟洒出了小半!
苏娆惊讶地看着他,又不由自主地看看地下的茶水。
宁见椹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对林曼儿怀孕的事有这么大反应?
而宁见椹显然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眉宇之间有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透着无限压抑,他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低头看着她道,“请你照看可可一下。”然后便转身大步迈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