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陈辞完毕,四周一片寂静,一贯哄闹取笑的匪徒终于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屏息静听。
我决定趁热打铁,继续为自己谋一线生机,“再论这盗匪!正所谓盗亦有道,强盗之道亦为道矣!尔言何来强盗?实则盗非盗,盗有道,盗不可盗,盗可以道!盗者,有盗者之道。盗者之道何谓也?盗之道谓之盗也!盗有同道,亦有异道,同道之盗,盗而同之,异道之盗,盗而分之!是谓盗道不同,盗不同矣,盗道同矣,盗可同矣!道可道,非常道……”
“快闭嘴!谁能把他嘴也捂上!他再叨叨叨我可就要抡大刀啦!”有人叫嚣。
“能给口水喝吗?”我也不想叨叨了,要不是为了吃块羊肉我至于费这劲嘛!
有人递了甚么东西放到我嘴边,“来!小明君喝这个!”
“这不是水!是酒罢?我不能喝酒!娘亲说要到十五岁才能品出酒的滋味,我还差着几天呢……呜呜呜呜……”我话没说完就被人按着头灌了个满饱!
甚么烂酒!又辣又呛!就像一股子烈焰从舌尖烧到喉咙,又从喉咙冲出鼻孔,连着眼泪都被烧出来了!辣得我好一阵急咳,东摇西晃,还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亏得有个好心人将我扶住,紧拍后背。
“水……水……”我的求生欲依旧在与他们的酷刑对抗。这些天杀的盗匪!等本公主坐了皇帝定要把他们都抓起来,绑了手脚按个灌胡椒水!只除了这个替我拍背的!
“水!”粗哑嗓的大哥又发话了,暴厉的声音就响在耳畔,好悬把我震聋。
是他在替我拍背?——话说盗匪哥哥你能轻点拍吗?你是想一掌拍死我吗?
“哪来的水!弟兄们可都满十五岁了!喝得都是酒!哈哈哈……”喽喽兵们又开始哄笑。
“都他娘造反啦!水!”盗匪哥哥的声音忽然又不哑了!听上去还很威风很严酷的样子,可惜我蒙了眼睛看不到。只觉四周顿时又安静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干咳。
片刻有人颤巍巍道,“大,大哥……真,真没水……要不,吃个野果子解解辣……”
不时有一股梨子的香甜冲到鼻前,我无暇多想,一口咬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口,又是一口……
“慢些,慢些……小,小心!咬了手指头!啊!……”
又不是我的手指头!为何我要小心?梨子鲜嫩多汁真是好吃啊!再一大口……甚么东西软不软硬不硬?怎么还一股血腥味?太恶心啦!我紧忙松口。
“就没见过吃东西这么狼的!梨子好吃还是手指头好吃?”又有人开始取笑我。
还没等我哼,盗匪大哥先是一声厉吼,“滚!滚出去!”
吓我一哆嗦!但应该不是吼我!咬他手指这回绝不是故意为之!所谓无心者无罪!我是皇帝,说好要请我吃羊排的……就听身边有衣裳谡谡声,果然有人滚出去了,又省下一块羊排。
可谓杀一儆百啊!这回虾兵蟹将们终于都安静了,我听见大家都在闷头吃肉,闷头喝酒,可真是急死我了——要等到甚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吃啊!
正捉急,一股羊肉香扑鼻而来,和着盗匪大哥冷厉的声音,“吃肉可得慢些!噎死不赔!”
笑话!本公主吃了十几年肉了,噎死也赚到了!一口咬下去,香得流油啊!“要是能再撒一点桂料、椒粉就更好吃了!”这叫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可是个地道的吃客。
可是没人应我。估计大家都和我一样腾不出嘴来。或者是怕应不好又要被大哥赶出去。
“还有梨子吗?要是能把梨子捣碎榨出汁来那就喝着便宜了!”小时候娘亲就经常蒸了梨羹给我们吃,这是一道连父皇都要与我争食的甜汤。
可还是没人应我。看来他们是嫉妒我成了他们大哥的新宠。
又有甚办法?——生而倾城如我活该遭人嫉妒!
忽然有人拥住了我肩膀,不等我狂叫就被直接放倒,只听盗匪哥哥冷冽的声音令道,“张嘴!”
为甚么张嘴?羊肉不是吃完了?又给我灌酒?忽觉一滴甘甜染上唇齿,是梨汁!我紧忙张嘴,清洌的梨汁流进嘴里,有那么一点点小时候的味道,也不知盗匪哥哥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又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议论,“我记得大哥好像喜欢女人罢……”
“那是因为没遇上好男人!”
“这个长得是俊!跟个女娃娃似的!大哥要是不来,我都想剥开看看……”
“还用剥?哪个良家女子把春宫图背在身上!只定是公的那只!母的有这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