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耗子竟敢伤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可以真正伤我!
父皇在时,我是父皇心尖尖儿上的肉;父皇去了,我是娘亲羽翼下的儿;爹娘皆亡,我还是王兄掌心里的宝;王兄不在,裴老头当我是小祖宗一样供奉着!
从来,从来,就没人真的可以伤我!
也不知是痛是怕,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止不住地流。
我怔怔看着眼前这凶狠之人,这残暴之人,这冷酷之人……仓皇地抱起自己手臂退了又退,恨不能退离他十万八千里!
裴老头呢?我回身寻向裴伯——我要回家!我不和他们玩了!说得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殿下!殿下!呜呜呜……殿下啊……”裴伯老泪纵横,伏案大哭,脖子上架着陆冶的大刀。
满营帐的人都在肃穆看我,他们眼里都泛着和他们主帅一样冷漠的幽光。在这里没有人当我是皇帝!或者说他们只当我是一个可笑的皇帝!一个任由他们摆布揉捏的皇帝!
“还有一个条件,”弘皓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带来的那个梅娘子须得留在我营中为质。”
“你敢!梅娘子是朕的女人!朕是皇帝!朕是皇帝你们知不知道!谁敢欺我!”我嘶声怒吼。
“皇帝乃是天下万民的皇帝!不只是后宫粉黛的皇帝……”
“放屁!后宫粉黛也是万民!梅娘子也是朕的民!”
“白煦风!梅娘子必须留下!这也是为你好!你现在……倒是可以回去了!”
“放屁!朕才是皇帝!朕说了才算!还我梅娘子!”
我张牙舞爪就扑向弘皓,膝盖撞了桌角,肚子隔了陶盆,手臂划过铜盏……我都全然不顾,拼了性命扼向弘皓咽喉!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欺朕至甚!
弘皓举手钳住我双肩,一个较力就把我摔倒在地;我伸手狠挠他脸,将沾个边却被他扣住手腕,锁了双臂按向头顶;我自是不甘,又开始踢腾双脚,蹬他膝盖,踹他大腿,顶他腰腹……
拼尽全力一顿折腾,可他就如同磐石一座覆在我身上,纹丝不动!
死耗子!我和你不共戴天!
“呸!呸!呸!……”我开始朝他脸上狂吐吐沫!誓要呕尽肝胆也要淹死这个小兔崽子!
他一面要锁住我肆意抓挠的手臂,一面还要压制我胡踢乱蹬的长腿,一面还要躲闪我的“唇枪舌剑”,要不了几个回合,我虽然还是被他牢牢压在地上,可是他也并未得着半点便宜。
桌案那边已经有人探头探脑来看热闹,袁符最是那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还不住怂恿——“大哥!你要是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以后可就别在军营混啦!改做宫廷内侍罢!”
“滚!”弘皓冲他嘶声怒吼。
“小皇帝,你怎么能让人骑着啊?使劲翻个身骑他身上去啊!”还有好心人试图点拨朕。
“想想你那小画册!定有几招是可以一击制敌啊!小皇帝要励精图治哦!”
“来来来!有没有下注的!我赌小皇帝赢!有买大将军的吗……”
“滚——”弘皓转过头去又是一声嘶吼。
我趁他分神,也顾不得手臂疼痛,猛然昂头,一口叼住他耳朵,咬牙切齿撕咬起来。
“啊——”他顿时惨叫不休。
“赢了就赢了!小皇帝切莫松口!用力啊用力啊!咬到他再硬不起来……”还有人给我助阵?
“滚——啊——谁来敲晕他——啊——白熹月!”
弘皓忽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这可吓得我不轻!
顿时力也泄了,牙也松了,身子也僵了……
他知道我是白熹月?!不可能!!他若知道我是白熹月早就放狗咬我了!怎么还轮得上我咬他!
四周下注的众人显然也是一惊,人人惊诧注目,那个袁符又急嚷一声——
“大哥要不咱先下来!这别管是皇帝还是公主……可都不是随便骑的……”
弘皓二话不说,飞起身子一拳击出,隔着桌案硬把袁符掀了一个跟头!
回头来又一把揪住我衣领,“白煦风!你再敢胡闹,我就把那个白熹月翻出来,送去岇国和亲!”
“你敢!”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是白熹月呢!
“天底下就没有我弘皓不敢的事!你要不要试试?”
“呸!不要脸……”我继续吐他,却见他拳头扬起,夹着一股劲风扑向我耳畔。
吓得我紧忙闭眼!只觉眼前一黑,颈上一阵酥麻,四周瞬时归入寂静。
倒是不痛诶!这算不算无痛死法?
可惜了罗美人赠我的毒药,竟未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