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文广是越说越亲热,凌云飞都对他生出些好感来。
综合刘文广所说,曹仙人与东方未盈为敌,要抢他的女人李玉绣,对方有厉害的保镖,张绍林不是对手,有个女人帮了张绍林,张绍林又捅了刘文广父子一刀。
这里面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李玉绣那么重要吗,抢她做什么?帮张绍林的女子是谁?张绍林的背信弃义背信的是谁?是刘文广父子还是曹仙人?曹仙人是狐,潘英是狐,东方未盈也是狐吗?等等。
这些问题直接问出来太突兀了,不符合他在刘文广面前表现出来的普通皂隶身份。
想到自己受了曹仙人这么大的好处,无形中已经上了她这艘大船,不如就顺势而为,积极的参与到她和东方未盈的斗争中去,如果成功了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如果曹仙人失败了,自己带着她府上的孩子去找城隍,也是一条退路。风险似乎很低,但这些妖精们要是动起真格来,吹口气说不定就把自己杀了,风险又是极高的。
‘刘文广这样贪财好色的人肯定是贪生怕死之辈,他都在这场斗争中选边站了,我还怕什么?’
一番心理斗争完毕,凌云飞开口问道:“刘兄,那李玉书你后来怎么处置了?”
“我已经把李玉书交给曹仙人了,怎么处置就不劳我费心了。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李玉绣一定放不下她哥哥,我想只要略施小计她就会自投罗网。”
“刘兄,不知道曹仙人现居何处?小弟受了她这么大的恩惠,定要当面道谢。如果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效劳。”
刘文广笑着起身道:“凌弟,为兄只是奉命行事,其它的就不敢自作主张了,我先告辞了。”
凌云飞感受到了刘文广为人处世的圆滑,知道他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于是送他离去。
送到门外时见十来个奴仆侯在门外,一顶大轿子占了半边道。
刘文广上轿后,八人稳稳当当的抬着,石金刚领着两人在前面开路,路上的行人没有不退让的。
见此情景,凌云飞心有所感,“他这样骄横跋扈的人,姓曹的狐狸还重用他,不见得就是好狐狸。东方未盈又是什么样的妖怪呢?难道就没个神仙来管管这些妖怪?”
之后,凌云飞拿出两锭元宝,让下人们张罗了一桌大鱼大肉,还买了瓶年份酒,他关起门来吃得精光,然后沉沉睡去。
天亮时惊醒,起来先翻银箱,银子都在,有二十八锭,加上昨天用去的两锭,总共三十锭一百五十两。
开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的丫鬟,见他醒了,立马为他端来了洗脸水。这时才感觉生活真的不一样了,心里安宁后又继续睡,他这十来天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
直到黄昏才醒,吃过饭后已入夜。提壶茶水在院中闲坐,思考去曹和灵的老窝——明世府的最好时机。
这时大街上有步伐整齐的脚步声,还有火把晃荡。
凌云飞开门查看,只见一支军队打他门前经过,朝南边行去。
街坊邻居在小声传递着消息,说是河边又出事了,伤了不少人。凌云飞一打听,原来昨天晚上有好几个富家子在河边被一匹白布卷进河中,再无踪影,家人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已经惊动了军队。
今天比昨天更严重,说是好多人在河边抽搐的口吐白沫,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河边已经没人敢去了。
昨晚凌云飞也在河边听说了有人被白布卷走,当时不以为意,只当是普通的落水,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他一思量,想起《聊斋志异》中的‘衢州三怪’,里面就有一妖是一匹白布,喜欢在晚上诱捕行人。
想到这他立马朝河边奔去,‘河边人一定很多,我远远的证实一下就好,一定不要靠近。’
到了河边才发现人很少,比平常少多了。
军队已经沿堤排开,火光通明,大有清场办案的味道。
凌云飞在外围没看出什么名堂,才走近两步就被军人拦住,好生没趣的转身回家了。
路上又见几个军人领着七八个郎中,那些郎中挎着药箱,被催敢的辛苦,小跑着朝堤边去了。
……
第二天,凌云飞吩咐小厮购置了一大桶黑狗血,一叠沙堤城最好的宣纸,一桶蜜蜡。
下午他和下人们一起把黑狗血用纸包住,然后用蜜蜡封紧,做成香包大小的纸囊。
当夜他就去了明世府。
这次他去推了下正门,锁着,依旧爬墙而入,所见还是与之前一样的荒凉。
他先轻言轻语道:“在下有要事求见曹仙人。”
没有反应,一切如常。他大声说道:“曹和灵,有三个法力高强的妖怪要来对付你们了,我能帮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回音,好像声音没跑多远就被顶了回来。
这离奇的变化让凌云飞一喜,知道这是她们施了法术,马上就要见效了。
果不其然,周围一切转瞬即变,原本黑漆漆阴森恐怖的荒地一下敞亮了起来。
地上是整齐的石砖,眼前是一间琉璃瓦的房子,而他身后是朱红大门。
之前的衰败景象全不见了,就是一座装饰得很不错的豪宅的前院。
而且凌云飞也不是在之前的位置,而是被‘移动’到了刚进门的位置。
这一前一后差别极大,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虚幻,又或许这座宅子在不同的维度有不同的景象。
凌云飞对这些神叨叨的法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耐心等待着。
一阵香气袭来,与曹和灵的不同,同样的清淡,却带着点柠檬般的酸味,或者说闻起来很是醒脑。
凌云飞四处观望,完全不见人影。
“你是什么人!”
直到一个愠怒的声音传来,凌云飞才在他的右上空看到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外套青衣,薄纱处有粉色有肉色,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好身材,不像曹和灵姐妹,一身纯色,单调的很。
女子头罩面纱,看发型和脸型,不是曹和灵的姐姐。
凌云飞镇定的回话:“我是曹和灵的朋友,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她。”
“曹和灵的朋友?哎哟~不害臊的小狐狸,还把人领家里来了。”
“洛儿,是我放他进来的。”
只见一红衣女子从远处飘来,青衣女子转身迎道:“姐姐,你也太偏爱和灵了吧,她男人都能进我们的领地了?”
“他与和灵没有关系,你别胡猜,更不能乱传知道吗?你先下去吧。”
青衣女子转瞬消失,凌云飞抬头仰望着红衣女子,那晚心思没在她脸上,这次一看,五官是极标致的,但眼神深邃的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之心,也全没有狐味,说她是神仙,他是相信的。
凌云飞开口道:“沙堤城内最近有妖怪施虐,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定是东方未盈的爪牙干的,而他的目标一定是你们。”
红衣女子缓缓落地,直视着他说道:“哦?你都知道些什么?继续说。”
“在河边作乱的是三个妖怪,他们成妖已久,这么多年来,既没有人点化他们,也没人收服他们,现在祸害百姓也不见谁出手降服,那他们肯定是有后台的。而大家都知道河西布政司最大的妖怪头子就是东方未盈了,我说的可对?”
“你说的这些,只要是个妖怪都知道,但你只是一个凡人,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云飞在对方锐利的眼神注视下不禁有些心悸,但他没有感受到杀气,料想对方这眼神是用了一些内力或真气的,于是装作有些难受的说到:“仙人,在下都是在集市坊间里听了些传说,加上自己的思考整理出来的。”
红衣女子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前日和刘文广刘公子交谈中,知道自己受了曹仙人这么大的恩惠,又知道了曹仙人与东方未盈为敌的事情,就思量着要报答这份恩情。所以特来请缨,前往诛杀这三个妖怪。”
红衣女子一声冷笑,凌云飞顿时感受到寒意。
“你这个奸细也太心急了,才赏了你一座宅院你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凌云飞幡然醒悟,知道她误以为自己是东方未盈派来的,连忙道:“在下不知何处引此误会?在下是真心实意的想帮仙人。”
“你所说的三个妖怪祸害沙堤城,可从头到尾都只有两个妖怪出手,甚至凡人只看到一个妖怪,那妖怪有三个你是从何处知晓的呢?你一个凡人口口声声说替我降妖解难,请问你有何本事能降服连神仙都不愿出手的妖怪?这背后定是东方未盈教你的,他指示你来有何目的,你就直说了吧,我不杀你。”
这杀字说得异常冷酷。凌云飞反而松了一口气,“曹仙人,这都是误会,在下与东方未盈从未见面,素无渊源,绝对不是东方未盈派来的奸细,这点相信仙人是有本事查到的。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三个妖怪,那是在下从一个老伯那听来的,他说曾经有一本古书上记载,在衢州这个地方有三妖,一名独角怪,一名白布精,一名老鸭精。这三个妖怪情同手足,曾经危害一方,后来莫名的就消失的。在下当时心想,这衢州是个假借的地名,这三妖怕是编造了吓小孩的。
但沙堤城出事后,在下一听闻被一匹白布卷入河中,马上就想到了这三妖。
至于在下如何降妖,实话告诉仙人,那老伯也说了降妖之法,照此法行事,在下有六七分把握,这才敢来请缨。”
“哦?有什么办法能让凡人除妖?你说来听听。”
‘还能有什么办法,不就是狗血和童子尿吗。’这话他当然不会说,故作深意的笑道:“仙人如果信得过在下,就让在下暂且保密,等捉到妖怪时谜底自然揭晓。”
“呵,你捉得着妖捉不着妖我都不在乎。东方未盈以为放几个泥腿子出来祸害沙堤城的百姓我就会出手吗?岂不知刘承武已经不在沙堤城做官了,我无须庇护这的百姓。虽然救百姓有功德,但这明显是东方未盈找借口开战的奸计,我岂会上当。所以,这三妖除不除我都不在乎,你如果想以此和我谈条件是妄想了。”
“在下哪里是谈条件,纯粹是感谢仙人的恩赐,如果捉住这三妖有功德,那这功德就记在仙人身上。而且责任我一人承担,与仙人没有任何关系,东方未盈要找就找我好了。”
红衣女子听后不免有些动容,“你真的这么想?你可知与东方未盈为敌的下场?一座宅子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也是你应得的,你无须如此。”
“在下心甘情愿。”
红衣女子正视着凌云飞说道:“那好,你如果真将那三妖捉来,我定有重赏。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的后果。另外,我提醒你一句,你切莫以为普通的道士符箓就能把那三妖降服,狗血、童子尿什么的更是无用。”
凌云飞听后一激灵,‘什么?狗血没用?’
转眼他已经到了明世府的门外,四周漆黑,房门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