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有些失神的收回了手,面色些许红润,打第一次见起,就对他有些特殊的感觉。
就好像你错过了一个不可得的人,然后某天又遇见了和他相似的人,一样惊艳,虽知不是,仍想去碰触,了解下而已。
也说不上是为了那个过去的人,还是把他当做了他的影子。
“主上,他伤势过重,醒转还需一段时间,不如先行休息一下,待他醒转,属下再行告知。”护卫站在一旁有一会了,见贵人回神后,贴心的问着。
“不必了,洛。”贵人银牙轻启,断然拒绝,对着身旁无人的角落叫了一声。
“主上”
空气忽然凝结,慢慢的展现出一个体质柔弱的少女,跪在地上听候差遣。
“查下”贵人随手一指,躺在榻上的爱郎,言辞简易,好似慵懒的快要睡着了,多说一句话都特别的累。
“诺”少女执掌行礼,身形又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贵人安静的坐在躺椅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眼神却片刻不眨的看着熟睡中的人。
护卫安静的候着,对于刚才的少女视若无睹,眼观鼻鼻观心,呼吸都好似停顿了一般。
好在时间过得不是很久,少女瞬间出现在贵人身旁,耳语了几句。
“当真?”
“绝无半点虚假。”
“退下吧。”
少女低头行礼,又消失在空气之中,好似不曾来过。
贵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带忧伤的站起身来。
“醒了,叫我。”
“诺”护卫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回答的甚是洪亮。
贵人毫无所觉,慢慢的走出房门,看着院中的梨树,正是花开娇艳的时候,随已春雨连连不绝,却未见半分凋落。
如果人能依旧该有多好,自己难得外出一次,就闻城里尚有一面郎,貌似潘安之像。
起了玩闹的心思,借着私事之便,专门跑去看看,见之虽不及故人之国色,但颜开之时,依旧令自己恍惚失态。
而更想不到这一看,就是成了他人的永隔之别,心怀怨怼,皆因己起,自己又何颜去见他。
“嗨”苦叹了一声,很少有事,让她不能释怀,慢慢的走到门边,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一声凄厉的声响出现在耳旁。
爱郎摸爬滚打的跑出房间,形同饿狼野鬼一般,中途体质虚弱的数次摔倒,爬起滑落,转眼间,和刚才睡梦中的美男子已判若两人,嘴里更是竭尽全力的大喊着,人未至,沙哑凄厉的动静已经先声夺人。
“嗨,终究是躲不过了。”贵人呆呆的现在房门处,不曾回头。
爱郎终究是隔着数步之遥的路程,看到了所谓的贵人。
梨花树下,她身着黑色霓裳,却不过分华贵,即无百花争艳,又无凤凰纷飞,单纯的墨竹山旅图,象征她铮铮傲骨,腰间更是垂着一把玉扇,青丝入鬓,洒脱自然,可惜未得见她真正的容颜。
爱郎不傻,终于知道了“他”一开始为何如此失态,害得他家破人亡,落到了这个下场。
爱郎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真是在流不出一滴眼泪,双目泣血的看着那位贵人。
自古男女有别,哪怕对方乔装打扮在先,也不知是该恨她,还是恨自己的孟浪。
爱郎挣扎着想要爬起身,走到她身边,但终究因为刚才的奔跑耗尽了全部力气。
他趴在地上,仰望着对方不曾回顾的背影,像极了云泥。
爱郎认命的不在尝试,一切都没了意义,他就那么趴在地下,哀嚎沙哑的喊道“求大人,为我亡妻报仇,让我手刃仇人,草民愿就此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以谢大人恩情,求大人开恩啊,求大人开恩啊,开恩啊,,,”
爱郎泣目如血,仍旧趴在地上不断地哀求。
“砰砰砰”的磕着头颅,转眼间,血花飞溅,再不制止的话,只怕是不能活了。
“好了”
爱郎停下血淋淋的头颅,抬头仰望她冰冷无情的背影。
贵人终究是心怀亏欠,哪怕不曾回目,听声音也能预想到对方的孤寡绝望。
“吩咐下去,就此缉拿面郎处施暴的乞丐,交由他自行处置,办不好,提头来见。”
“诺”
爱郎身旁的护院,顿时一激灵,大声的应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终于不用在为府令的事情发愁。
将功赎罪的机会近在眼前,情绪十分高涨。
不过就是几个乞丐而已,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来,不过是蝼蚁之辈,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给他们挖出来。
看着爱郎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温柔,虽然祸从你出,但是也因祸得福,以后不用做那,随时会丧命的买卖了,办完了这事,咱们两清了。
“谢,大人,谢大人,谢,,,”爱郎喜极而泣,终于在得到承诺后,像是紧绷的弹簧,松软的倒下了。
听着后面若有若无声响,终于变得安静,贵人侧目扫了下躺在护院怀里的爱郎,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空,那么的宽阔,蔚蓝,真希望他能就此走出阴影,好好的活下去。
护院的抓捕工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虽已得到贵人许可,却没有管理治事之权,府兵无法调动,衙兵无权指挥。
只靠着自己的府内护卫和暗线,在没有情报的支持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城内的乞丐流民数以万计,城外更是泛滥成灾,如若不是担心民变,哗然,强盗事件,被将军府下令紧闭城门,可能真的就无计可施了。
即便如此,还是在爱郎详细的描述下,整整的用了一个多月,逮捕了上千名伤残之人后,才勉为其难的抓住他们。
回想起这一个月的艰辛,护卫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主上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带着羁押在案的乞丐,护院把他们带到爱郎的面前,本以为会是血腥残暴虐杀,结果却没有。
一个月来,爱郎变多了,身体不但恢复如初,还胖了不少,以往挂在嘴角的笑容不在了,眼神变得冰冷,浑身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天知道,这一个月他等的有多辛苦,他每晚都在忍受身体和心灵上的伤痛,握着手里亡妻的秀发,呼吸着还残留的味道,已经到了不能呼吸,心痛如绞的边缘。
他需要一个活下去的信念,于是他每晚进入牢房,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和他们身上的臭味,折磨,摧残,虐待他们。
听着他们哀嚎,成了他活下去,唯一快乐的事情,甚至是残忍的成了习惯,到了不做不能止痒的程度。
护卫对此无话可说,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不过也没有他这种变态的癖好。
暗想这终于可以结束了,却没有看到如愿的光景。
只见爱郎深情的拥抱,那几个曾对他恣意妄为的乞丐,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还对其嘘寒问暖,告诉他们不要害怕,要多谢他们,给了他这个机遇云云。
给他们安排了独立的牢房,体贴入微的好酒好菜招呼着,好像真的放下了,忘记了一般。
乞丐们不傻,但人都想活着,能活一天算一天,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于是看着他们彼此仇视心怀鬼胎的人,在哪里推杯换盏,嬉笑怒骂。
护卫感到了一股恶寒。
夜,爱郎醉酒而归后,来到了护院的卧房,推门而入。
护院神色不悦的看着他,以前是没有好感,这回是赤裸裸的厌恶。
“大人说过,这几个人要交由我处置。”径直的坐到位子上,爱郎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也同样没把已经歇息的护院看在眼里。
“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护卫撇过头不去看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想带他们回到奴园,当个监工,不知可不可以?”爱郎面带红晕,完全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
“这我做不了主,还需请示。”护卫眉头一皱,面色为难,他倒是真想离他远远的,这一个月他也实在是受够了他的变态行径,人怎么可以这么讨厌,还是他以前就是如此。
“那就劳烦您了,相信大人会同意的,夜了,您先歇息,晚安。哈哈”爱郎大笑着离开,心里十分高兴到兴奋,就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即将施暴手,声音豪放却如厉鬼刀割一般让人难受。
护卫看着他的背影,紧皱的眉头更加郁结,长长的叹了口气。
“真是欠他的。”
吹灭烛火,辗转反侧,却总是无法入眠。
天明,护卫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入府而去。
在里面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得到召见的机会,向着贵人说明来意。
贵人有些意外的皱了下眉头,这确实不符合常理,详细的了解了下细节。
护卫对此知无不言,毫无隐瞒,包括他变态行径。
“嗨,终究是欠了他的。”贵人挥了挥衣袖。“随他吧,告诉护院长多关照一些,只要不出大乱子就好。”
“诺”
就这样爱郎借着贵人的光,带着一众人回到了奴园,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尤其不时的,还会得到贵人,偶尔的赏赐。
在这里,谁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哪怕他的声音让人感到厌恶。
而奴隶更多的是恐惧和绝望,特别是关照过他的奴隶。
他不会让他们容易就死了的,那时他才刚来,就用尽千万种方法,让他们承受着枉生为人的痛苦,就连死亡都成了奢侈。
看着绑住四肢,被漏斗灌进流食的仇人,他爱惜的保护好他们的身体,不让他们想不开,自尽而亡。
凄厉癫狂的笑声,惨无人道的手段,残忍变态的嗜好,成了所有人的噩梦。
从此“豹爷”这个名字,响彻奴园,成了名副其实的活阎罗,心狠手辣的代表,以至于没人记得他,本来的模样。
只有不时扶起胸前的秀发,才会有转瞬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