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豹爷辗转反侧,泪目直流,在被窝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他受不了,好不容易才做了一次梦,好不容易才看到倪殇,为什么要吵醒我,为什么脸都看不清楚,为什么不让我在看到她。
“啊啊,为什么?”豹爷狂砸身边的事物。
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门口的护卫,刚想出声询问,听见里面暴跳如雷的声音,只好打住,缩在一边,暗道“看来明天的奴隶,有的受了。”
就不管不顾起来,疯子的想法,常人理解不了。
抬头看着明亮高悬的月亮,那几个混蛋应该喝上了吧,嗨,人比人得死啊。
缩了缩身旁的衣角,包裹住自己,夜晚的寒风,总是格外阴冷,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猫在角落,打起盹来。
却不见几双阴冷的眼睛,由始至终的注视着他,已经很久了,久到身体的主人,都开始僵硬。
“特真王”带领族人,接着黑夜之便,夜宴之利,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豹爷的宅子。
原本的计划是要在豹爷赴宴的路上,火攻为上的暗杀他,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只有武功尽废的残躯,力敌无异于飞蛾扑火,他在等待机会。
他等得起,而命运今晚格外的关照他,就在他快忍耐不住,想要纵火烧宅的时候,五名护卫,争吵不休的走了四个,这真是天纵之机。
特真兴奋的断了静脉的手,都开始颤抖不已。
已方九人之众,对方只有两人,而那个小子说过,豹爷只是手段凶残的变态而已,一点护命的本事都没有。
哪怕自己现在就冲杀上去,对方只有一个人,有利器在身,哪怕不用火,斩首行动也指日可待。
怎么看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绝载的机会站在自己面前,特真本来已经做好身陨的准备,事实却超乎想象的顺利,顺利的让他是否怀疑是个阴谋。
昨夜亚父跟他们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其实是十死无生的事情,出行的人必死无疑,原计划也只有三名死士而往,特真并不包括在内。
只是他堂堂断国儿郎,怎可是贪生怕死之辈。
按捺住躁动不安的心,手筋处断裂化脓的疼痛,让他皱了下眉头,成败在此一举,不容有失,所以他还在等。
终于随着豹爷暴力的砸物声响起,门口处的护院终于安奈不住疲惫的身子,闭上了眼睛。
机会终于来临,特真借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悄然接近护卫所在的位置,一步步的心如鼓跳,周围的族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长年累月的奴园生活,让护院们身心懈怠,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更是打不起精神,毫无警惕性可言。
特真如死神一般,接近他身旁的时候,他仍在小歇之中。
特真身无长物,双手连扭杀雏鸡的力气都没有,但他要杀人,何须用手。
随着豹爷举着瓦罐,用力摔向地面的时候,特真张开如豺狼一般的利齿,同时咬向护院的喉咙,“啪”的轻微一声,喉管被立即咬碎发不出声音,护院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想不到死亡就那么悄然而近。
他用力的拉扯特真的身体,让他远离自己,特真却像是长在他身上的肉瘤一般,仍他如何厮打都无济于事。
护院渐渐的失去了力气,在挣扎着最后一丝气力的时候,松开了软弱无力的手。
直到族人围到身边,确认不已经不活之后,特真才松开了口。
“呸”吐了口血沫和嘴里的肉块,特真唇齿赤红,面带血污,好似恶鬼归来一般,一众人等围上了豹爷的房子。
豹爷还在里面,仍旧发泄的哭喊着自己的情绪,噼里啪啦的砸着东西,毫无所觉。
特真,轻推下门,关的很死,低头示意族人。
其余人等,纷纷靠后,只有特真,一马当先的退后,率先冲锋而起,“啪”的一声,破门而入。
滚入屋内,一众人等紧随其后,像是饿狼一般,搜寻着豹爷的影子。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豹爷是什么人,哪怕没读过什么书,被接二连三的暗算过以后,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后手。
特真闯破房门之时,豹爷就立即清醒了意识,前屋和卧房尚有百步之距,豹爷立刻跑到卧房内按下机关,闸门立响,“轰”的一声,隔绝屋外。
特真等人,像是饿狼一般,奔涌而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形同鬼魅。
豹爷躲在屋内,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要不是自己小心谨慎,只怕真就是没命了,阴冷的瞥了眼,特真等人,暗暗发誓绝不让他们轻易死去,随后大声呼喊“来人,都他娘的死那去了,来人啊,有人造反了,来人啊,,,,,”
特真等人杀到闸门之前,拼命的冲撞着,闸门丝毫未动,特真心急如焚,身上出现道道血痕。
这可是孤注一掷全力之击,真要是被他喊来了人,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特真等人悍不畏死的冲击着,可现实就是真实的事物,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而改变,人的肉体,更何况是如此伤残的肉体,怎么可能单靠意志力,突破纯钢特质的铁门,好在豹爷的呼喊也无济于事。
三房护院监工处,位于奴园三个方向,间隔甚远,任凭豹爷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听到。
一时之间,双方都有点尴尬,豹爷怕的要死,躲在卧房里面。
屋外特真等人拼了命,也奈何不得那道闸门。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双方都汗如雨下,紧张不已,好在特真那里人多,毕竟是经过大风雨的人迅速的冷静下来。
既然进不去,那就只好用火了,虽然火势一起,必将暴露,佛爷那是动不得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成事在天,谁也无能为力。
收拾好屋内易燃的杂物,特真点燃火烛,抛向屋内,瞬间浓烟滚滚,呛的豹爷眼泪直流,狂喊着必要将特真等人,碎尸万段,扒皮抽筋不可。
特真无动于衷的看着,仍在墙角躲避的豹爷,其余的人,继续放火,只要豹爷死了,这就是一场意外,也是亚父谋划的生机。
想不到竟然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酷吏,却要被昔日堂堂断国王储,如此算计,你死的不冤。
“咦?怎么没有声音了?”特真暗自感伤的同时,却听不见豹爷的咒骂声了,浓烟阵阵,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但火势刚起,不应该这么快啊。
“不对,有出口。”特真立即到事情的严重性,率先而出到卧房外面,果然见一大洞昭然若揭。
特真冷汗都下来了,好在时间不久,还追得上,特真拔腿而跑,沿着路上的足记,奔涌而来。
豹爷自以为逃脱升天的放肆笑着,一步步朝着乐爷的宅子跑去。
“哈哈,想要我的命,天不容我死,我是对的,老天爷都容不得我死,就你们这些肮脏卑贱的奴隶,还想要我的命,等我回去,叫到人来,我非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手段,哈哈哈。嗯?”
有声响,豹爷谨慎的停住笑声,回头看看刚刚走过的路口。
漆黑的夜里,特真像是幽冥的猎犬,追逐而来,唇齿血流不止,须发皆张,身上道道血痕,目光残忍,执着,炙热的看着他。
豹爷吓得亡魂皆冒,连滚带爬的又跑起来,却终究被特真扑倒在地。
“啊,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豹爷犹如一个受了惊的鸭子,张牙舞爪的挣扎着,痛哭流涕的呐喊。
“我要你的命。”特真冷血无情,残酷得回道。
两人用力的在沙地上扭打着,你不得不承认,一个求生者的意志力,哪怕从未习武,养尊处优惯了。
面对着精疲力尽,食不果腹,筋脉尽断,双手残废的特真,靠着有手的优势,仍能持续好几个来回。
双方你来我往,特真竟不能如咬破护卫喉咙时般轻松,他们边跑边打着,一个疲于奔命,一个锲而不舍,谁先倒下了,就是死。
特真用头狠狠地撞向豹爷,把豹爷撞倒在地,豹爷开始眩晕起来,嘶哑的用双手推让着,殴打对方,阴狠的抠弄着特真的伤口,使其血流不止。
这是一场耐力和毅力的比拼,特真不顾自身伤势,咬是咬不到豹爷了,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用头一下又一下的锤击豹爷的头部。
“啪啪啪”的声响,当真是不要命般的凶残,好几次被豹爷侥幸躲过,也不放弃,仍旧不停的锤着,好像头不是自己的一样,非要把豹爷捶死为止。
豹爷渐渐的挣扎不开了,头部被特真锤的快没有了意识,浑浑噩噩的,松开了掏入特真伤疤的手。
耳旁已经能听到乐爷等人酗酒喝闹的声响,就此数步之遥,竟成天人永隔之地。
豹爷忽然想笑,但是已经被特真头锤的发不出声音,嘴部已经雄肿,可笑他还点头如蒜的捶着,已经没有意识了吗?
“哈哈哈,到底是我赢了。”豹爷在心里大笑。
特真到底还是没坚持住最后的一步,虽然仍旧在一下又一下的捶着,可是早就没有了力气,人的身体构造都是一样的,更何况特真早就油尽干枯了,完全是凭着信念坚持如此。
是个可敬的对手,豹爷用尽全力的把特真推到一边,缓慢的站起,心里嘉许的说道:“放心吧,我会给你留个全尸,让你的族人都陪你的。”
豹爷无声的大笑着,在这个夜里出奇的诡异,缓缓的向着乐爷的房子蠕动,今晚实在太刺激了,明天我要好好的给他们这些贱奴上一课,告诉告诉他们什么才叫规矩。
夜深,豹爷的眼神比猫还要恶毒,让人惊恐。
看着炉火已近的烛火,豹爷漏出了会心的微笑,却在看见了一双华美的布鞋时,戛然而止。
看着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老者,豹爷,忽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老者望着躺在地上的特真,长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终究只是匹夫之勇,难堪大任。”
豹爷脸色不悦,即使是来刺杀自己的,但这份勇武,相比那些苟延残喘的贱奴,他打心眼里的敬佩,不然也不会给他一个全尸。
老人走上前来,豹爷戒备的退后一步,也只能退后一步了。
老人出手如电的一掌,打在了他的颈椎上,豹爷瘫软在地,看着老者手上的荧光全然而退,苍老的手上干瘪了整整一层,样子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老者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瘫软在地,这是他最后的灵力了,望着终于姗姗来迟的族人,一颗心终于放下。
族人快步的上前,扛起特真,豹爷,向老人点了下头行礼。
老人挥挥手,众人悄然而去,逐渐的隐没在黑暗之中。
看了眼还在昏迷的特真,耳旁还有护院在夸我不吃亏的声音,萦绕在耳。
老人仰望苍穹,喃喃道
“天道酬勤,厚德载物,福兮?祸兮?不过都是烟雨。”
豹爷的房子已经着了,滚滚的浓烟,火势已经愈演愈烈,要不是位处偏僻,山风偏向,只怕早就惊扰了乐爷处的护院。
就算这样,时间也是墨迹不得。
众人赶忙的,就要把豹爷扔入火海。
豹爷这次却无任何抵抗,他这一生暴虐无数,能活到今天,已算不错了。
只可惜圈养在牢房辱我妻子的恶奴,只怕要活活饿死了,不能亲手结果他们,也算是个遗憾。
看着逐渐接近的火焰,豹爷心里一点都不恐惧,甚至还不如一开始与特真追逐的痛苦来的多,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一开始他就单纯的想活着,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怕死,他也不知道,这甚至是一种本能。
只是想不到逐渐接近死亡的时候,他会这么安详。
寒风吹过,风沙有些迷乱了人眼,豹爷的衣物被抗吊着撑开,掉出了一丝细物。
豹爷若有所觉的转头,正是亡妻的秀发,豹爷开始慌乱起来,剧烈的挣扎起来,拼命的嘶吼着。
周围的人,竟然一时之间差点被他挣脱,无不上前一脚脚的踩在他身上,全身的骨头寸寸断裂,豹爷吐血不已,仍旧是不停的匍匐着,想要抓住亡妻的秀发。
“那是我的,那是她最后的留给我的,不要这么对我,把她给我,把她还给我。”豹爷歇斯底里的在心里呐喊着。
双目流出了血泪,像极了当年那个软弱无助的自己,他本以为他变了,结果到头了,还是什么都保护不了,连亡妻的秀发都看护不住。
他该恨吗?他有理由恨的。是恨那些伤害他的人,还是这个世道,他不知道。
周围的人,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投入火海,已经被践碎的骨头,像极了被他踩杀的小六,身旁的火焰像极了那些被他扼杀的奴仆,把他相拥入怀。
豹爷心底狂笑,面色毫无悔意。
只是望着那缕青丝,眼神看不尽的温柔,恍惚间,真的是倪殇就在那里,向他挥手。
烈火之中,豹爷说不出的温暖。
“倪殇,你终于肯见我了。”
“倪殇,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倪殇,我好想你。”
“倪殇,我累了,我真的好累。”
烈火如歌,爱郎,你终究放弃不了倪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