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澜汐睡不着,起身走到窗边瞧着外面的景色,也算是放松一下,月亮挂在夜空中向外散着微光,弯弯的像月牙但却比月牙更通透,数不胜数的星星也是璀璨无比,这里虽比不上神界富丽堂皇,但是这里却让澜汐觉得逍遥自在,它不像神界那么冷冰冰的,其实她一直觉得凡间没有父神说的平淡无奇,相反的,这里很美,真的很美。在这里,她想做回澜汐,不是神女澜汐。
神女的身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父神的严厉、期许和众神的眼光都让她觉得任重道远。说来可笑,她宁愿做个神仙口中像蝼蚁一般的凡人也不愿做那神界尊贵的神女。
旁边的续华也没有睡,他没想到那么快就遇到神女,续华见她的第一眼觉得她和那些高贵的神没什么两样。他讨厌这些神,总是冷眼旁观一切,总认为他们自己尊贵,认为神界是神圣、高贵、不可沾染之地,我们这些流着肮脏不堪鲜血的魔是不配置身与神界,可那些神不知道神界才是六界最残忍最冷冰冰的地方,他们高傲他们可以不计后果轻而易举的彻底摧毁一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毁了幻族毁了幻族的族人也是他们亲手毁掉了这六界的和平。
总有一天,续华也让那神界的神帝尝尝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原本续华的目的是带回裂天兕,可现在好像用不到了,自古神魔不两立,何况既是神魔相恋,神女确实一个不错的选择,续华倒是很想知道那神帝该如何抉择,他神界的脸面该置于何地。只是可怜那神女,注定要为我所用了。
各怀心事的的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看着窗外,心却早已去向了远方,一个渴望逍遥自在一个身负血海深仇。
澜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可以远离神界,远离那个让自己喘不过气的地方。可她也有一丝不舍,她唯一牵挂的就只有玄霜了,也不知道那个傻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至于父神,她只求父神身心安康就够了。
也许是澜汐想着想着入了神,太过放松深深呼了一口气,一墙之隔的续华听见了澜汐的动静,手向后敲了敲墙,面色未改的问:“这么晚了,神女还没睡?”
澜汐听到续华敲墙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反问道:“这么晚了,将军不也是未入眠吗?还有,神女不是我的名字,澜汐才是我的名字,你不必神女神女的叫我。”
续华朝她方向看去,他只能看见她的脸部轮廓,续华会心一笑,转头回来继续应道:“我知道,水中波澜,朝霞挽汐。再说了,你不也将军将军的叫我,我们也算是扯平了,若是方便,唤我续华。”
澜汐转身看向他,心里有一丝说不来的滋味小声唤着他的名字:“续华”。她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被续华听见了,他也亦看向澜汐,轻声的唤她:“澜汐。”
他们彼此相视,好似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旁人打扰,一切静好。
一日之计在于晨,钱满满早早的就起了身,和往常一样,第一件事先是梳妆打扮一番,这第二件事嘛,抄起梳妆台上鸡毛毯子就到去了最里面的一间屋(二桑和郝小刚住着的屋子),钱满满推门而入,见二桑和郝小刚正在穿戴,也没好说么,他们两抬头看了看钱满满,立马又低下头继续穿衣服,显然这场面二桑和郝小刚早已司空见惯。
钱满满之前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叫醒他们两,说好听的是老板娘认真负责,实际上是逮着了扣工钱,二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二桑平日里被钱满满扣下的工钱,大多数都是晨起扣下的。三个人的氛围里透露着些丝尴尬,钱满满转身动了动门,往前推推在推回来,然后再假装若无其事的拍了拍门道:“呦,这门不错,还挺好推的,是吧。”
二桑和郝小刚两人怔怔的点点头:“是是是。”直冲着钱满满假意笑笑,钱满满有些尴尬:“呦,那我先下去了,你们也赶紧的。”
二桑和郝小刚点头哈腰异口同声道:“好,老板娘慢走。”直到看着钱满满出了房门,二桑和郝小刚如释负重一般一块倒在床上,二人可算是舒了一口气,二桑打着哈欠道:“这钱满满真是难应付,难应付啊难应付啊。”
郝小刚轻轻踢了二桑一脚,嘴里迷迷糊糊的说着:“二桑木头,别说了,让我歇会。”
二桑乖乖闭上了嘴,瞥了郝小刚一眼,见他好像睡着了,自己也便就安心歇下了。
续华在房门口先是伸了个懒腰,一边活动肩膀一边下了楼,楼下的钱满满在用算盘算账,郝小刚在擦拭桌椅,二桑在厨房准备饭食。
钱满满一抬头就看见了续华问道:“呦,小相公起身了,可要用膳?”
“老板娘就随便上点,一会儿我还有要紧事。”续华回道,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郝小刚也从厨房简单的上了碗粥和几个水晶包。
女人都喜欢聊八卦,钱满满也不例外,走到续华身旁,一本正经的问续华:“呦,你和那小娘子怎么样了?”
“还行吧。”续华喝了口粥回道。
“我告诉你啊,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媒婆,当时我那场面那气派的堪比那天上的月老,我觉得我可以造化造化你们”钱满满还不死心,继续追问
“第一次听见你没说‘呦’了,竟还有些不习惯。”续华开始转移话题。
“小相公,你听我一句,这女人呐,别看她外表冷冰冰的,其实她的心比那馒头还软,适度服软再甜言蜜语一番,三下两下就原谅你了,你加油,我看好你哦。”
钱满满眼神非常诚恳,她很想撮合续华和澜汐,一是:这两人金童玉女确实是一对璧人,二:也算是想完成当年她的心愿(所谓心愿:钱满满希望自己能够做一名真正的媒婆)。
“当然,不过必要时候可要麻烦老板娘了。”续华应道。
“哎呦,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放心,我帮定你了。”钱满满好像已经看到她成功的样子了,一脸笑呵呵的。
这时,澜汐从二楼下来,悄悄瞟了一眼坐在门旁的续华和钱满满,两人相谈甚欢,一看就不是在说什么好事。
“呦,小娘子可要吃点?来来坐下一块吃,别客气。”钱满满也看见了澜汐,招呼她过来,许是钱满满太过热情,澜汐竟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我不饿,我还有事。”澜汐欲往外走,却被钱满满拉住坐了下来。
“呦,这早上不吃点怎么行呢,有什么事等吃完了再去也不迟,再说了,姑娘家的一个人在外不安全,一会儿叫这小相公陪你去,放宽心,没有什么是这小相公办不了的,你只管使唤他就好,你这性子也该收收了,不然哪个男人能受的了你。”
钱满满招手示意不远处的郝小刚在上菜,没一会儿,郝小刚就端着和续华一模一样的吃食摆在了澜汐的桌前。
“不熟,我们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澜汐回道。
“真的不是?”钱满满有些诧异。
澜汐郑重地扔下两个字:“真的。”
“好好好,那就现在不是,那以后说不定就是了。”钱满满想赶紧叉开这个话题,生怕澜汐再说下去她愿望成真的机率就为零了,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升起的一团火就这么被人浇了,小娘子你真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能插手不问了吗,我偏不信邪,我钱满满就没有说不成的媒。
“你…”澜汐刚要反驳回去立马就被钱满满插进去“那个,你们吃,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钱满满就急急忙忙拽郝小刚回头走去,留位置给他们俩慢慢磨合。
郝小刚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钱满满:“你插手管他们的事干嘛?以前怎么不见你多管闲事。”
钱满满鄙弃看了郝小刚一眼:“哎呦呦,你知道些什么?我问你这天上掌管人间姻缘的是谁?”
“月老啊。”这种人尽皆知得问题也就钱满满敢问,也对,她敢问,我郝小刚就敢答。当然不是什么都能答的,好比如“钱”。
“那月老只管搭桥牵线,可如果真要是只靠搭桥牵线就能促成一段美好姻缘的话,那我们媒婆还拿什么吃饭,抛砖引玉懂不懂,我们(指媒婆)就是那月老引出来的玉。”钱满满还真是会往脸上贴金。
“是是是,那钱媒人什么时候来造化造化鄙人呢?”郝小刚敷衍道。
钱满满上下瞄了他一眼:“你,得了吧,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连我都不清楚,更何况那天上的月老,他老人家不给你牵线,我就不好造化你,懂了吗?”
这钱满满还真是心直口快叫郝小刚吃了一口哑巴亏,可他郝小刚也不是个省事的主,逮着了就问:“那月老牵了那么多次线,怎么也不见你造化成功一次。”
郝小刚这一问可深深刺痛了钱满满,她压抑住心里的疼痛立马反击回去:“我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造化的,我要造化也要造化那些惊为天人、笑倾城再笑倾国的人。”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郝小刚心里一阵刺痛,钱满满这指桑骂槐的,说谁歪瓜裂枣呢,我要是歪瓜裂枣她钱满满就是半老徐娘,不过两败俱伤的感觉可比一人受伤的感觉要好些……往好处想想,郝小刚心里也就舒服些了。
澜汐被刚刚钱满满的话说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续华,她也是第一次遇见像钱满满这种!这种“口无遮拦”的人,而恰好的是自己对这些人真的束手无策。
续华在一旁虽不说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所有的都在他计划当中,钱满满已经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续华看了澜汐一眼,脸红的像个年画娃娃,眼睛很亮,在他接触过的人里澜汐的眼睛是最漂亮的比朝华的还要好看。一身水蓝色纱衣衬得她整个人白嫩如霜、粉扑扑的,倒也有些神女的样子。
澜汐低着头小口的喝着粥,一抬头就迎上了续华的目光,他刚刚一直盯着自己看吗?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绯红又涌了上来,立马又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续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时竟失了神,他也些不好意思,主动打破僵局:“如果我记的没错,殿下是为了裂天兕之事才来的封灵山吧。”
澜汐依然低着头回道:“阴灵道生擅离职守,以致裂天兕出逃聚阴塔复出作乱,魔界对上古凶兽不可能不感兴趣,神界理当不可置身事外,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聚阴塔:一个阴气极重的上古邪塔,塔身是用万颗厉鬼头颅粉末砌成,刻着一些极阴极邪的符文,塔中关押着各种各样的妖邪凶煞,内有阴灵镇守聚阴塔,阴灵以吸食塔内的怨气为生。)
“是啊,神界这么大义凛然,我绝对相信神女的不会手下留情,可神女好像搞错了,魔君对裂天兕确是很有兴趣,可我并没有兴趣,你不必也无需防着我。”
一提到神界续华便面色不悦,他一直忘不了那天,父亲的死,族人的鲜血,朝华的泪水,如今的幻境城(幻族王城)已是一片废墟,再也回不去了。
“即是如此,我便可安心了,毕竟我也没有功夫去应付另外一个人,将军既来了封灵山,自然是有目的,才能不枉此行。”澜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一听见他叫自己神女心里莫名有一阵不快,她好像不希望他叫自己神女,换句话来说澜汐希望他唤自己一声澜汐。
裂天兕乃是上古凶兽,单凭殿下一己之力怕是难以控制,在下愿助神女一臂之力收服裂天兕才是真正的不枉此行。”
说完续华便解下系在腰间的净生铃,将净生铃递给了澜汐:“我相信殿下绝对识得此物,我既愿献出净生铃就代表在下是真心想要援助神女,也恭祝神女旗开得胜。”
(净生铃乃幻族王室灵物,只传嫡系正亲血统,具有凝神修身、压制邪灵的能力,也是幻族最重要的信物。据传幻族王室一脉拥有赤霓之力,而净生铃可融于赤霓之力合二为一,结出可怕的力量,若所控制之人修习邪魔歪道必经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澜汐拿起递过来的净生铃:“我自小便阅读古籍,的确识得此物,不知将军从何处觅得净生铃?”
续华用手托着腮:“这个嘛,恕在下实在是无可奉告,请殿下放心,只有利并无弊。”
澜汐看着他:“会有这种好事?怕是另有目的,不知将军到底想要什么?可有所求?”
续华微微一笑:“自然是有所求,不过求的是什么,日后自有分晓。”
澜汐应道:“好,将军所赠之物我便收下了,等到裂天兕的事情解决了我必当完璧归赵,不过既已是结盟,但还是希望将军能够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毕竟魔君那里可不好交代。”
续华站了起来迈步走到澜汐身边坐了下来,身体向她那里倾了一下,澜汐也立马向后倾了,续华笑了:“你这算不算是在担心我!”
澜汐立刻羞红了脸:“你…你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续华有些耍赖的道:“靠的近才看的清楚啊!”
澜汐有些不解:“看清楚什么?”
续华回道:“还有什么,你啊!”续华把身体正了回来,手在澜汐的额前轻轻敲了一下,澜汐有些愣住了,以前她老是这样轻轻敲玄霜的额头,玄霜却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这下好了本来心里就说不出来的感觉现在又更升一层了。
续华站了起来,朝着澜汐伸出了手:“走吧,该进封灵山了。”
澜汐先愣了一下,心里一直在说服自己既然是盟友搭个手应该没有关系吧。她很自然搭上续华的手,出了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