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依旧,时间宛若静止般,点燃的香依然在风中缓慢地缩短着。
君漠霆决绝般般,再度望了眼身着大红嫁衣的上官毓琳,转身在香熄灭之前,身轻如燕般掠到另一边。抽出腰间的软剑,将绑在君奕俊身上的粗大麻绳砍断。
“父王——!”早已被吓坏的君奕俊在行动自由后,扑进君漠霆怀中。
弯身抱着儿子,君漠霆痛不欲生地闭上双眸,脸颊紧贴于君奕俊的头顶。一滴男儿泪从眼角溢出,缓缓滑落至唇角,苦涩的咸味在口中漾开。
“放箭!”君非睿嗜血地望着父子相拥的两人,残忍地对着潜伏在城楼上的弓箭手下令。
“不——!”君奕俊双眼突地瞪大,惊恐地望着对面的上官毓琳。
不——!不要!母妃死了,父王怎么办?他怎么办?
君奕俊不断地在挣所着,然而身子去被君漠霆死死地抱着,怎么也挣脱不了。
“父王,救娘亲!快去救娘亲!娘亲就是母妃呀!娘亲和母妃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来的,你为什么不去救母妃……为什么……”
如遭雷击,君漠霆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紧抓着他的双肩,“你说什么?”
“娘亲的大姐亲口跟我说的,娘亲就是母妃!”君奕俊泪流满面,抽咽不断。
“不——!”君漠霆瞳孔咻地放大,猛地抬头看向对面被的上官毓琳。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么?将至爱的人推到地府,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他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管是哪一个身体,亦或是哪一个她。他都保护不了她!
“哈哈——!哈——!”看着他心痛万分,目露恨意的君漠霆,君非睿忍不住仰天长笑。
看着密密麻麻,快如光速的箭雨,上官毓琳第一次嗅到死亡的滋味。看来,这一次真要去和大姐二姐相聚了。
只是,她想过自己被毒死,被杀死,就是没有想过会死在箭雨之下。
纠结,那会很难看耶!被射成蜂窝……
箭雨之中,她好像听到了他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还有小俊的哭声,以及皇上的大笑声。
为何,这场景似曾经历?
恍忽中,她看到了自己回到了凤尾城,回到了凤歌王府,回到了清歌阁中。
只是和往常不同,这一次他是站在门外,神情焦虑不安。
他身后紧闭着房门,时不时有丫环进进出出,房内传来女子一声又声地痛苦叫声,还有一婆子不断地说话声。
“使劲呀!王妃,加把劲!”
“使劲!再使劲!已经看到头了!”
“糟了!王妃痛晕过去了!”
“快,快!快把王妃弄醒,要不然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
上官毓琳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穿进房内,看见房内的景象。
床上的女子汗水淋漓,嘴上咬着一块布帛,双手紧抓着床下的被单,神情痛苦地紧绷着身子,一旁的产婆不断地为女子加油打气。
一抹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到一会,床上的女子终于将婴儿产下。
婴儿落地的哇哇哭声,响亮无比,显示他生命力的活跃。
被产婆处理过的婴儿,包上雪白的棉袄,被丫环抱出房外。
“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丫环笑容可掬地将婴儿递给守在门外的君漠霆,顺便道喜。
君漠霆伸手接过婴儿,直接踏进房内,快步来到刚产下婴儿的女子身边。
“瑶儿,看!我们的儿子。”
女子脸色雪白,虚弱地睁开水盈盈的双眸,望着被他抱在手中的婴儿。
“真帅!以后一定会和你一样帅。”女子努力地撑着不断打架的眼皮,溢满母爱的眼眸,喜爱不已地望着不断哭泣的婴儿。
婴儿恍若通灵性般,在女子望向他时,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皱巴巴的小脸上,一双圆澄澄的大眼,满是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瑶儿,替我们的儿子,起一个名字吧。”君漠霆薄唇轻扬,完全宠溺的眼神让一旁的丫环羡慕不已。
女子闭眼想了一会,才轻逸出声,“奕俊吧,寅意你和你一样俊雅。”
君漠霆温柔地露出笑意,深情地道,“好,就叫奕俊。”
直到此时,上官毓琳才知道,自己竟然看到上官瑶产子的情景,以及笑得温柔无比的君漠霆。
原来,她就是上官瑶,长得小家碧玉,却很清新可人。
就在她深思的时刻,君漠霆突然惊慌地喊出声来。
“瑶儿!瑶儿……”匆匆将手中的婴儿递给一旁的丫环,看着捂着小腹,额角汗水不断,眉心更是痛得拧在一起的上官瑶。惊慌且无措紧抱着她,试图能分担她的痛苦。“来人!快,去唤郎中。”
“痛!霆,好痛!”上官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
“瑶儿,别吓我!”听到她喊痛,君漠霆更慌了。
第一次看到他惊慌无措的样子,却是为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在临死前出现的海市蜃楼。上官毓琳只觉得一颗心,隐隐揪痛着。
“霆,其实上官……”瑶不是我的本名。然而后面的话未待她说出口,便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抱着已经断气的上官瑶,君漠霆痛苦万分地喊出声。
“王爷,郎中……”此时架着郎中到来清歌阁的莫文莫言,望着眼前的一幕,深知一切已迟了。
宛若知道了母亲去逝,原本不再哭泣的婴儿,此时再度哭出声来。哭声凄惨,宛若哀掉上官瑶的去逝。
被以产后血崩,宣布死亡的上官瑶。
上官毓琳傻眼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因为,她瞧见了那名唤上官瑶的女人,被勾魂使者所勾走的魂魄模样,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和尸体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女子的面容。
怎么会这样?
突然间,记忆如放闸的洪水,来势汹汹。
原来,她就是上官瑶。他口中思思念念了七年的瑶儿。原来,她一直在跟自己吃醋。原来,她就是小俊的亲生母亲。
可惜,一切都知道得太迟了。
就在第一支箭要没入胸口的时候,一个男人挡在了前面。
随后的箭雨,宛若被气流阻隔,在两人一米外宛若失去了生命力般,一支支地往下掉。
然而,如此奇异的一幕,没有任何人看到。因为……
就在君漠霆与君奕俊顿感绝望的时候,原本不算晴朗的天空,竟然打下一道雷。接着,一道又一道。潜伏在城楼上的弓箭手被雷击得面目全非,焦黑无比。
因为被雷击而扬起的浓烟,让众人看不清被绑在木桩上的上官毓琳如何。
看着眼前怪异的情况,君非睿顿感不悦地上前一步,双眼瞪大,抬手指着上官毓琳的方向,“快去,看下那贱人死了没有。”
原本不断落泪的君奕俊,看着那黑雾浓浓的奇景,心底扬不住地涌上兴奋。抱着君漠霆,高声听嚷道,“是雷公!”
一定是!要不然原本好好的天空,又怎么会打雷?而那雷又为什么会打在那些士兵身上?
城楼上,不断传来弓箭手们的哀嚎,有的甚至于被雷击得皮开肉绽;有的被雷击下来的威力震得掉下城楼;有的被劈是五马分尸。
就连坐在另一边的高雅郭也被雷给劈了一个正着,原来黑亮的青丝,被劈成一个爆炸头,要多有型就多有型。白致的俊脸,如涂了黑灰,灰白的唇中吐出一口又一口,呛鼻的黑烟。手脚无力地瘫坐于地上,沙哑得吐不出一个字的咽喉,让他无法开声呼唤。
抱着君奕俊,不顾黑烟浓雾,快速掠过中间的刑场,飞上另一边的城楼。
然而待两人穿过浓烟,站在城楼上,却惊呆了。
木桩上没有上官毓琳的踪影,有的只是那一件染血的嫁衣,与地上的半截断箭。
君奕俊怔怔地望着眼前挂在木桩上飘荡的血红嫁衣,“娘亲……”
君漠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双膝绝望跪倒于木桩前,撕心裂肺地痛喊出声,“不——!”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给了他希望,又要让将它带走?
此时,在进宫门时被侍卫阻挡下来的莫文莫言,与轻武轻扬,墨衣等人匆匆赶来,身后还追随着大批的皇宫护卫与墨衣门的杀手。
看着眼前的情况,墨衣知道,他们还是来迟了。
寒眸带着杀意射向型场上狂笑不已的君非睿,薄唇冷冷地朝着上百名的杀手下令,“杀!”
他们都该死,让君失去一生的至爱。
以往,他不知爱一个人的滋味,如今尝到了那让人一沾便会忍不住沉迷的****,自然能明了君现在的痛苦感受。
裴子枫低咒一声,双眼瞪着宛若疯子般的君非睿,拳手紧握,咬牙切齿地道,“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赫连宏文更是眉心紧蹙,藏在袖袍中的药粉,更是恨不得全塞进君非睿的口中。可是,他明白。即使杀了君非睿,君也不会因此而快乐。因为他的快乐,早已随着小琳琳的离去,而被一起带走了。
君漠霆缓缓起身,跃下城楼,一步步走向刑场上的君非睿。带恨的双眼,手中的软剑更是恨不得直刺进他的心窝。
君非睿朝他露出一抹笑意,眼带得瑟地道,“朕亲爱的皇弟,喜欢朕的封后典礼吗?”
“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杀了他,喜欢到想灭了整个皇宫。
看见君漠霆软剑缓缓举起,站在他身边的苏秦马上上前,右手放在左边的刀柄上,警戒着他的一举一动。
“怎么?皇弟想杀了朕?”君非睿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有一种状似要解脱的快感。
“不,我不会杀你。”手起剑落,君漠霆左手撩起身前的衣摆,软剑狠利地其割断。拿着手中被割下的白布,君漠霆面无表情,寒眸凝视于他,一字一句,语气清晰,“从此,我们兄弟情份已断。”
话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