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直切主题吧!”孙君端起一杯热茶,水雾模糊了他的脸,他在等简元承说条件。
简元承也不拐弯抹角:“督军偏居一隅,喜安宁静,不想让西沙老百姓卷入战火中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这也是我和父亲的心愿,一旦有一方内乱,我们都做不到独善其身。若一方独霸吞并,我们面对的局面将是溪流入海。”
他指的是北岭军阀狼子野心,若其他军阀不参与隋东战役,他们便会直接吞并,扩大军统部队,再将南阳西沙各个击破。
孙君若有所思,目光锐利:“老朽怎知你们南阳的心思呢?”
南阳军阀首领简武之的野心也不小,他信不过他们。
简元承直视孙君的眼睛,语气毋庸置疑:“家父早些年便打算隐退,只是隋东内乱让他不敢怠慢,这些年都是我在打理政务,我的心思和督军一样,永享太平。”
孙君想的是保西沙一方,他便保南阳不受离乱之苦。
孙君却意兴阑珊,叹息道:“老朽年纪大了,不善折腾,只想和孩子们共享天伦之乐。你们南阳无论是军资还是人力都远胜于我们西沙,对一个北岭有何忌惮?”
“督军此言差矣,就像督军一样,不想赌也不敢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我们不想拿南阳百姓来做赌注,再有把握也需要强盾,如今战火已经蔓延到中部地区,只怕督军不能再偏安一隅了。”
最后一句便是孙君接见他们的重要原因,他的西沙百姓终是要卷入这场战役中,他只能选一方合作,这一方一定可以保住西沙共存亡,因为隋东战乱平息后,面临的局势可能是三足鼎立,他不能赌错。
最重要的一点是,北岭南阳从来不和。
他深思熟虑了很久也没给简元承答复,这般优柔寡断一点不似他风格。简元承正疑惑,小男孩推门进来,探头探脑的。
孙君一见他,愁眉不展的老脸立马笑意盈盈,“境迁,快过来,爷爷抱抱!”
男孩听到孙君叫他,立刻欢喜的跑过去跳进他怀里:“爷爷,吃饭啦!”
“好,娘亲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孙君问的是境迁的母亲。
境迁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娘亲今天没做饭,她去六六姨娘家了。”
“又去柳小六家教刺绣了啊!”孙君无奈的说。
“娘亲说,这几天都不回来,我舍不得爷爷,就没搬过去,但是会每天去陪娘亲的。”
孙君宠溺的刮一下他的小鼻头,笑着说:“知道境迁最疼爷爷了,那就让她在那住几天,散散心也好。”
他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简元承,他在听到刺绣两个字时,就已经浑身冰凉,僵木的杵在那。
孙杨也是一惊,莫非陶知意真的到了西沙?那可是相隔千里路途啊,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怎么可能做到呢?更何况是住到西沙军阀首领家!
他拉回简元承飘忽的思绪,对孙君道:“督军,这场战役非同小可,请您一定要周详思虑再决定。”
孙君凝思了一番,回答模棱两可:“老朽会考虑,待北岭人马到后,密报告知。”
“谢谢督军。”
“那我们去外厅用膳吧,这臭小子估计也饿坏了,瞧他这耳朵里的沙,不知道以为你像两岁时候在沙堆里打滚呢!”
孙君一席话让众人尴尬无比,尤其是孙杨,他瞧了瞧自身的沙尘,方才着急见孙君谈事,忘了整理仪容,身为军人,是很丢人的事。
不过孙君慧眼如炬,定是知道了这小鬼头去了边防堵他们,因为这西沙城内整洁干净,烟青柳绿,美不胜收,比起南阳景致毫不逊色。
境迁自知犯错,不敢多说一句,窝在孙君怀里乖巧得很。
众人来到饭堂内,有一扇刺绣屏风十分璀璨夺目,不似一般的传统针绣,绣画里加了处理过的植物,让绣画里的景致跃然眼前,好似活物一般,还有若有似无的点点荧光。
孙君见众人瞧着这屏风目瞪口呆,话里藏不住的得意:“这是我女儿耗时一年绣制,这屏风能随着朝暮变换而变化,晚间便另一番景色,当初老朽看到也是震惊了。”
“令嫒如此出色,督军有福了。”
孙杨赞叹道,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少帅夫人刺绣工艺十分精湛,但如孙君女儿这般巧夺天工的绣艺怕是不多见。
简元承盯着那副绣屏,忍不住上去抚摸,指尖却隐隐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