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圣人出游时结识了梦瑶,并一见钟情。
他将自己从小佩戴的玉佩赠送于她,告知她,回到家中以后,他会禀明父亲,允许将她迎娶过门。他回到长安后不久,曾多次派人寻找她,但她却不知去了何处,一直杳无音讯。他便渐渐地忘记了她的模样。
半年前,她突然出现了,并且托人四处寻找玉佩的主人,但她的身份已经不配在陪伴他的左右,于是,冯公公暗中命人杀害了她。
冯公公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圣人的颜面,更不想圣人因此事烦心,这才做出了如此放肆之事。虽说圣人知晓冯公公的用意,但他不得不赏赐冯公公二十大板。
与李白的谈话结束以后,圣人命人迷晕了他们三人,趁着夜色,将三人送回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何时才会醒啊?”
郎中劝慰道:“切莫担心,睡上几日,便会醒来。”
“几日,这不吃不喝怎会无事。”
“昏睡这段时间不进食并无大碍。醒来后,先吃些清粥,晚些时候再吃些鸡鸭鱼肉,便可恢复体力了。”
李六八不太相信郎中的话。妻子刘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陆路将郎中送出了门,回来时,看到刘樱偷偷流眼泪,但又想不出什么关心的话语,迈着静悄悄的步子走进了李白的房间。
李六八已经不知去向,大概是忙于处理牲口了。
陆路近日研究出了一种新型防身武器,之前赠送李白的武器略有些霸道,他害怕李白伤到自己,所以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准备用它换回旧款,却不想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李白。于是,他便留下来照顾李白了,因为他着实担心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好朋友了。
“李白,你赶快醒来!再不醒来,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陆路越说心情越糟糕,泪水在眼眶打转。
也许是陆路的意念过于强大,李白快去转动着眼球,不知他梦到了什么,才会如此焦虑不安。
“李白……李白……”
陆路一边晃动着他的手臂,一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李白缓慢睁开双眼,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十分陌生。
“醒了!醒了!”
陆路的大喊声,吸引来了李六八和刘樱。
“白儿,你可算醒了。”
李六八反倒一反常态,变得极为淡定。“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想吃点什么?”
“我怎么了?”
刘樱握着李白的手,回答说:“你都睡了三日了。”
“我不是在……怎么会……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全然不记得了?三日前,你为何会躺在家门口?”
李白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头部异常疼痛,令他整个身体极为不舒服。
“阿娘,我很好,不用担心。”
李白暖心的言语,令刘樱停止了流泪,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阿娘,我想吃汤面。”
“好,我这就去弄。”
李六八叫住刘樱,“我去吧。你去打些水来,给他擦擦脸。”
刘樱应了一声“好”。
陆路扶着李白的上半身,让他坐起来。“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到底结识了什么人?为何躺在院门口?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比起知晓上面所说的问题的答案,陆路更想知道他为何没有带上自己闯荡江湖?
“额……”李白流露出愧疚的眼神,“这次出行过于匆忙,没来得及……下次,下次定带上你。”
陆路轻拍肚子,略有些不相信他的话。“话说回来,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倒在门外?”
“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可能是中了迷药吧。”
“你定是遇到了坏人。”陆路胸有成竹的说道,“如果你带上我,定不会如此,我可以替你摆平一切问题。”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改天请你吃酒。”
陆路咧着嘴,笑容略显憨厚。“我不吃酒,来一大盘肉即可。”
“多少盘都可以,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便好。”
陆路咽了一大口口水。“嘿嘿,怎会。”
李白被他害羞又嘴馋的模样逗笑了。
一大碗汤面下肚后,李白一边故意吧唧嘴,一边夸赞汤面色香味俱全。父亲和母亲离开卧房之后,陆路将自己新改装的武器交给李白,收回了之前送给他的武器。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
“切莫在丢下我跑了!”
李白点点头。
陆路蹦蹦跳跳的走出庭院,脑海里幻想着未知的江湖。
房间里只剩下李白一个人,他不知不觉回忆起名城发生的一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令他惴惴不安。
不知太子殿下如何了?既然他身上没有什么伤痕,那太子殿下也定相安无事。一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哈提。也许是近日用脑过度的缘故,他总是提不起什么精神,疲惫感经常不请自来。此时,困乏的感觉更浓烈了一些。
翌日。
李白的体力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生活好像也回到了原点,一切如同从未发生过一样。
三日后,李白邀请陆路吃酒。
陆路大笑。“小二,把店里最好的肉都来一份,要最好的!”
店小二一看两位顾客言语豪爽,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饭菜、浊酒摆上餐桌,陆路忍不住腹部的召唤,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思考该从左边向右试吃,还是从右向左试吃。最终,他将离自己最近的雪花牛肉塞进了嘴里,满满一大口的感觉,甚是满足。
李白则为自己斟了一杯浊酒,也许是许久不饮酒的缘故,酒刚一入口,他蹙起了眉头,接着他又抿了两三口,然后眉头才恢复平常。
“你总说闯荡江湖,可知江湖处处危险。”
陆路一边咀嚼着肉类食物,一边回答说:“还不就是书上说的那样。”
“那只是不明所以的人杜撰出来的,岂能当真。”
“那又如何。”
“如此危机四伏的江湖你为何要满怀希望呢?”
陆路停止了进食的动作。“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把丢下,自己一人偷偷溜出去游玩。”
“我并非出去游玩。只是好友相邀,不得不随行走这一趟。你也看到了,我昏迷了好几日,若是遇到心狠手辣之人,可不是昏迷这么简单了,也许性命……”
“我也说过了。若是有我在,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天下能人异士众多,总有不敌对方的时候,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若有你这个智多星在身旁,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陆路失去了兴致,面露失望。“说来说去,你根本就不想带我闯荡江湖,何必要说些不切实际的危险之事搪塞于我。”
“非也,我只想告知你,江湖危机四伏,若你依然下定决心,我定然不会说服你。”
陆路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态,低着头,专心品尝着肉的香味。
李白也不再说话,一小杯接着一小杯的喝起酒来,似乎有什么心事,想要借酒消愁,然而浊酒并没有带走烦恼忧愁的功效,只不过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罢了。
一周后,李白在与太子殿下初次相遇的地方见面了,事实上,太子已经在此等候了两日。
“二郎!”
“郎君!”
两人许久未见,甚是有些思念对方。
“二郎,近日可好?”
“甚好,郎君可好?”
太子点头。“二郎,可有受伤?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并未受伤。”李白说,“完全记不得了,爷娘说我足足睡了三日才醒,我也很想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子沉默不语,李白的回答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了,郎君找我,所为何事?”
“秦枫一直没有消息,我有些担心,你可否送封信给他,让他报个平安即可。”
“我正有此意。”
“额……”
看太子犹豫不决的模样,李白鼓励他。“但说无妨。”
“三日后,就是围猎日了,我想让你陪我一同前去。”
“这……”李白一想到圣人冷漠的杀人的眼神,便不愿答应太子的请求。“我觉得我的身份不太合适。”
“只要装扮成我的随行人员即可。”
“郎君为何想让我陪同?”
“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故……”太子说,“可能是我太过忧虑了吧。罢了,二郎,今日陪我多饮几杯酒可好?”
“定当奉陪。”
当晚,李白写信一封,只有一行字“近日可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言语。
距离上一次与太子把酒言欢已经过去了四日。李白并没有随行,因为他的耳边总是回响着一句话,故有些畏惧。
“你可孑然一身……你的阿爷阿娘、兄弟姊妹可还安康?他们的寿命取决于你是否会守口如瓶……”
秦枫的书信是在兵部尚书以死谢罪之后,送到了李白的手中。
信上的大概内容是:我最近甚好,乘夜色而来,归于人群中去,调查得知,似乎有人私下贩卖商盐,恐牵扯甚广,需见面详谈。
李白回以书信,告知他恐怕最近一段时间无法回到甘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若他的身份被人揭穿,应立刻躲避起来,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白将秦枫安然无恙的消息告知太子,却从太子的口中得知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圣人遇刺了!”李白向前走了两步,附耳道,“可有性命之忧?”
太子摇头。“可不知何时会醒来……已然已经乱成了一团。”
“可抓到了刺客?”
“没有,排查了多次,毫无可疑人员。”
“怎么如此?兵部尚书如何解释?”
太子叹了一大口气。“兵部尚书已在今日午时畏罪自杀了。”
“什么!”
“我认为事情有些蹊跷,不知二郎有何想法?”
“先与我说说围猎之事。”
四日前,是狩猎日。每年圣人都会带领众多皇子、亲信、侍卫出去狩猎,但狩猎的场所并不固定。兵部需提前一个月寻找场地,并布置好一切事物。场所一旦选定,便有侍卫时刻把守,且一天巡视多次,确保一只苍蝇也放不进去。
圣人本打算捕获一只野鸡便回帐休息,但那日心情颇好,且看到了一只极为肥胖的野兔,于是便骑乘快马追赶野兔,不料,在捕获野兔的时候,左胸中了一箭,却并未伤到要害,可是箭头上被抹了毒粉。毒粉是多种有毒昆虫和植物调和而成,太医们从未见过这类毒药,一时间也手足无措,好在毒粉毒性不强,留给太医们充足配制解药的时间。
众妃嫔轮番侍疾,整日以泪洗面,似乎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负责此次围猎的兵部尚书应罪不可恕。”
“确实如此。”太子说,“他恐怕牵连家人,故以死谢罪。”
李白同意太子的说法。
“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他死时的状态。”
“哦?我倒是很想一听。”
今日午时,家丁推开房门准备打扫书房,一进门便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左侧脸庞紧接着桌面,脸的旁边便是他写下的遗书。
遗书的大致内容是:臣罪无可恕,不求圣人宽恕,望圣人饶恕我的家人。路漫漫远兮,任重道远,愿国泰民安。
“这前后两句话的风格大相径庭。”
“正是。”太子说,“不仅如此,他右手食指沾有少许的鲜血,并且恰如其分的点在了道这个字的上面。”
“鲜血?一剑封喉?”
“具体情况,还要等待仵作的消息。对了,秦枫可有消息了?”
李白将秦枫的亲笔信递到他的手中。他大致扫了一眼信的内容,便将书信放在了一旁。“今日,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是何事?”
“突厥、契丹、室韦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父皇病重的消息,纷纷挑衅边境。”
“郎君认为贩卖私盐与圣人遇刺有关联?”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这些事绝非偶然,像是谋划好的一样。”
李白也有同感。
“明日,你与我一同去仵作那里吧,兴许能有意外收获。”
李白点点头,即使太子不说,他也有此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