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高衙内回家说起。
高衙内回家是件大事,毕竟交通落后不方便,儿子能从老家千里迢迢跑来看老子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刚想好好体验下天伦之乐的高尚书,却见儿子鼻青脸肿地回来,当场就爆了,桌子一掀,点齐护卫就准备去找凶手拼命。
不得已,高衙内拼命将亲爹拦下,又让他屏退左右,这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高尚书。
听到事实真相后,高尚书当场晕了过去,差点一口气没回过来,直接去见列祖列宗了。好在高衙内及时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这才把他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清醒后,面容枯槁的高尚书忍痛打折儿子双腿,着急慌忙地跑去宫里向皇帝请罪。
他本不该如此冲动,可事出突然,灭门大罪让他慌了神,加上先前宫里宫外的大清洗搞得人心惶惶,谁都不敢私自结交皇子。六神无主加上思维惯性,才闹了这出请罪大戏。
“高卿所为何来。”李圣宗一边批阅奏章一边问道。
高尚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略带哭腔道:“臣是来请罪的。”
“嗯?”李圣宗放下奏章和笔看向高尚书,“卿所犯何罪?”
“不是臣,是臣的逆子。”
“你儿子犯了什么错,竟然要你这位刑部尚书亲自来请罪?”
李圣宗心里有了计较,想必罪过不小。
“那畜生被臣宠坏了,做事无法无天。他此前一直呆在老家,不认得英王殿下,半路上有了冲突,竟敢率人围攻殿下。此事经臣严加询问,确认无误,是以臣必须来请罪。还望皇上开恩那!”说完,高尚书就大哭了起来。
李圣宗突来一阵头疼,本以为高衙内最多作奸犯科,了不起弄死一两个平民,之后他便可以此为把柄将刑部牢牢控制在手中。谁知,这小子狗胆包天竟敢率众围攻亲王!此事关乎皇室威严,再不喜欢李正义也得替他做主。可他又舍不得干掉高尚书,现在还指望姓高的替他做事呢。
两相权衡,李圣宗完全下不了决断,是以又对李正义起了埋怨之心,认为李正义只会给他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厄运。
头疼欲裂之际,他忽然灵光一闪,决定让当事人来解决此事,有自己在一旁暗示,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过高尚书了吗?
不多时,李正义便被火速招进宫中。
询问之下,李正义的头也疼起来了。他暗示得那么明显,这猪一般的尚书竟然跑过来自取灭亡?再来,李圣宗总是左顾而言他,很明显就是想找理由放过高尚书,甚至还说出了识大体,安邦定国等废话,无非在提醒李正义该怎么做罢了。
这倒霉事真是让李正义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很想直接给高尚书把罪定死了。可一来因一时激愤就害死人全家甚至三族这事儿他做不出来。二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志不在皇位,该死的皇帝大寿忍一个月就好了,时间一到,回山里修炼,才不管宫里宫外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忍着恶心,李正义挂起了虚伪的笑容:“此事高大人怕是搞错了。”
“哦?”李圣宗见旁敲侧击有效,终是有了笑脸。
“不过仔细说来,臣真的要告高大人一个教子不严之罪。”
罪名可大可小,李圣宗和高尚书都松了一口气。
“原本臣准备去路边道观借宿,谁成想竟见到高大人之子带着歌伎和恶奴强占道观。臣看不过眼就上去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还让他们对道观进行了道歉和赔偿。”
如此一说,核心问题就变了,有罪还是有罪,但不是灭门之罪。而李正义在事件中的位置也变了,从受害者,变成了制止犯罪的一方。
李圣宗现在非常高兴。问题解决了,面子也赚了,还顺便握住了刑部尚书的把柄,怎一爽字了得。不过作为皇帝的他还是得板着个脸训斥跪着的高尚书。
“真是混账!你儿子竟想带着歌伎去清静之地淫乐,就不怕神明降罪吗!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高卿,朕对你很失望啊。”
高尚书又做起了磕头虫,脑袋敲得邦邦响:“臣有罪,臣已经将那畜生的双腿打断,今日就送去有司定罪。”
这话说得李正义和李圣宗都忍不住鄙视起了他。
还送至有司定罪?你堂堂刑部尚书,送哪儿定你儿子的罪?
李圣宗挥了挥手开口道:“罢了,你那混账儿子是在犯错之前就被英王制止了,污糟事还好没干出来。既然你和英王都罚过他,道观也补偿了,这事儿就算了。”
“谢陛下恩典,谢英王殿下恩典,臣回去后定好生教育那畜生,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高尚书千恩万谢地回去了,李正义没多久也回去了,不过走时意外得了不少赏赐。李圣宗是个极有品位的人,宝物都是难得的珍品,这让李正义心中的烦闷稍减,毕竟谁不喜欢宝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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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奢华的宫殿内,沈贵妃一脸阴沉,大皇子的小集团就坐在她的周围,等待着宫殿女主人发话。
“哼!陛下将最珍惜的天星佩都赐给了那个贱种。也不知道那贱种拍了什么马屁,竟然能得到如此厚重的赏赐!”
沈贵妃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一旁斟茶的侍女将茶水洒了出来。沈贵妃本就心情极差,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侍女娇嫩的脸上,被扇倒在地的小女孩流着鼻血,哆哆嗦嗦地磕头求饶。
就在沈贵妃下令将其拖出去廷杖之时,李正仁出言制止,他挥了挥手让侍从们都退下。宫殿恢复了平静,李正仁掏出手帕仔细地擦拭母亲手上溅到的血迹。
他脸色苍白,大半年的调养仍未完全恢复,显然被之前的毒打伤了元气。不过与之相对的,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沉稳,眼中多了些深邃与平静,再无双龙夺珠时那种高贵慑人的光彩。
“母妃莫恼,孩儿已经调查清楚。此次七弟并未拍任何马屁,倒是做了两件大事。”
“哪两件事?”
随即李正仁便将李正义当街严惩自家奴仆,严惩高尚书之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七弟再也不是当年怯懦无能的宫女之子了。他人前严惩家奴,收尽民心人望,打了高尚书之子,不仅没有让双方交恶,还让姓高的感恩戴德,又替父皇顺利掌握了刑部。我都忍不住要称赞一下七弟,如此手段,皇叔和荀师这半年教得不错。”
提到朱宏和荀恒,沈贵妃顿感心力交瘁。朝野一文一武两大领袖公开支持李正义,在她看来皇帝已经有意立李正义为太子,不然何人能担得起如此规格的教育。
“哼!是又如何,那贱种毫无根基,有什么可怕的,以本宫的势力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一个月本宫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李正仁轻抚母亲气到颤抖的后背劝道:“母妃此言差矣,既然皇叔和荀师公开收他为徒,我们动手让七弟身败名裂就是在扇皇叔和荀师的脸。说句不好听的,皇叔除了父皇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是不会给我们面子的。荀师就更别说了,谁的辈分能大得过他?他一声令下,光是那帮徒子徒孙就能让我们母子无法在大胤抬头做人。所以明着对付七弟容易,却是下下之策。”
“那怎么办,就让这贱种如此嚣张跋扈下去?”
“不错。”
沈贵妃一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支持大哥的想法。”又胖了一圈的四皇子李正忠忽然开口,他偷偷踢了踢身旁发愣的三皇子,于是李正勇也不明所以地应和了一句。
见三位皇子支持,逐渐冷静下来的沈贵妃开始思考,片刻后抬头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捧杀?”
“母妃聪慧,既然正面动不得他,就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替他在朝野内外造势,还要多让人在父皇面前夸奖他,有多好听说多好听。您别忘了,那天父皇可是当着满朝文武说他正值壮年,离死还远呐。”
言罢,沈贵妃一扫阴翳,终是挂上了笑容:“哈哈哈!确是良策。陛下本就多疑,这贱种越是完美无缺,就越是遭陛下忌惮,太子之位便永远不会轮到他,谁让咱们陛下热衷制衡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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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英王府内,李正义并不知道深宫大内里的算计,而是拿着皇帝赏赐的天星佩傻笑个不停。
原来今日意外得来的天星佩竟不是凡物,其材料乃是联盟里都难得一见的千年玉髓。
此物对一般人而言只有养神益气的功效,可对修士来讲却是梦寐以求的灵物。只要将它佩戴在身上,千年玉髓就能自动温养神魂和经脉。虽然无法直接提升修为,却能帮助修复暗伤、壮大神魂以及加固经脉。从结果来看,它没有副作用,没有抗药性,加上产量低到发指,甚至比神乎其神的丹药灵液,拥有更高的价值。
是以在联盟里,除了有神物之称的万年玉髓外,千年玉髓亦堪称有市无价,指甲盖大小就能拍卖到数千万联盟币。而手中这块巴掌大的千年玉髓,已经让李正义流着口水想象能在自己的户头上看到多少个零。
当然直接拿去卖钱纯粹是暴殄天物。不说自己这么低的修为肯定需要千年玉髓的温养,再来就算要卖,此类天价物品也应该拿去换自己需要的法宝丹药等等,毕竟修为才是第一位。
之后,他询问过能否将天星佩带走,得到的回答就是拿功德来换。于是李正义下定决心,就是压着修为不升,都一定要凑齐功德将天星佩给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