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十多天后,梁仁帆与桑红叶再次相聚了。归来的梁仁帆脸上带着微笑和活力,似乎年轻了好几岁。
桑红叶向前问道:“你找到答案了?”
梁仁帆点点头:“是的,不容易,多谢红叶姐支持,我做到了。”梁仁帆看看周围黝黑的土地叹着“我终于对得起自己,问心无愧了。”
“小帆你瘦了,”桑红叶关心地说。
梁仁帆笑着说:“这个不算什么!没见到伯父伯母,他们还好吗?”
“他们回家整理东西去了,我在这儿等你。”
梁仁帆想想自己来这里的遭遇,问道:“难民营人少了不少,很多人也都回家了?”
桑红叶说:“是的,前段时间是过度恐慌,后来大家发现黑珊瑚虽然很脏,但也无毒无害,最多勤打扫打扫,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确实人类反应过度了,自己把自己搞得半残,现在秩序恢复对大家都有好处。”梁仁帆感叹。
桑红叶点点头说:“对,秩序正在恢复,连股市也重新开放了,下跌两天后稳住了。”
桑红叶突然问道:“细想想黑珊瑚也没造成什么伤害,真的问题很大吗?”
梁仁帆拉起桑红叶的手在营地周围走着,不一会他们经过了一个铁网围着的地方,远远就能看见里面有众多的垃圾堆,上面黑色烟尘纷飞,是黑珊瑚的遗物。“黑珊瑚和这些垃圾一样,单个没什么危害,但整体问题大,影响环境,难以解决。”梁仁帆感叹着。
“哦,看来人类还得过苦日子。”桑红叶说。
梁仁帆点点头:“我不怕苦日子,也没什么要求,能陪着红叶姐在一起就好。”
桑红叶感叹:“只是现在没事做,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梁仁帆笑笑:“社会秩序恢复后我们总能找到事干。我们安静等待就好!”
北京中心区内的一个院子里,李昂扬在床上躺着,哭丧着脸与电话一端的母亲说:“妈,你去联络北极避难商船还没有消息吗,现在家里每天都落一层黑,快呆不下去了。”突然通讯中断了,“插播紧急新闻!插播紧急新闻!”家里墙上的可视屏亮了,里面不断地叫嚷着。
李昂扬懒得起来,他的视网膜上已经开始接收信息了。“太阳沉睡计划!”李昂扬视网膜上浮现的几个字。接着是一段图画和说明:“根据黑珊瑚的命名者梁仁帆先生的建议,世界政府经过详细分析论证发现了除掉黑珊瑚的办法,请人民保有信心!办法是用太阳伞遮蔽太阳30天,也就是地球这这段时间陷入完全黑暗。计划约50日后执行,期间中国进入一级军事戒备状态,所有人务必听从指挥,完成指派的任务,领取相关的必需品。由于时间紧张,人员有限,大量工作将由人工智能协助负责,请大家务必配合遵守。”
梁仁帆!他不仅发现了黑珊瑚,还想出了解决办法?这么厉害!我真小看他了。李昂扬听到这个名字大吃一惊,都没有太注意之后的信息。
黑珊瑚事件后,李昂扬一家离开了中国脑,去了他北京中央区姑姑家那里避难,之后他母亲得知了有专门去北极极夜避难的船队,李昂扬母亲就前去联络此事,中央区有城墙,安保容易,比外面安全,物资虽然缺乏,但比其他地方供应好多了,他实际的生活状态远好于目前避难所的桑红叶和从河南回来的梁仁帆。
李昂扬呆了半晌,他尝试联系熟人却无法接通信号,通信服务坏了还是停了?李昂扬有些慌了,他看见窗外零星的人都在快步地移动,久违的恐惧感袭来,他后悔今天没和父亲表哥,一齐出门,默默地祈祷着他们能尽快回家。2小时后,他接到一条指令,去了永定门广场集合。在李昂扬犹豫时分,父亲和表哥回来了。
李父对最新的政策也摸不清头脑,他猜想可能社会前一阵太乱了,快成无政府状态了,现在国家意识到问题严重,开始整顿了。总之,先按照指示办吧。
李昂扬和自己的好几个亲戚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永定门广场,到达时不少人已经在那里了。高台上的天桥区长正在讲话了:“这次黑珊瑚危机很严重,但现在政府找到了解决方法,希望很大,请大家精诚合作,服从指挥,共度难关。”
“我们要做什么?”人群中有人问道。
“中国全面进入战时状态,按照指挥做各自的工作,一般是制作及运输分配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为50天后的黑暗会战做准备。具体内容听从人工智能系统分配。一会那边领取指令接收器,并完成登记。”区长解释道。
“如果不做呢?”人群中又有人问道。
“未来商品流通限制,不工作就拿不到补给,生活会很困难。而且违反了战时法令,可能会被逮捕,人生自由被限制,会去干更苦的活了吧,大家一定服从指挥,现在是系统控制,不讲人情。”区长继续解释。
人群中大家激烈争论着:
“现在自由也被限制了啊!”
“这么低级的工作吗,我是个画家,怕干不了。”
“工厂不能自己生产吗?以前能现在不行了吗?”
“退回史前时代了,呵呵!”
“太阳伞已经准备撤走,电力供应马上就严重不足了,需要人工补充,必须补给品也按照工作量分发,大家听从指挥,很快就明白了。”区长解释着,他舔舔舌头,这些都是上午临时培训教的,他原本怕自己年纪大记不住还录了音,没想到一说就是一天,早背得滚瓜烂熟。“这一批带走吧,来下一批。”区长继续有气无力的重复。
排队的这段时间,李昂扬尝试查看自己的账户,发现资金转移提取被限制,大型网络商店里很多商品,特别是食品都缺货了。而小型个人卖家的商品价格却已标上了天价。随后李昂扬跟着队伍被带到了一家食品厂,能明显看出是一家物流转运站点,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了生物发酵车间。他们把粮食处理后投入发酵罐,之后把生产出的糊状液体烘干后压成类似饼干的东西,随后进行包装。李昂扬他们不同人负责各个不同环节的工作,周围有不少的人边监工边进行操作指点。
“这完全是古代的流水线工作,资本主义刚刚兴起人权和保障没有建立的时候才干这个,社会一下倒退成这样了!”李昂扬思索着,“看来这个食品厂组建的很急,除了关键部分自动化都很低,全部需要人工。”
从未从事过体力劳动的李昂扬被一整天体力工作累得够呛,回家时工厂给他发了两份这种食物。回家后他看见父亲也带了类似的东西回家。
李昂扬惊讶问道:“父亲,您今天干什么了?”
看着李昂扬惊讶的表情,他父亲说:“我和你一样,其他人也一样,绝大多数人原本的工作都停了,派去培养菌株、食物、包装和水。就算世界大战了也没这样严,看来问题挺严重啊。”
“我被指挥去培植菌株。我那边年纪大些的人,重活都交给你们年轻人了。”李父调侃道。
“那为啥要造这个,囤一般食物比这方便吧。”
“这样便于管理,普通食物烹饪要生火用电的,这些东西明摆着就是想让我们生吃,而且只吃这一种东西。微生物对原料转化效率高些,营养也全面。一种微生物把我们逼入绝境,要靠另一个微生物来救。”李父摇摇头。
李昂扬打开尝了尝这像豆干一样的东西,鲜咸味,不算难吃,但味道单一。“爸,我不想整天吃这样的东西,还和所有人吃的一样,您肯定有办法。北极呢?”
“所有食物原料都被政府控制了,现在有钱也没用,估计妈妈不久也就回来了,混乱的形势该整顿了,等你妈回来我们商量,会有办法的。”
“网上还有的卖的。”李昂扬边说边接通了网络,结果发现这些购物网站都无法登陆了,就算不缺货也买不了了。
“怎么回事,网上东西都看不了了。”李昂扬叫道。
“这是自然而然的,封锁消息来源才更好管理啊,泰勒科学管理的原则之一就是避免内部小规模串联。”李父解释。
“爸,都啥时候了,你还这么冷静!妈妈也联系不上,以后该咋办。”李昂扬急的哭了起来。
李父抱住李昂扬说:“扬扬啊,妈妈没事的,过几天肯定回了,政府缺劳动力,会把妈妈送回来的。我们就安心干吧!爸爸有安排的,你生活不如以前,但肯定比其他人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昂扬听了父亲的安慰,破涕为笑:“每次您都有办法。爸爸真厉害。”
工作三天后,李昂扬逐渐熟悉了他负责的食物包装工作,手脚麻利了起来,体力工作的酸痛感也降低了!他白天工作,下班领取物资,回家也基本累得倒头就睡。在第四天,李昂扬的工作突然有了任务要求,他被要求一天完成2000份包装,否则将不能领取物质,之前他一天大约能完成800多份。结果李昂扬紧赶慢赶,还是比以往多干了3个半小时,回家时胳膊都快没了知觉。第七天,他接到任务是做监工,李昂扬高兴坏了,想起每天那些监工像驱赶骡马那样逼自己就暗想有一天要报复,结果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往日的监工们低眉顺眼的任凭李昂扬他们呵斥,工厂里的喧嚣也比前几天大了起来。几天后角色又反转了过来,李昂扬和他的工友就在欺压与被欺压中生产这大量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