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联合国总部,卡斯对皮特高兴地说:“署长,梁仁帆答应去月球了。”
皮特笑笑:“嗯,这样宝贵的机会,一般人都不会推辞的。”
“他值得来的,他贡献那么大,世界应该给他这个机会。”卡斯感慨。
“功劳当然值得奖赏,但我们带他也有别的原因。”
卡斯心头一震,他听出了署长话里有话。
“没有太阳沉睡方案,你有资格去月球吗?”皮特问道。
“没有。”
“我也没有的,我们能去是因为沉睡方案的功劳。但我们的荣耀是有风险的,要是计划失败了,我们的未来会怎样?”皮特继续淡淡地问,外表波澜不惊。
卡斯没说话,但几个字浮现在他的心头:“人类的罪人!”
看着卡斯惊愕的眼神。皮特点点头说:“虽然责任不应该在我们,但人们总得找个替罪羊,那个年轻人可以帮我们分责的,他名气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所以必须带上他。今后也要多宣传。但是!”署长的眼里闪过一道锋芒,“要划清他和我们的关系,他是提出方案的民间学者,他是独立于我们的,你今后不要忘了这一点。”
几天后,梁仁帆随卡斯在美国休斯顿航空基地一起登舰飞往了月球。他们在登舰前在蒸汽室呆了10分钟,以杀灭身体可能携带的黑珊瑚芽孢。一切准备妥当后航空飞船起飞了,在影视片和梁仁帆梦里,地球是一颗圣洁的蓝色星球,宇宙最美丽最有灵性的一滴泪珠。地球上遍布着蓝色的海洋,还有黄、绿、白三色的陆地点缀在期间。第一次看到这一景象的人无不赞叹。但当梁仁帆真的透过航空飞船轩窗看到地球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记忆中卫星地图上地球大陆的黄、绿、白三色已经遍布黑斑,仿佛生了大片大片的毒疮。地球完了!梁仁帆头扭在一边,不愿再看第二眼。实际情况的严重程度远超自己想像,他陷入了深深得失落中。
月球城位于月球北极地区,实际面积已经达到地球的小型城镇规模,月球城房间大多修成圆球状,复杂的地上地下管道将个个圆球相连,政府、军事、广场、学校、医院等大机构的屋子则是椭球状,临时新建扩充的居住场所分布在月球城周围。月球城的第一条忠告是不要随意跑跳,低重力环境中,头磕到天花板是家常便饭。月球城没有传统的车辆及道路,人员行走全部依靠快速平行电梯进行。
来到月球的人按国家被安排在各个区域,中美欧等大国的生活区都是自己加紧建设的。梁仁帆随联合国而来,被安排在月球市中心区里,与老的月球市民住在一起,这样正好满足了梁仁帆见世面的需求。
梁仁帆初来乍到,对这里十分好奇。目前月球非专业人员较多,他们被安排培训学习,偶尔根据需要做各种替补队员。卡斯说等联合国技术人员少,大多数都是候补队友,等大家整体工作稳定后为梁仁帆请求合适的工作机会。
梁仁帆离开地球后不久,中国战时劳动状态刚刚解除了,国家给了所有人几天修整的时间,桑红叶一家与李昂扬一家携带领到的物资踏上了去江苏的路途,往返车辆不少但拥堵情况不太严重。半天后他们到达目的地,一个中型的工厂车间,车间被布置成生活区、农业区、手工区、储雪区等,简易板房、垃圾处理车间、发电机、植物培养架、冷藏柜、手工作坊、医疗等设施非常齐全,甚至还备有自制弩枪、烟花弹等简单自卫武器,这里已经聚集了50多个家庭。领队名叫老杨,他开会向大家简单介绍了情况,并分配了物资和各自的任务。这是一个破产工厂的废旧车间改建,由在场某家庭提供,老杨曾经在部队待过又干过多年工程项目,之前花了2周时间把这里进行了改装加固。这里大家每日定量分配物资,每家都负责种植、安保、设备操作等工作。据老杨估计可以支持1年以上的生活,虽然苦一点,没太多肉吃,但吃饱还是可以的。应急的躲藏出入密道还没完全修好,需要继续作业。
但老杨安排合理妥当,但依旧出现了重大变故。政府在不久后对外宣布了“太阳沉睡计划”的细节,其中最重要的是不让室内点灯生火,以防止黑珊瑚芽孢的存活。这点由同步卫星进行感应分析检测,如果发现,立即用紫外激光摧毁,不提前通告,造成人员伤亡不负责任。老杨听后把烟扔到地上踩灭:“奶奶的,烟花弹白准备了,烟也不能抽了。”
“安保也不用了,谁能摸黑进来啊。”旁边的人调侃。
“是啊,菜也没法种了,物资也一次性发放吧,黑乎乎没法弄,应该搞些夜视仪,没想到政策这么绝,室内都不让点灯。”老杨说。
“这样也对,万一黑珊瑚活下来,之后再繁衍开就白忙乎了。”有人插嘴说。
“一会再开个会,各家注意安全,自求多福吧!”老杨说完独自出去了。
桑红叶和母亲登上厂房顶端,看着西垂的太阳逐渐隐没到地平线下。5小时后“太阳沉睡计划”正式启动,为期30天的永夜就要降临了。在社会仇视太阳气氛的熏陶下,桑红叶也对太阳有些厌恶,但今天眼见太阳的离去,却也充满了不舍。
与此同时,地球远征舰队在水星轨道内约定位置集结完毕,舰队总指挥格兰特向月球总指挥部发出了请求指示。随后全息通话做最后动员:“这里距地球及月球距离约1.1亿千米,信息联系需要12分钟延迟,若遇到突发事件,由我全权指挥,太阳附近信号不稳定,要有自己预判抉择的意识。这次是战争,要全力以赴完成这次任务,不怕辛苦,不怕牺牲,绝对服从指挥。人类文明存亡在此一举,诸位努力!”
20分钟后,舰队收到总指挥的指令,1-22号太阳伞展开,23-24号待命。多个太阳伞被送到外太空,充能后逐步展开,太阳伞量子超距控制装置固定在各飞船内。飞船位于太阳伞和太阳中间,鉴于太阳伞的信号屏蔽效应,有三个飞船在太阳伞阵的侧翼负责接收来自指挥部的信号。长白山号飞船控制3号太阳伞,2小时后王崇义和白云忆背后的地球不见了,只剩下前方的太阳,西半球人类眼前的太阳光辉也随之隐去。永夜正式降临。
第一夜:
看到黑夜的顺利降临,大多数人都很激动,这意味着黑珊瑚无法再生长了,全球人类对于周围挥之不去的黑色碳粉已经厌恶之极。不少人在黑暗中随着音乐狂欢,摔倒了就乐呵呵地爬起了继续蹦跳。黑夜第一次给人带来如此深厚的安全感,累了之后,大多数人都回到自己的住处睡下,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很多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桑红叶也是一样,她在长夜的第一觉醒来后,母亲告她永夜刚刚过去了4个小时。他们闲来无事开始练习在黑暗中行走、进食、方便,用耳朵和指尖感受收音机和其他物品。之前,这样的功课她已经练习过多次,但真实经历还是忍不住心慌。桑母察觉到女儿的不安,和桑红叶开始回忆小时候的事情。
为了减小地面的光辐射,月球面对地球的一侧也铺设了吸光材料,在地球看来月球昏暗很多,相当于3、4等星的亮度,只能大略辨认出它的轮廓。与地球相比,梁仁帆在月球城的生活要容易的得多,由于它们不必担心黑珊瑚的存在,他们的灯光可以正常使用。他们主要工作是负责和太阳舰队及地球各地底指挥部联系。海量信息在期间传来传去。地球各政府、科研机构在地下机构仍然紧锣密鼓的工作。由于时间紧张,“太阳沉睡计划”的有些细节仍在实验修正中。这些地下机构都能开灯工作,但都有严密的通风及黑珊瑚检测装置在运行。
桑红叶第二次醒来后,开始摆弄中国政府分配的定制收音机,虽然时间有限,政府在收音机设计上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用户可以收听国家及周围地区的多个电台,也可以选择与一个或数个陌生人聊天。为方便黑暗环境操作,主要采取智能语音控制、超长3个月的待机时间、防水防摔设计等。政府花了一个月对网络基站进行检修并改装,以适应可能的通信数据冲击。
长期黑暗生活,对身体是一种折磨,对心理的损害更大,这收音机就是中国特色的解决方案之一。桑红叶让收音机进行报时,时间才过了20小时,想想还有剩下的29天,桑红叶才深切感到熬过长夜这个坎并不轻松。
24小时零点之时,中国政府领导人做了发言,庆祝“太阳沉睡计划”第一天成功结束,大家众志成城,克服困境,坚持就能胜利,人类文明长存。但随后公布的一条信息让人充满寒意,计划第一天,全球因点灯生火被射杀的人预计42万,其中中国人2.6万。人们才意识到警告是玩真的,人们在咒骂月球和空间站的刽子手们之余,却不敢再有丝毫开手电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