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老师,给弟子指点迷津。”林安又是一礼。
“长林郡陈家为剑修世家,陈家子弟专修手中剑,陈家剑术,以疾著称,杀力之强,一脉相承。”常大山将自己了解的大致信息告诉林安。
“可这陈长春确实为异类,生于陈家,却自小不爱剑。极爱读书,喜儒家经典,圣人语句,从小立志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想去走仕途。”
“当代陈家家主可不答应了,陈家代代单传,这代独子爱读书,要是没法把陈家剑术传承下去,走什么狗屁仕途,如同陈家绝后之痛,那么自己死了,则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于是,陈家家主逼迫陈长春学剑,可陈长春死活不喜欢,最后迫于孝字,同意了,可也奇了怪了,每代陈家虽然都是单传,但各各从小天赋异禀,成长起来,都是那一代极为杰出的剑修大家,这也是长林郡陈家威名的由来。”
“这陈长春学剑,甚至不如普通百姓家的稚童,如何也没有天份。”
“久而久之,陈家家主就哀莫大于心死,不再强求陈长春学剑,陈长春也开开心心,继续读书。”
“如果陈长春没有后面的事情,潜心做学问,也许成长为一代名臣或者一代大儒。可世间没有太多如果。”常大山说到这里也是一叹气。
“陈长春曾立志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但是年龄太小了,陈家家主不让他出门。可孩子玩心急切,常常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带自己偷偷出门玩玩,然后再偷偷回去。”
“这一日,陈长春又玩心上头,正值三月,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他想去看书中描绘的,山间的鸟语花香和莺飞草长。拉着贴身侍女出门了。”
“他们去了不远处的山间,可没想到遇到了流窜到此的贼人,不仅把他们带的盘缠劫走,还要劫他贴身侍女的色,侍女拼命挣扎,让陈长春快走,可因为久久没得逞,贼人发狠,一刀下去,鲜血溅满了哭泣孩子的脸。”
“恰巧那一日,陈长春痴迷剑道的大姐见弟弟好久没回来,不放心出门寻找,遇上了这件事,没等到贼人斩草除根,杀了陈长春,一把飞剑就将其斩首。”
“据说,陈长春一滴泪没有流,回家自己用清水把脸清洗干净,用白布擦干。便回屋取出自己落灰的佩剑,一剑出鞘,顿时剑气直冲斗牛,剑气横生,整个屋子都被浓密的剑气给刺的千疮百孔。”
“此后,陈长春剑术一日千里,为陈家历代剑道第一大才。”
“那日过后,陈长春便不再读书了。”常大山话音到此。
林安听完,也是深深一叹气,自己没心没肺,满山跑的童年,和世家孩童的童年差别如此之大,既惋惜陈长春的过往,又陷入沉思,自己为何要学武。
为什么呢,是为了在这尘世中多活几年嘛?
是为了向村子里的小伙伴显示自己的威力,好继续当自己的孩子王嘛?
许久,林安有了答案,自己学武,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在如同那个侍女般无助的时候,自己去一拳打爆对方的狗头。
为了守护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
常大山一直在一旁观察林安的脸色,没有打断他的沉思,待得林安思定,欣慰一笑,练武也修心,武道意志不坚定,注定走不远。
自己讲这个故事,这个孩子能听进去,直明自己的初心,是好事。
“那常老师,我能赢他的一丝机会在哪里?”林安想起来明天就要比赛了,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哭丧着脸。
“听说你练了一门外门武学金钟罩,一门轻功燕子三抄水。破局的关键就再这这里。”常大山一脸严肃的道。
“老师,那是些我从藏书楼那里找的世俗武学,又不是仙人术法,江湖上卖艺的穷把式都会两下的武功,真的能有那么巨大的作用吗?”林安原来心想老师能给自己一些威力巨大的法宝之类的,万万没想到老师的竟然提到了自己随手学的几门烂大街武学。
“哎,老师作为修行之人,只是粗略的学习过外修,但也受益匪浅,你可知我天武宗为何以武字作为开宗立派的门匾,那是因为我们天武宗真正的立宗之本,不是什么能长生的修仙之途,而是武学。”
“当年我宗陈亮老祖,一人一拳,不假外物,站在这片大陆的武之巅,靠一口纯粹真气,拳意鬼神无挡,多少惊才绝艳的剑修在他拳下饮恨。”
“而老祖多年未见,早已经不知去向,如今天武宗外修几乎绝迹,只有三峰主传承了老祖的衣钵,三峰一脉艰难传承,天武宗,已经当不了这个武字了。”
“你别小瞧这普普通通的武学,并不是末流,我们天武宗的世俗武学,比起江湖上流传那些,是最为正宗的。”
“就说那金钟罩,据说多年以前在我们武之国,有一个落魄的僧人,常年在外游历,传扬佛法,这一日见一伙马贼正要屠戮村庄,便大发恻隐之心,与马贼首领说法,想要救下那些无辜的村民。”
“谁知那马贼头领平日里做的是那刀口舔血的活计,手上满是鲜血,是个亡命之徒,但对于一个游历的僧人,不知深浅,万一遇到高人自己就翻了船了。”
“他便狞笑着道,佛家不是有舍身饲鹰的传统吗,既然你想做那圣人,如果你能空手不挡,接我一刀,我就放过那些村民。”
“僧人便答应了,马贼头领膀大腰圆,抡圆了大刀,使足了力气,却没有见到一刀将僧人分为两半的情形。”
”只见那僧人双手合十,眼睛微眯。道了句,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刹那间,僧人周身仿佛有佛光流动,檀香味四散,那刀却止步于僧人头顶。”
“故事最后,马贼如有感应,口中念佛,便从此皈依了佛门。这门武学便是后来流传开来的金钟罩,传说是这样说的。”常大山故事到此说罢。
林安听的一个楞一个楞的,听了一顿,合着这些世俗武学都这么有来历吗。
“你睡了两天觉,暂时不需要睡了,来,所以到明天早上之前,我便出手帮你打磨出真正的金钟罩。”常大山嘿嘿笑着,缓缓走向了惊恐的林安。
这一夜,林安被揍的服服帖帖的,但常大山手下有分寸,虽然打得林安疼的不行,林安反而感觉自己的炼皮境更为的结实了,被打磨的更为稳当。
第二天,清晨。
尚未到了比赛时间,周围的弟子们乌压压的坐满了,决赛必定会引来更多的人。
林安甚至看到了一身绷带的钱富贵,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在一个高瘦帅哥的身边啃着,见着林安朝着这边打量,这胖子抹了一下嘴边的油,脸上挂着笑,打了个招呼。
眼见快到比赛时间了,林安早已经上台了,而陈长春一直没人看到他的踪影。
台下见今天另一位主角尚未到场,慢慢的一阵呜呜泱泱的声音响了起来。
突然,呜呜泱泱的声音停止了。
人群中,依旧是一身布衣,怀抱一把被白布裹着紧紧长剑的陈家少年,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走来。
走到台下,一个跳步便立于台上,当他落地的一瞬间,刚好钟声响起,刚好到比赛时间。
林安起了一身冷汗,这家伙真可怕,时间拿捏的正好。
依旧是吴素长老主持:“两位弟子皆到场,比武不得重伤,不得杀人,违者必将严惩不贷。好了,我天武宗外门进内门比武大会决赛,现在正式开始。”
吴素长老刚开始说的时候,陈长春便一反常态,与王冉对战最后只出了一剑。
刚到台上便把剑上缠绕着的白布拿下来,一把古朴的剑鞘露出,左手拿剑,横在胸前,右手不急不慢,缓缓的开始拔剑。
周围的一切杂声,此刻都被一阵刺耳的清脆剑鸣声压过。
就在吴素长老宣布完比赛开始后,话音刚落,长剑彻底拔出。
剑名绿水,长三尺七寸,天下百剑谱上,排行第九十七。
剑身如一汪绿水,碧波荡漾。
一剑递出,充沛的剑气跟随,陈长春虽是筑基境,却已经有了剑仙之流的一点儿风采。
那少年,虽白衣白鞋,此刻却最为风流。
“今年秋天的一汪碧水,好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