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已经好了,太子妃早已等候在那,与别家夫人不同,太子妃闲暇之时并不爱约人聊家长里短,也不爱出门参加宴席,她只会安安静静地去藏书阁,一待就是一整天。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或许对于太子妃来说早已是信手捏来,而她最近似乎迷上了研究兵法。
太子妃身子不好,太子不愿她过多劳累,在藏书阁看书都生怕她累着,派人在藏书阁里建了一张床。
累了,太子妃便躺在床上休息,偶尔也在那里处理些府上的事务,这几日太子不在,太子妃也闲了下来。
“母妃。”
将身上沾染的湿去擦去,祁莫在太子妃对面坐下。
“洛家姑娘还好吗?”
太子妃接过下人盛的汤,用汤勺舀了一口,问道。
“挺好的,就是还有些低烧。”
“嗯,我房间还有些上好的退烧药,当年你父王替我寻来的,明日你给人家姑娘带去。”
祁莫喝汤的动作一顿,眼眸中多了一丝讶异。
“怎么了?”
“不愿意?”太子妃轻笑。
“没,我明日给她带去。”
太子妃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女子,不论是长相,性格,她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动作也是轻柔到让人觉得仿佛深处梦境一般。
她待人和煦,逢人都能说上一两句话,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软软的,最能安抚人心。
京城里只要提到太子妃,大概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印象,除了温柔,就只剩下温柔了。
她的温柔不需要任何华丽的澡词修饰,是由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
然而对于祁莫来说,这种温柔太过紧密,紧密到在他的生活中无孔不入,在他身上丝丝缠绕。
物极必反,祁莫便是太子妃的软肋,在极致温柔的呵护下,太子妃对祁莫的一言一行,甚至是出行都严格到了极致。
认识洛轻鸳以前,祁莫总的单独出行时间一年不超过三次,一年两次都已实属难得。
身处皇族,作为太子唯一的子嗣,祁莫的生死,便成了其余皇子争夺皇位的筹码,这么多年下来,祁莫所遇到的追杀,死里逃生的次数,早就超过了他的年龄,细数下来,这两年似乎越发的频繁了些。
而这两年,他出府的次数……
太子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出声。
“程家大公子,洛家小姑娘,这些我都知道,之所以不让你出去,是因为我跟你父王,还没强大到可以时时刻刻护着你。”
“可我们终究护不了你一辈子,你也该有几个自己的交心朋友,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也有个人帮衬着。”
“我可以让你出府,但仅限于洛程两家,并且暗处还会有暗卫跟着,你可愿?”
祁莫垂眸,点了点头。
洛轻鸳房间的灯亮了很久,直到她如释重负将所有的题目做完时,已经到了凌晨。
为了做这一整张试题,洛轻鸳几乎翻边了桌上的全部书籍,大部分都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翻找起来也快些。
祁莫出题广,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洛轻鸳下意识拿起旁边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甜甜的味道竟让洛轻鸳觉得有些腻味,她将糕点放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高度集中了几个时辰的脑子一旦松懈下来,洛轻鸳便感觉浑身疲惫,有些困倦。
琉芸打来了热水,洛轻鸳沐浴过后,便上了床榻。
第二天醒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洛轻鸳吃过早膳,抱着今日早课夫子留下的试题去了书房。
昨日看的书还有些印象,洛轻鸳想趁着此时,把夫子布置的试题弄完。
然而,一打开书房的门,洛轻鸳便看到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正坐在书桌旁边,手中拿着她昨日写的试题,低着头认真看着。
洛轻鸳想也没想后退几步,惊扰到了里面的祁莫。
他挑了挑眉,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细数一二三。
三字未落,门口再次出现洛轻鸳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
祁莫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示意她进来,在洛轻鸳一脸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他伸手拿过一旁被东西包裹着的瓷瓶中。
洛轻鸳离他很近,他顺手覆上洛轻鸳额头,已经感觉不到烫了。
“这个,收着,下次用。”
“治疗风寒的。”
洛轻鸳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瓷瓶,心想,哪里有人给别人家送药的,这是巴不得自己生病么?
不过心中想着,她还是把药收了起来。
祁莫注意到了她怀里抱着的东西。
“做得不错。”
洛轻鸳知道他说的是桌上的试题,猝不及防被夸,洛轻鸳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蛋有些红。
“奖励你的。”
祁莫说着,像变戏法般拿出两颗糖。
这种天气实在不好买糖,洛轻鸳曾经下雨天买过一次,空无一人的街,别说是糖,就连店家都很少开门。
而祁莫手中拿的,还是她最爱吃的冰糖葫芦。
用新鲜的山楂加糖熬制,剥开细细的糖衣,露出里面红得发光的糖,咬上一口,山楂白色的肉便暴露出来,酸酸甜甜的,比别的只带甜味的糖好吃许多。
大概是许久没吃糖葫芦的缘故,也大概可能是没人这么用心在雨天给她买糖葫芦的缘故,洛轻鸳竟觉得手中的糖葫芦格外好看,一时间竟舍不得接过。
祁莫将糖葫芦塞到洛轻鸳手中,揉了揉洛轻鸳脑袋,洛轻鸳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放在桌上。
今日的书房格外安静,洛轻鸳写题写得飞快,祁莫无所事事,便像昨晚一样帮她磨墨,墨香散开,很是好闻。
洛轻鸳几次抬头见祁莫在帮她磨墨,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说什么,祁莫磨得认真,洛轻鸳突然停下,盯着祁莫,不知不觉便入了神。
圭墨顺着一个方向在转,每转一下,便泛起细微的涟漪,墨色发黑,那涟漪一圈圈荡漾开了,格外好看。
再顺着圭墨往下,祁莫白皙的手便出现在洛轻鸳面前,骨节分明,抓着那黑色的圭墨,更显白皙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