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楚看到这里,觉得差不多是一场餐前表演,把这野猪放出来大家看看比斗也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谁知道仍未结束。
那野猪躲在树荫下有个歇息处,但无处不在的热量依旧在蒸发着它的体力,它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喘气尝试缓解,庞大的身躯也随之起伏。
这时一直站在鼎上的多稻却动了,他轻松地跃下方形礼器,以刀驻地稳住身形,缓缓地朝着树荫下的野猪走去。
躲在阴凉处的野猪并未失去警觉,多稻落地时它就放弃了那副全无防备的姿态,缓缓的用四蹄支撑起庞大的身躯,吐气也更加剧烈,似乎是警告眼前的人不要过于放肆。
“咚咚咚”鼓声这是也变得紧密起来,四名小伙子状若疯魔、披头散发,双手挥舞着鼓槌,不停地锤击着鼓面,此起彼伏的声浪首尾相连,斗兽场里的沙粒小石子也在不停震动,仿佛是置于铁板上的舞女一般。
多稻没有受着鼓声影响,既不冒进也不却步,提着刀稳步前进;对面的野猪王却是蓄力之势,庞大的身躯缓缓后倾,强壮的蹄腱鼓足了劲。
随着多稻一步步踏近,双方距离不超过五十步时,对峙之势旋即被打破:
野猪王率先发难,后腿猛地乏力,重逾千斤的兽躯犹如离弦之箭直冲多稻而去,头颅是向下梗低,作势欲将撩起眼前之人;多稻反应更为迅捷,于恰到好处的时机纵身一跃,躲过了野猪王的撩击,却还没完——他有随即一腿在野猪王粗糙的头顶一蹬,借力空中转了半圈,右手持刀向兽躯的背脊一挥,在挥动是转动刀刃最后以刀面重重地拍击在野猪的臀侧。
“啪!”刀面与野兽的肉肤无匹相撞,多稻借力落到树荫里,野猪吃痛嚎叫,不停的在场内奔跑,只是漫无目的,没有冲撞多稻也躲闪了各种障碍。
“好!”多稻这一手引得众人一片叫好,“漂亮!”
“这样就对了,再耍两回!”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纷纷拍手称赞。
“卧槽,这可算是武林高手了!”周之楚也看呆了,这一套操练下来不得不让他想到了传说中的武侠小说,里面就经常这么装逼。
“这算什么?等过两天我把法力渡些给你,保管你比这更强。”九尾狐却不屑一顾,爬在肩上一动不动。
周之楚忙坐下来,把小狐狸从肩上抓下来抱在怀里抚摸以此哄得九尾狐好心情,“真的吗真的吗?”
九尾狐却没了反应,仍由抚摸也不开口。
周之楚自讨没趣,却仍未停止抚摸,继续看斗兽。
只见场上野猪已经不再四处乱窜,停在原地驻足不动,但是多稻却不肯放过它,依旧在紧密的鼓点中持刀缓缓靠近它。
野猪出于对危险本能的反抗,再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再次发起冲锋,结果不言而喻,臀侧再次吃了一刀背,全场乱窜,惹得村民们大笑不止。
如此循环好几次后,野猪臀部挨了多记狠拍,体力也渐渐逼近极限。
“好狠,每次都偷袭菊花!”周之楚却看得心里一凉,这若是打在人身上可谓是十分具有侮辱性的了,但是这野兽却无这样的观念,只有本能。
不过也有点疑惑,于是问旁边笑意高挂的村老,“村老,多稻这是在干啥呀?好像没有章法呀?”
“不不不,你仔细看,他是在把野猪逼到角落里。你再看看角落里有什么?”村老笑意未止。
“角落里,啊,那些青石锅里有玄机?”周之楚恍然大悟。
“对咯,那四只锅里,盛的都是调料!”
既然如此也就不难猜了,这其实和地球一些特别的菜式做法一样的,将调料在烹饪之前喂给动物,而不在烹饪时加入以求更好的入味。只不过这个动物大了点,调料多了点。
果然,那野猪体力渐失,左顾右盼下看见了也闻到了青石锅里的调料,为了补充体力缓解缺水,只能喝了。
野猪粗野地把长嘴伸到锅里,鲸吞海吸,摄取了大部分调料,另一部分则流落在地,但是看样子这调料味道并不好,它吃三口就要停一下。
“吃了吃了!”村民们再次起哄。
“村老这是调料的都是什么啊?”周之楚有点好奇。
“我大概猜的出来,三个清亮一点的应该是酒、盐水、和醋,另一个则是酱了,应该是多稻特制的。”村老摸着短胡须,胸有成竹。
周之楚不得不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伟大,就是全都用在了吃上面未免有点暴殄天物。
那野猪吃了大盆调料恢复了体力,继续与逼近的多稻缠斗,却总是碰不到反而自己还要被痛击臀部。
如此循环,在密集的鼓声和村民的欢闹中,时间慢慢过去,太阳移过了中天向西方的山头逼近。
野猪也渐渐的把四锅调料全部吃完,和多稻也缠斗多回仍是难以碰到。而多稻最后一轮时也把刀交给了一个小伙子,空手和野猪缠斗。
终于,炽烈的热气渐渐退去,太阳也想在山头上歇息一会儿,也达到了多稻心里预期的时间和效果。于是他往墙上一跳,大声问道:“烟台,刀弄好了吗?”
刀?弄好什么?周之楚头一偏。
“好了!”只听一个男生也高声回应,随即从屋子里出来,只见那人偏着头,双手握持一把红艳艳的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刀吸引住了:这刀身竟然被烧得绯红的!从刀尖直至刀把部分,皆是被烈火煅烧地红艳艳的,似乎这精钢快要熔化了!难怪烟台偏着头以躲避扑面而来的灼热。
“但是这么烫手他是怎么拿的呢?就算天地大变身体强壮,也不至于能空手忍受这般炽烈吧?”周之楚赶忙越过绯红的刀身看向刀柄,只见双手持握出露出的乃是陶瓷制成的圆柱形刀柄,似乎末端还在流水来。难道在里面还放了水或者冰?
村民们也被这景象惊呆了,大呼过瘾,同时让两人小心。
多稻和烟台没有拖延时间,两人在墙体上迅速交接、入场。
“咚咚咚咚咚——”鼓声不要命似的响起,仿佛接二连三的惊雷。
多稻不敢耽搁,落地也不停留,借势一矮身子然后弹射起步,斜拖着火刀直冲野猪王。
野猪王正是精疲力竭之时,但是看到多稻冲过来仍是憋出了最后的一口气对着冲过去。
两者正要对撞前,多稻却是身子一矮一跳再次飞到野猪上空,但是这次却在飞过颈部时极速地把烧红的大刀抡了一圈,正好把野猪的头颅和身子切开!
村民们迅速地反应过来:“好啊!”同时想起的掌声和鼓点也密集到了极处,正好似春汛秋洪!
野猪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就已尸首分离,多稻凌空一记倒踢将头颅送至烟台放落在地的鼎盖上;因着火刀上的高温灼烧,野猪竟然没有流多少血,庞大的身躯颓然倒地但仍借着余势向前滑了一小段,只有在那野猪脖颈的巨大刀口处的动脉没有被熔灼,才有小股鲜血汩汩而出。
多稻不敢怠慢,迅速追上兽躯,将灼热的刀身往血口一堵,顿时“滋滋”声急促地想起,烟子和肉香也迅速的飘散。
多稻把刀拿离兽颈时,刀身已不复烧红的熔灼而是渐渐冷却的钢色,他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过仍没有停下来,一手招手让烟台把青铜鼎盖推过来,一手握住热刀,只见那陶瓷刀柄处不断的冒出水来,滴在刀身上又溅起青烟。
烟台连着兽首和青铜鼎盖一齐推至兽躯旁边,多稻又扬起了带着高温的大刀,手法犀利的斩起野猪的肉,只见他闪转腾挪、剜切砍劈,刀和肉接触的高温反应丝毫不能凝滞多稻的迅速:先是把野猪的四肢砍下来扔到鼎盖上,然后是其他的部分的肉大块大块地削下来,一一扔给烟台由他摆放;刀工精妙无比,肉与刀溅起大量的烟气,遮盖了兽躯和屠夫。
待到烟气和肉香一齐飘满院子里时,却看见一副巨大的骨架,白森森的,上面几乎没有多余的肉附着在上面;与此同时,所有的内脏却仍包裹在骨架之内,没有流出!
“神乎其技!”周之楚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也太奇幻了吧?庖丁解牛不过如此!
听到了周之楚的惊呼,其他村民们也随声附和起来,渐渐大家都合到一块儿去了,“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鼓手们也毫不吝啬地敲击着大鼓,与呼喊同时为多稻助威呐喊!
多稻听了大家的呐喊却仿佛不好意思般的挠了挠头,把刀放在鼎盖上,像四方鞠躬说了谢谢。
大家渐渐静下来之后,多稻才又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耗费了大家那么多时间,我总算把这野猪烹制准备做好了,接下来大家稍微等待一会儿,大宴即将开始!”
“如果哪位想用这野猪肉脯做材料也可以自取!”多稻也爽快,心知自己一个人是料理不过来的。
“噢——!”村民们大声叫好。
此时正是烈热尽去,凉爽渐生的时节,品鉴大会才算正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