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几日,张生伤势已经大好,行走坐卧都已如常人,张生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这天早晨,张生劈了很多木柴,丽娘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里里外外的忙着,很少说话。吃罢饭,丽娘正穿针引线的缝一件大毛衣服,张生郑重的对丽娘说:“丽娘姐,我在这里打扰了半个多月,明天我就要走了。”
丽娘头也没抬,手里继续忙着,只是淡淡的说:“你要去哪儿?”
张生道:“我要去找仇人报仇,我妻子朋友都死在这厮手里,我不能放过他。”
丽娘悠悠道:“你报得了仇吗?你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张生一脸的慷慨激昂:“报不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一死,自从我妻子死后,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丽娘低下头,张开嘴用她的小白牙把线头咬断,又问:“你若死了,欠我的债又如何还我?”
张生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丽娘把衣服在腿上一放,看着张生说,“如果我没记错,你一直表示要报我的救命之恩,这就是你欠我的债,大丈夫说话,就要说到做到,如今你一去,再不回来,我这债跟谁要去?”
张生没想到丽娘有这一说,心下着恼,却又无法反驳,想了想,问道:“可我现在身无分文,所有的钱都被你拿走了,我就算不走,留在这里,又如何报恩,如何还你的债?”
丽娘其实早就想好了,“好办,我是个通情答理的人,决不难为别人,你没钱我知道,那你就留下来给我做三年帮工,就算还了我的人情。”
张生大叫:“三年!这可不行,时间太长了,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急着做。
丽娘道:“你不愿意给我帮工,给钱也行,我也不多要,给我一千贯钱,我就放你走,你拿得出来吗?”
张生一咬牙,“一千贯不多,你给我一个月时间,家父有很多朋友,我跟他们借一千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丽娘双眼一瞪,“那可不行,你不能离开这里,你若一去不返,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张生一拍大腿,“我岂是那样失信的人,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丽娘微微一笑:“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知道你张平郎是个讲信义的人,可凡事都有个万一,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我才可以放心。”
张生脸都气红了,瞪着丽娘说不出话。
可丽娘的话一句也不少说,“其实你大可不必着急,你若执意要走,我们娘俩也拦不住你,但我知道你张平郎是个英雄好汉,决不可能做对不起我们孤儿寡母的事,你说呢?”
张生真的无语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张生一直奉为圭臬,丽娘救了自己一命,按说给她打三年工也是应该的,可是,他大仇未报,他心里的仇恨,象火山一样顶在脑门上,让他等三年,他实在做不到。”
丽娘当然知道张生是怎么想的,她放缓语气,软语劝慰道:“我知道你急着去报仇,可你那仇人武功既高,你去也是白白送死,你若真死了,对你死去的亲人又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留下,好好筹划,好好练功,三年之后,我想你再去报仇,一定比现在更有把握,最起码比你现在就去勿勿忙忙送死强。”
张生叹了一口气,丽娘说的有道理,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先报恩,再报仇,可是三年啊,人的一生有几个三年,张生叹道:“也就是说我除了在这呆三年,别无其他选择对不对?”丽娘也不说话,用小牙咬着下嘴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生,点了点头,看着张生无可奈何的一屁股坐在坑上,她噗嗤一笑,大声说道:“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上工。”
晚上,张生躺在被子里睡不着,心里反复揣摩这件事,丽娘如此处心积虑的挽留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丽娘家缺个男人,是不是丽娘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不得不承认,丽娘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但是,自己心里已经有茑茑了,张生有一种感觉,茑茑并没有死,她一直跟着自己,仍然和自己在一起。他现在还无法接受另一个女人的感情,再说,接受了又怎样,自己真的能给丽娘带来幸福吗?自己不是下定决心要给茑茑报仇吗?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丽娘已经死了一个丈夫,不能让她再承受一次同样的打击了,张生自许是个君子,君子做事不是要负责到底的吗?更何况还有另一种可能,丽娘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丽娘对自己是挺好,可她对其他人也很不错,非常可能,丽娘仅仅是可怜自己落难,才对自己照顾有加,丽娘的挽留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想让自己帮她减轻生活的负担,自己的一切想法都不过是自做多情而已。
外面虎啸声又起,张生对此早已习惯了,他的身体恢复了十之七八,根本不把这只老虎放在眼里。张生轻蔑的看了窗外一眼,继续想心事,他觉得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但在离开之前,必须把丽娘的生活安排好,让她和女儿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衣食无忧才好,这才是对丽娘真正的报答,但该如何做呢?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第二天一早,张生起来,发现丽娘起得比自己还早,厨房的火已经生起来了,她正揭开锅盖往里面舀水,张生拿起猎叉,在手里掂了掂,对丽娘说,丽娘姐,我要上山打虎。
丽娘愣住了,她放下手里的瓢,惊讶的看着张生,“那太危险了,村里这些好猎户还没人打到过老虎,你的伤还没全好,不要去了,这两天你上山打柴吧,再过一个月大雪封山,我们必须提前把柴禾准备好。”
张生态度坚决,“我考虑好了,你不是要我给你一千贯吗?打只老虎,官府赏赐五十贯,虎皮虎骨都能卖些钱,我不打虎,什么时候能凑上这一千贯,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我可不想在这呆三年这么久,这虎我必须打。”
丽娘脸色有些难看,但随即又缓和了,她点点头,“好吧,不过,打虎可不象你想的那么容易,这老虎有灵性的,你不想打它,它总是你眼前出现,你想打它了吧,它又躲得无影无踪了。所以打虎之前,最少要在山里转悠两三天才能找到虎,这就得预备下三天的干粮,另外老虎铜头铁骨,咱们的猎叉猎刀都不行了,要重新打磨,还要准备弓箭,毒药,过两天吧,我把这些准备好了,你再去打虎。”
张生听她说得有理,只得依从,饭罢,丽娘找来一身粗布衣服给张生换上,外面又罩了件牛衣,这些衣物都是丽娘亡夫金思源的,张生穿着非常合身,他猜想自己一定与金思源的身形十分相近。丽娘又将一顶草帽给张生戴上,退了两步左看右看,笑道:“到底不像樵夫,委屈你了。”又将一把斧头递给张生,叮嘱道:“中午早点回来,我和勿舍还等着你吃饭,打柴不可贪多,小心累得腰疼,槐枝刺多,千万躲着些,你山上路不熟,离那些崖口石坡远点才好。”这时小勿舍也跑出房来,问道:“张叔叔,你要哪里去,为什么不陪我玩了?”这些天来,张生对勿舍越来越喜爱,他不禁摸摸她的头道:“叔叔上山打柴,去去就来,回来再陪你玩儿好吗?”勿舍不依,抱着张生的腿,哭着要和张生一起去,张生将勿舍抱起,哄了半天,交还给丽娘,张生对勿舍道:“在家听妈妈的话,过几天咱们到集上,叔叔给勿舍买好看的花衣服好不好,勿舍点点头,脸上的泪还未干,已经破啼为笑。
张生在山上砍柴原不是什么难事,他自小习武,那斧子在手里运用得十分利落,师祖李耳赞他是习武奇才,各种武功能融会贯通,实在少见。张生用斧子劈柴,挥洒起来,就如练习刀剑一般,砍得累了,就停下来,吹吹风,看看远方,想起夏天时,自己在普救寺遇见茑茑,现在却在深山中砍柴,这几个月时间,经历的事比这一生遇见的事都多,想起茑茑,张生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他自言自语道:“不是我不替你报仇,实在被丽娘缠住了,待我想办法离开丽娘,那时我们就能相见了。
看看到了中午,张生把柴捆成两捆,足有三百多斤,用一根粗树枝做扁担,挑在肩上,一步步走下山来,眼看快到家了,却见一个老汉急三火四的跑来,对着张生直摆手,正是老村长,只见他急得白胡子直颤,大喊道:“张平郎,不好了,县衙来人正要抓你,刘保正举报你是山贼派来的奸细,丽娘让我告诉你,千万别回去,上山躲几天避避风头再说吧。”张生听老村长说完,又急又气,他大声回答:“我不能躲,我藏起来,丽娘要吃苦头了,我倒看看是谁来抓我。”说着,放下柴担向家跑去,老村长在后面喊着:“平郎,不要去,这些衙役不讲理呀,你回去,白白被他们抓走!”张生也不答话身形一闪,已到了家门口,只见院里有五六个汉子围着丽娘,其中几个人穿着粗布衣服或皮衣,一看就知是普通村民,另有一个高个子却穿着闪亮的绸缎衣裤,显得与众不同,他旁边一人,青衣高帽,腰上挂刀,一看就是县里的衙役,他正一手抓着刀柄,一边大声嚷嚷,“那个张平郎怎么还不回来,老子可没时间等了,干脆,把这个女人抓到县里去交差得了!”
张生一个箭步进了院,喝道:“我就是张平郎,你们哪个找我?”
丽娘见张生回来,心里直埋怨老村长没把消息送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差役回头看到张生长身玉立,气度不凡,愣了一下,对那穿绸缎衣服的人道:“刘保正,此人就是张平郎吗?”
张生这才知道,这个穿绸缎衣服的高个子就是那天晚上要强入丽娘房间的刘三宝,只见他四十左右年纪,身高七尺,方头粗颈,显得十分魁梧,他眼睛不大,却放出两道贼光。他看了看张生,连连点头,“就是这厮。”
那差役听了,拿出一条锁链,哗拉拉的抖了抖,对张生道:“刘保正指认你是山贼的奸细,乖乖跟我打官司去吧。”
张生看了看刘保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真的认识我?我们根本都没见过面,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山贼的奸细?”
刘保正道:“怎么没见过面,我暗地里察看你多次了。”又对那差役道:“我们这里山高沟深,没有外人进来,除了村民就是山贼,这人不是本地村民,我从没见过,所以定是山贼无疑,您老人家不必生疑,捉拿便是。”
丽娘冷笑道:“原来刘保正不认识的人都是山贼,这天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刘保正不认识的多了,难道都是山贼不成,我们金沙村既不是瑶池宫也不是阎王殿,外人为什么不能进来,你们刘家搬进来也不过二十多年光景,我们这里的人也没拿你们当山贼对待,为什么现在你却容不下一个张平郎了?”
张生没理睬刘三宝,他知道不好对付的其实是那个差役,看此人一脸横肉,双眼发红,看起来就不是良善之辈。张生对差役一抱拳,“小人的确不是本地人氏,我家在洛阳,到运城县办事,走过这附近时,遇到山贼打劫,小人受了重伤,差点死了,多亏金丽娘搭救,才捡了一条命,小人真的不是山贼,刘保正就因为没见过我就说我是山贼,也太武断了吧。”
丽娘也道:“差爷,你见过哪个山贼给老百姓砍柴,挑水,这样的人能是山贼吗?平郎是我亲自救下的,不可能是山贼的奸细?”
那差役对张生冷笑:“你说你在这里昏倒了?这倒奇了,我大唐这么多地方,你偏偏在有山贼的地方昏倒,还偏偏被人救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要当别人都是傻瓜”又用手指着丽娘说:“你窝藏匪类,也跑不了,一起跟我到衙门去!咱们好好说说清楚。”
刘保正连忙阻止,“这金丽娘是我们村土生土长的女人,我给她担保,她可不是坏人啊,她就是受了这个张平郎的骗,屠头儿,您把这小子抓走就行,不干丽娘的事儿。”
丽娘大喊大叫说:“我和这张平郎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他是山贼,我一定也是山贼了,为什么不抓我,有本事,把我一起抓走吧。”
张生忙止住丽娘,对那官差又一抱拳:“这位官爷,既要捉拿小人,想来您定有县里的批文,小人看了,立刻就跟官爷去打这场官司。”
那差役又是一愣,这些年来,他说抓谁就抓谁,哪个敢要什么批文,他脸上横肉一立,骂道:“你个猪狗般的东西,也配个什么批文,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生听他出口伤人,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什么公文也没有,恕我不能从命。”
那差役冷笑道:“我屠风在这运城县当差十几年,我老人家说话谁敢不听,我这张脸在运城就是城隍,就是土地,不比什么批文管用吗?不给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王法的厉害。”
说着,冷不丁将铁链抡起,照着张生脑袋就是一下,张生闪身躲过,一推他的肩膀,屠风连退数步,要不是后背撞在墙上,早已摔倒。张生指着他道:“你这人好不讲理,谁不知道山贼都在金鸡岭上,你们不去拿,对老百姓耍什么威风,官爷,我张平郎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可老百姓不都是好欺负的,您一无令牌,二无文书,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请回吧。”
丽娘也道:“官爷们要把对付老百姓的本事拿出一半来,山贼也早就平定了,只可惜,官爷们一看到山大王,本事就没了,只有尿裤子的份儿了。”
屠风一听大怒道:“谁家的疯婆子,只管胡说!”话音未落,劈手打了丽娘一个耳光,丽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屠风打完丽娘,刚一抬头掌风已到,啪的一声,左脸上早狠狠的挨了一下,直打得原地转了三圈,才稳住身形,只见张生正站在自己面前,屠风急了,挥铁链去套张生的脖子,这一招屠风练了几十年,真是又快又准,谁知张生一矮身,使出一决扫堂腿,屠风被扫得飞弹起来,四脚朝天,重重摔倒在地,张生上前一脚踩住,踩得屠风就如被钉子钉住一般,哪里动得分毫?
张生怒道:“我若是山贼,现在就该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了,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山贼?”
屠风并不服软,不停的破口大骂,“小子,有本事你杀了老子,你要不敢杀我,就不是你娘养的。”
张生也不答话,大脚指使劲一扣,屠风痛得杀猪般叫,再也不敢骂了。
张生道:“杀你不过踩死个蚂蚁罢了,有什么敢不敢,我只问你,你看我是不是山贼的奸细。”
屠风痛得没法,只得道:“你不是山贼,你是良民。”
张生又道:“我既是良民,你还想不想抓我了?”
屠风回道:“不抓了,我本来就没有县太爷的令牌,吓唬你一下罢了,并非真的要抓你走。”
张生哼了一声,“你身为官差,却执法犯法,无故搔扰百姓,下次再叫我碰上,休怪我不客气。”说罢脚一抬,放了屠风。
屠风一轱辘爬了起来,想起被张生踩在脚下,真是奇耻大辱,若不找回这个面子,以后没脸再到金沙村来,仓的一声抽出腰刀,厮叫道:“你敢殴打官差,老子我今天跟你拼了。”
这时,外面有人一声大喊:“住手!”话音未落,跑进来一个差役模样的人,此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年纪,非常年轻,一脸的英气,丽娘一见此人,脱口叫道,唐兄弟,你可来了。此时张生一脚踢飞了屠风的腰刀,那年轻人不管张生,只拦腰将屠风抱住,大声说:“屠爷,我是唐晚,误会了,都是自己人,这是我亲嫂子家,他们有冒犯您老的地方,我代他们陪罪,明天,八仙楼,我请客。”
屠风甩开唐晚,先将高高的帽子捡起来戴上,又将腰刀拾起,恨恨道:“你嫂子倒也罢了,只是这姓张的,殴打官差,行暴拒捕,我不能放过他。”
唐晚忙道:“这人我也认得,不是坏人,只是得了失心疯,犯了病,见人就打,屠爷不要跟疯子一般见识。”
屠风恶狠狠的看着刘三宝,“这是真的吗,有没有这回事?”
刘三宝本来看张生天天与丽娘在一处,实在嫉妒得不行,这才贿赂屠风二十两银子,让他来抓张生,谁知屠风根本不是张生的对手,不但抓不住张生,自己差点完蛋,不觉心惊,现在唐晚突然现身,替张生做保,刘三宝知道今天没有好果子吃,暗暗流下汗来,现在被屠风一问,张口结舌,只道:“这个,我……”
此时院门一响,老村长带着一群人进了院,他们都证明张生是好人,决不是山贼。屠风见村民越来越多,人多势众,全都向着张生说话,已经没有了拘捕张生的理由,而且他心里确实惧怕张生,他不但领教了张生惊人的武艺,而且从张生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杀机,屠风从心底深处确定张生就是个山贼,没有任何一个村民敢用这种眼光看自己,在真正的山贼面前,当然是跑得越快越好,屠风收刀入鞘,“那好吧,就当这趟我他妈白来了。”又对张生小声道:“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说罢出门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刘三宝见状也急忙溜了。
丽娘请老村长等人进屋吃茶,老村长推辞道:“不必了,我们都还有事,还是快回去的好,这个姓屠的可能不会善罢干休,你们一定要小心。”
老村长等人走后,丽娘连忙又将唐晚介绍给张生,原来这唐晚与金思源本是同门弟子,满师后,二人闯荡江湖,流浪到了金沙村,金思源落地生根,娶了丽娘,唐晚却进了县衙当了一名捕快。金思源死后,唐晚经常周济丽娘,今天听说屠风到丽娘家抓人,连忙也赶了来。唐晚与张生正式见过,他先问了问张生的来历,又问了姓名、生辰与原籍,然后对张生道:“我给你在县里正式登记,你就是金沙村的村民了,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你是山贼的奸细。张生听了连忙道谢。
唐晚又拿出二两银子给丽娘,“嫂子,过几天就要收税收捐,再加上剿匪的剿饷,这二两银子也就够了,嫂子拿去交差吧。”丽娘接过银子道:“又让你破费,这可怎么好。”唐晚笑道:“县里收的锐,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们,我不过一手出,一手进罢了。”丽娘问:“平郎打了屠风,会不会惹出事来。”唐晚道:“这都包在我身上,我料姓屠的也不敢怎样,不过最近县里又来了个姓于的新都头,此人难缠得很,县太爷让他暂时管理税收的事儿,你们千万不要惹他。”又说了一会儿话,唐晚也勿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