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张生都在打磨那柄三个尖的猎叉,这猎叉完全是钢铁制成,十分沉重,少说也有三四十斤的份量,丽娘说这猎叉是他丈夫金思源生前使用的,张生掂着猎叉,似乎看到了金思源模糊的身影,张生想他一定是一条难得的好汉。
丽娘则在一旁修理一柄竹弓,面对丽娘,张生多少有点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动作有点慢,那个屠衙役也不会打丽娘一耳光,张生想,自己完全有能力替丽娘挡下这一掌,不过确实也没料到这畜生连女人都打,面对没有下限的丑恶,张生的思维总是慢半拍。
丽娘再也没提这事,不管什么样的经历,过去就过去了,丽娘有时候话很多,但她绝不是一个絮絮叨叨的女人。
弓箭修好了,张生接过来,就感到十分坠手,拉开一试,竟有三百斤的弓力,一松手,弓弦猛的弹直,发出‘嗖’的一声脆响。张生赞道:“好硬的弓,这也是尊夫用的吧,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高手。”
丽娘笑笑,“他是个很少有的人,非常勇敢,他也打过虎,但只是刺了虎一叉,被虎跑掉了,可惜,最后莫名其妙的死在山贼的手里。”
张生道:“你莫难过,有机会,我一定替尊夫报仇。”丽娘摇摇头,“报仇的事儿,我已经不想了,太危险,思源已经回不来了,何苦再赔上另一个人的性命。”
张生道:“坏人恶贯满营,但我们不去杀他们,他们也不会自己死,我想以金大哥的身手,就算被害,也一定杀了不少贼人才对。”
丽娘坐到张生身边,一边摆弄着竹弓,一边说,“关于他的死,谁也说不清楚,整个过程真的很离奇,很多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今天既然说起,我不妨把那天晚上的事讲给你听听,你是个聪明人,也许你还能替我理出个头绪来。”
张生点点头,他不愿触及丽娘的伤心事,但如果丽娘愿意说,他也愿意做一个好听众。
“我记得出事的前几天,思源每天早出晚归,他说去打猎,却没有任何猎物。我问他,他说他有比打猎更重要的事要办,这事暂时不能对我讲。我笑着对他说,你要是敢背着我找别的女人,我一定让你死得好看。思源说他做的不是坏事,是好事,大大的好事,如果做成了,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他不想说的事,我就不问,思源说他就喜欢我这一点。记得那天晚上,思源很兴奋的样子,晚上也不睡觉,到了半夜,他对我说,要出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我说这么晚了,明天再去不好吗?他说,这件事只能夜里干,我就没有再拦他,那也是个冬天,外面冷得很,他穿上大衣,拿着猎叉就出去了,可不一会儿,我就听见他的尖叫声和奔跑声,我连忙打开门,他连蹦带跳的跑回来,吓得脸都青了,额头全是冷汗,他结结巴巴的说,丽娘,不好了,外面有个女鬼。我一听也吓了一跳,可是我往外看看了,虽然是半夜,但那天月亮很大很亮,我没看到任何异常的东西,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那时咱们家里还有一条大黄狗,这狗既没叫,也没咬,也正常得很。大黄是条很敏锐的狗,如果真有什么外来的东西,它一定会叫的。这么好的狗,可惜后来被虎拖走了。当时思源坐下定了定神,慢慢的平静多了,他犹豫了半天说不行,我非要再去看看不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生听到这儿,也吓了一跳,好在现在是下午,头上晴天白日,没什么可害怕的,丽娘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味那个令她难忘的时刻。
丽娘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看他那个样子知道拦也拦不住,又怕他一个人出危险,也挑着一只灯笼跟他出来,我们出了院子,思源似乎已恢复了勇气,他拿着灯笼在前面大踏步的走,我在后面跟着,来到山坡下的那条小河旁,他就站住了,说刚才就在这儿看见的鬼怪,我们拿着武器,在周围找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只是路边有一丛草被踩倒了,痕迹很新鲜,不久前一定有人或动物在那里逗留过,思源解嘲说他一定看花眼了,都是因为这几天没睡好的缘故。我问他那个鬼长得什么样子?他说就是一个白影子,很长的头发,一脸的血。
我们默默的回到屋里,思源精神烦躁的在地上转了好几圈,然后说他还是要出去把那件重要的事办完。我劝他今天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就不要再出去了。他说不行,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今晚不去,以后再找这样的好机会就难了,再说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然后他安慰我说没事的,世上没有鬼,如果有鬼,为什么坏人没有遭报应。就算有鬼也不怕,他有本事和鬼斗斗法。我再一次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想了想,对我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天亮前一定回家。然后他就一头冲进黑夜里去了。
天亮了,可他没有回来,我一直等到下午,还是没看到他的身影,我急了,去央求老村长,老村长带着人上山找他,一直到晚上也没找见。天黑了,大家只好下山,我当时真的好心焦啊,连喊带叫的闹个不停。老村长怕我出意外,还特意找了村里几个女人陪我,到了半夜,院里咕冬一声,好象落进了什么东西,陪我的那几个女人都是猎人的家眷,胆子很大,出门一看,院里扔进了一个麻袋,里面正是思源的尸体。杀了人再用麻袋把尸体送回家,这是山贼们撕票时常用的手法,这时我们就认定思源是被山贼所害。
后来我和老村长来验看尸体,思源胸口中了一刀,再无其他伤痕,这一刀足以致命了。凶器是匕首一类的短刀。但最让我忘不了的是思源的表情,他的脸扭曲着,眼睛大瞪着,一副极为骇异的样子,他在死前一定看到了最令他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吃惊到这个样子我可猜不出来,我就知道思源他死不瞑目。
说到这儿,丽娘又停了下来,表情非常哀伤,张生还是第一次看到丽娘这个样子,在他心目中,丽娘一直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女人,张生想安慰她一下,又找不出合适的言辞。这时丽娘却微微一笑,对张生道:“你说,这事儿怪不怪,要让写书的先生听见,一定写到话本里去了。”
张生不答,想了想问道:“尊夫生前和山贼有没有过节,
丽娘道:“他和山贼也打过,和他们的大寨主杨占魁还交过手,不过山贼们很佩服思源的武功,自那以后,再没侵扰过金沙村。”
张生道:“丽娘姐也不用难过,等有朝一日,我们终会平灭山贼,那时候,我们一定向他们问个水落石出。
丽娘站起身,甩甩手:“但愿有那么一天吧,好了,我要去做饭了。”
丽娘转身进屋了,可她讲述的故事却一直在张生的脑子里萦绕,他原来一直以为金思源是在与山贼的搏斗中不幸遇难,现在才知道,情况比想象的复杂诡异得多,金思源似乎陷入了一个周密的圈套中,中间又有许多难以破解的疑点,其中最核心的问题是他大半夜的到底要去干什么,为什么会遇到鬼,他真的是山贼害死的吗?也许是山贼所为,金思源和山贼还是有矛盾的,也许不是山贼所为,凶手只是模仿了山贼的杀人手段,但如果不是山贼所害,凶手又是谁呢?”想了半天,张生都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一早,张生还没出门,老村长就过来了,他也没进屋,在院里对张生和丽娘说,有件事本来应该是刘保长通知你们,可他做了亏心事儿,不敢过来,托我给你们捎话,今年的租税要交了,县里催得格外紧,你们要抓紧时间准备好啊。
丽娘点头说,已经备下了二两银子。
老村长皱着眉道:“二两是去年的数,今年不够了,还要再加,听说县太爷信佛,要修功德,所以正筹建玉佛寺,要老百姓出钱。”
丽娘问:“要加多少?”
老村长道:“每人再加一两,你和张平郎二人就是二两银子。”
丽娘急得说,那就要四两银子了,没有那么多钱,这可怎么好?
老村长也道:“造孽啊,吃咱们的肉哩。村里没钱的人家还有不少,如果欠了官家的钱,那就有了罪遭了,不过,你们也别着急,大家正在想办法呢。”
送走了老村长,张生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拿起猎叉对丽娘说,我想好了,今天就去打虎,打到了老虎,什么难题都能解决,有我在,我不要你再收别人的东西了。”
丽娘说:“好吧,去就去吧,男人就要干男人的事情,成天在屋里跟老娘们混的,那还叫男人吗?只是老虎不好找,恐怕要一直进到深山里去才行,我这就给你准备干粮。”
丽娘说干就干,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黄米做成了几个黄馍,每个馍里夹了些肉,让张生带好,对张生说,虎有虎道,老虎愿意走熟路,不走生路,咱家附近就有虎道,你不认识虎迹,我陪你一起去找,找到后你在这条虎路上等等看,老虎夜里才出来,你不要着急,最好是先上树,在树上等,既隐蔽又安全。张生道:“是啊,这几天满月,正是好时机。”丽娘把猎叉和斧子都给张生带上,张生没要弓箭,嫌背着这个东西太累赘。
丽娘帮张生装备停当,自己也穿上一件鹿皮大衣,带上毛绒绒的狐皮帽子,益发显得肤白如雪,杏眼含春,他们把勿舍放在邻居家,便一同直向山上走去,张生边走边东张西望,可一路上都是杂草和石头,哪里有什么兽迹。丽娘却眼尖得很,时而在树枝上发现一撮虎毛,时而在树干上发现一外爪痕,她边走边给张生现场教学,“看,这是野猪的脚印,分瓣的,前浅后深,这是鹿的脚印,比野猪的大,前深后浅,哈,昨天有群狼路过这儿,最少有五只。”在丽娘看来,中条山就如自家后院,只要你掌握了法门,不管什么东西都能手到摛来。越往前走树林越密,张生用猎叉拨开杂草树枝才能勉强开出一条路,终于,他们在一处树林边上发现了大量的梅花形的足迹,有成人手掌那么大,这就是老虎的脚印,甚至还有一堆虎的粪便,张生对丽娘赞道:“真是隔行如隔山啊,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学问,丽娘,你就是个打猎的行家。”
丽娘笑道:“如果没有勿舍,我一定和你一起打虎,让你看看我的身手。”
张生道:“对了,你快回去看勿舍吧,时间长了,她要想你的。”
丽娘点点头却没有走,此时已是傍晚,落霞满天,映红了二人的脸庞,他俩谁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夕阳。过了一会儿,丽娘转脸看着张生,似乎还有话没有嘱咐完,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只是笑了笑,便一步步向山下走,没走多远,又回头对张生说,早点回来,我和勿舍等着你哩。
张生看着丽娘走远,心里升起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但他一下子想起了茑茑,想起那一天,茑茑不顾敌人的屠刀,毅然和自己拜天地成亲的情景。茑茑为了救自己,边命都可以舍弃,丽娘行吗?丽娘怎么可以和茑茑相比呢!
夜幕降临,张生找到一棵槐树,用猎叉一点地,纵身跃上了树枝,他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靠在树干上调整自己的气息,张生从没打过虎,也不知道怎么打虎,所以他要做最充分的准备。
已经半夜了,没有任何动物从这里经过,远处一只狼凄惨的嚎叫着,却没有得到应和,张生挺起身四处张望,老虎连影子都没有,虎啸声也绝迹了,这家伙藏到哪儿了。
后半夜,张生实在忍不住,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一睁眼,天已蒙蒙亮了,张生站在树上又四处瞭望了一番,依然没有虎迹。
张生失望的想,难道这一夜就白白过去了?都说这虎狡猾,果然如此,它好像知道今晚有人要算计它,事先躲起来了。张生摇摇头,似乎清醒了不少,天气很冷,张生飘身下树,猎叉随便在树下一扔,向河边走去,他想先喝点水,活动活动身体,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行动计划。
张生对危险的感觉总是非常准确,这是继承自远古的一种本能,此时的张生就是这样,恐惧之手毫无征兆的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他停住脚步,转动着眼睛,警惕的四下观察,就在这时,在张生身边近在咫尺的草丛里,一只巨虎暴叫一声窜了出来,双爪向张生的肩头猛拍下来,张生几乎是凭着本能的反应向旁边斜跳出去,刚一落地,老虎闪电般的再次扑到,张生向旁边一个夜叉探海,再加五六个空翻又躲了开去,老虎连扑两次没有得逞,也很意外,它还从没遇到过这么灵活的人类。它没有再扑第三次,它蹲伏在地上,用目光锁住张生,身体则像弹簧一样蓄积着力量,张生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只丈二长的猛虎,身上的花纹既鲜艳又光滑,它大瞪着双眼,瞳孔却小如蚕豆,显得异常凶恶,它咧着嘴,露出四只又粗又长的獠牙,巨大的脑袋后面是如山峰般突起的肩胛,张生等了一夜老虎,其实老虎就在树下,也等了张生一夜。猎叉还扔在那棵槐树边上,斧子扔在树下,他现在什么武器也没有,张生必须赤手空拳的对付这头猛兽。
但是张生心跳已经沉稳下来,不像一开始那样惊惶失措了,交手两个回合,张生明白虎的动作没有自己快,路数也比较单一,力量虽然很大,但效率不高,毕竟,虎没有学过武术,但张生的套路却多得很。
此时,老虎再次做好了进攻准备,它已多日没有进食,早已下定了吃掉张生的决心,只见老虎稍稍倒挫,后腿一蹬,跳起一丈多高,自上而下压向张生,张生向左侧一撤步,飞起一脚,自下而上,结结实实踢在老虎雪白色的肚皮上,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立刻站了起来,懊脑的怒吼了一声,尾巴摇了摇,四足蹬开闪电般的再次猛冲过来,它这次改变了策略,要以极快的速度撞倒张生,张生一跃而起,脚尖在身后的树身上一点,如一只大鸟般从老虎的上空直飞过去,虎也不示弱,纵身而起,跳起一人多高,伸出两个前爪去抓张生的双腿,只差毫厘之间没有抓到,张生安全飞过,虎爪拍空,虎却并不甘心,它一扭腰,柔韧的身体一收一放,如一只大猫一样在空中优雅的转过身来,四肢刚一落地,便咆哮一声,如影随形般的向张生追来,张生已经运气于掌,猛一回身,左腿曲右腿伸,照虎头便拍了下去,正是玉华宫的混元霹雳掌法,张生在师父的指导下从小就练习掌力,现在已经练到开碑断石的境界,只听得霹雳一声巨响,那虎如撞到石上一般直摔出去,张生以为这一掌肯定会打裂虎头令它毙命,谁知那虎哀叫一声,摇摇晃晃的竟站了起来,张生见虎没死,非常意外,伸脚一挑,已将猎叉拿在手中,那虎死死盯着张生,前爪在松软的地上刨了几刨,便第六次扑了过来,但无论气势和速度已大不如前,张生不敢怠慢,跳入虎的侧翼,高高举起猎叉,狠狠的刺入虎的背部,虎暴哮一声,再也不敢恋战,身体一窜,逃进树林中了,张生听说,猛虎受伤后,会变本加利的吃人报复,因此决不能让它逃走,便提着猎叉,施展起轻功拼命追赶,那虎虽受伤,但穿林越涧迅捷异常,张生只是勉强不被拉下,刚翻过一个山梁,正前方却见身影一闪,有人拦在虎的前面,伸手在虎头上一按随即跳开,那虎却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张生跑过来一看,虎头尽被打裂,鲜血从虎的七窍中一齐流出,心中暗道,单这一掌,此人武功远在我之上。
细看那人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着道袍,没戴道冠,只是将头发草草的挽在脑后,用筷子别着,面容红润,但表情甚是严厉。
张生将猎叉往地上一戳,上前施礼,“多谢前辈伸手相助,打死此虎,晚辈在这里多谢了。”
那人冷冷道:“你是玉华宫的弟子吗?”
张生道:“不才正是。”
那人撇撇嘴,“玉华宫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打个小老虎,争持半天,还叫这畜生跑了,要不是我老人家打死它,这伤虎归山,不知要害多少人才够。”
张生再次施礼道:“原来刚才的事您都看到了,晚辈学艺不精,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那人反驳道:“不是你学艺不精,你是有伤在身,还没有痊愈,掌力打了折扣,当我看不出来吗?若你没有受伤,以十成功力,打虎并不难。”
“是,您老人家看得果然准,我是有伤在身。”
“受了伤就该好好养伤,还打什么虎,逞什么强,真是糊涂,玉华宫怎么有你这样的徒弟。”
张生见此人处处教训自己,很不客气,心中有气,又不好发作,干脆不说话了。
那人又问道:“你们掌宫大师李耳还好吗?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没死吗?”
张生听他对师祖无礼,更加恼怒,一拱手:“我家师祖好得很,现在的修为已臻仙境,早已跳出生死轮回的劫数,永远也死不了的。”
那人嘿嘿一笑:“他那么高明,怎么教出你这样没出息的弟子?被人伤成这样,还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出头,到底是什么人打的你,跟我说说。”
张生听得老人似有替他报仇之意,心想,这人武功极高,但我的冤仇还是我自己了结的好,何苦再连累别人。
便道:“我的仇人来头大得很,不便奉告。”
老人挺了挺胸,“他的来头再大,还能比得过我老人家!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生道:“晚辈不知。”
那人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
张生道:“晚辈有个习惯,从来不主动打听别人身份,您愿意赐教,我自当洗耳恭听,您若不愿说,我也决不强求。”
那人再次打量了一下张生,“你这倔强脾气倒和我年少时差不多,不过,你这武功比我当年可差远了,好,你既然不问,我又何必告诉你我是谁,本来我还想管管闲事,替你教训一下你的仇家,现在看,也用不着了。”
张生道:“那好,咱们就此别过,多谢前辈帮忙打虎,此恩晚辈来日必报。”
那老人却道:“慢着,有一件事我还要问你,你说我刚才打虎那一掌是不是很厉害呀?
张生由衷的回答:“果然非常高明,晚辈佩服之致。”
那人立刻洋洋得意起来,“你可知我这掌法叫什么名字?”
张生想了想,“晚辈见识浅薄,从没有见过,也叫不上名来。”
“你当然叫不上名来,那是我昨天才创的掌法,专门以柔克钢,以弱胜强,我刚刚起了个名字,叫棉掌,此掌威力无边,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独步武林,天下无敌呀,哈哈哈哈。”说着竟大笑起来。
张生从没见过有人如此自吹自擂,恬不知耻,但他武功极高,又能自创掌法,离独步武林,天下无敌也差不太远,也算不上多骄傲。此人到底是谁呢?张生好奇心大起,真的很想讨教老人的姓名,但刚才说了气话,现在已经不好再问了。”
那老人自夸多时,还不满足,又问张生:“小子,你说我这棉掌与你那混元霹雳掌,哪个厉害些。”
张生道:“阁下的所谓棉掌纯以内功为基础,以柔克钢,混元霹雳掌内外兼修,钢柔并济,依晚辈看,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胡说,”那老者怒喝一声,“照你讲法,混元霹雳掌岂不是更厉害些吗?”话没说完,已欺到张生身边,一把扣住张生的左腕,张生竟未躲开,不禁大吃一惊,立刻施以擒拿手法,手腕外翻,小指疾点老者的合谷穴,谁知,老者要穴被点,却无反应,手一加力,张生半身酸麻,疼痛难当,老者冷笑:“我全身大穴都已移挪,岂是你能点中的?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说棉掌比混元霹雳掌厉害,我就放了你。”
张生咬着牙道:“你便杀了我,也休想让我说违心的话。”
老人哈哈一笑:“想死还不容易,你既然想死,你便成全你罢,说着左掌举起直向张生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