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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身世

我的师父苦楚大师三十岁左右,在二代弟子中属于非常年轻的,长得也很美,可她总是穿着一件黑色袍子,一脸怒容,她从来不笑,对我十分严厉,我每天早晨都要担水劈柴,做各种杂活,师父说这是磨炼我的意志和体力,白天就是没完没了的练功,为了练暗器,我要练眼力,练手法,练腕力,为了练剑,一个动作有时要重复上千遍,晚上不能睡觉,要学习内功心法,我太累了,可稍有懈怠她就用竹鞭抽我的腿,我身上每天都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叫苦楚大师,她要把天下的苦楚都让我吃个遍,如果说这些都是为了让我的学业不断进步,多少还有情可原的话,她的另一个行为实在令我反感,她总跟我说,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渣滓一般的混蛋,她让我永远不要跟男人在一起。”

听到这里,座上的男人们都很尴尬,尤其是张生,他挠了挠头,显得非常别扭,崔夫人笑道:“别听你师父的,男人里是有些不靠谱的,但大多数男人还靠得住。”

红娘接着说:“那时我还小,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也没往心里去。后来父亲来看我,我死活不见他,他给我送的东西,我都扔到了山崖底下,算来,我已经有八年没有见到他了。师父对父亲的印象也不好,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对我的做法是赞赏的。记得我刚到十六岁时,师父对我的学业要求的更严了,她说锦云宫十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武功最高的十个弟子将有资格留在锦云宫,享受很好的待遇,她们的名字也将在武林中广泛流传,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最重要的是,不用再冒险到江湖上闯荡了,这一生有了可靠的依托。师父对我说,你一定要赢,可我知道,我还差得远。师父其实也知道,她天天领着我上山采药,配些能提高内功的丹药给我服用。那天,我们正要上山,正巧听音师祖找师父商量事情,我就只好一个人上山去了,其实她不在我身边,我好高兴,我终于可以自由了,谁能想到,就是这天,我会遇到我的天魔星。

那天天气不好,天阴得厉害,我正专心挖着龙须草的草根,突然从旁边的一个小土洞里钻出一条小花蛇,狠狠咬了我一口,那蛇很小,但毒性极大,我的胳膊立刻肿了,我连忙往山下走,可心跳得越来越厉害,眼睛也模糊了,一下子倒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扶起我的头,喂了我一粒药,我一下子就清醒很多,我看到那是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他长得有点黑,但五官端正,牙齿好白,笑起来非常好看,他又拿出药涂在我的伤口上,我一把推开他,问他是谁,他说他是锦云宫的弟子,师父是苦心大师,他说我的伤很重,要送我下山,这时却偏偏下起了雨,他把我背到一个山洞里,那个山洞很小,只容得下我们两个人,我记得他很熟练的生了一堆火,我们坐在火旁好温暖啊,雨一直不停,我们都有点饿了,就一起吃他带的干粮,他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男人这样温柔的对我,我觉得他是天下最帅的男人。然后他就给我说笑话,讲故事,我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我笑得都喘不上气,那个下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下午,时间过得真快,雨停了,他送我下山,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封虎。

下山后,我对师父说被蛇咬了,师父怪我不小心,给我吃了药,又用内功帮我逼出蛇毒,那一刻,我感觉师父其实还是爱我的。

后来,我经常和封虎见面,有时在晚上,有时在早晨,只要师父不注意,我们就在一起,大树后面,墙缝里,石头下面都是我们传递纸条的好地方。也许是我们见面次数太多了,也许被什么人告发了,反正最后被师父察觉了,一天晚上,我又去见封虎,却不知道,师父跟在后面,被他抓了个正着。师父指责封虎欺骗我,侮辱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然后把封虎送进了戒事堂,关押了起来,她基本上没有训叱我,只是要我保证不再和封虎见面,我假意答应,那天晚上,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背着包袱潜入戒事堂,我一连打败了十八个戒事堂的四代弟子,救出了封虎,我们一起出逃,天地如此之大,我们像出了笼的小鸟,进了大海的鱼,我们要过自己的生活,但师父却紧追不舍,我们一路向北逃,到连云寨时,寨主见封虎武功很好,就请他做护寨,但师父随后赶到,恨连云寨收留我们,杀了连云寨八大寨主,放火把连云寨烧了个一干二净。我们又跑到归云庄,庄主一剑震中原邓炳南对我们的武功十分惊叹,就收留了我们,可师父赶到后,就烧了归云庄,把邓大侠的头发全都削了去,逼他做和尚,后来我们实在无路可逃,就在普救寺后面的大山里,被师父截住了去路,封虎和师父动手,眼看就不行了,我也急了,我说虎子快跑,然后照着师父的肩头刺了一剑,师父没提防我,竟被我刺中了,师父肩上流着血,直瞪瞪的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一样,她喃喃的说:“你竟然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然后一掌把我的剑打飞,疯了一般来追我,我吓坏了,拼命的跑,到了普救寺前,终于跑不动了,我回头一看,师父并没追上来,就一头倒了下去,后来就被你们所救。这就是以往的经过,我没有半句假话,请你们相信我。”

崔夫人忙问:“封虎现在在哪里?”

红娘说:“这一年来,我经常夜行出寺,始终没有找到封虎的下落,也没找到师父的行踪,他们好像都消失了,但我总感觉师父不会就此死心,她一定还会打探我的下落,如果知道我藏在普救寺,我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所以我一直隐姓埋名,也不敢显露武功,我虽然骗了大家,但真的没有恶意,全都是为大家好,你们救了我,我怎么忍心再给你们引来什么祸事!”

方丈道:“原来如此,其实你完全不必隐瞒,苦楚大师我也听说过,果然功高盖世,但她也要讲道理,孩子大了,婚嫁之事谁也拦不住,她如果来了,我正好可以劝劝她。”

红娘忙摇头道:“万万不可,我师父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讲道理的。”

茑茑也道:“这锦云宫也太可怕了,离了那里也好,只是那个封虎失踪了,实在可惜,我很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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