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季北辰,夺门而出,逃离那所让我崩溃让我窒息的房子!我一路狂奔到楼下,却发现轻盈和惠延依旧站在那里等着我。他们看我的眼神无不充满了担忧和悲悯。我知道他们一定是看到周天择如同女王一样先出来了,而半个小时以后我又像个疯子一样冲出来,然后从中猜到了结果!
我放慢了脚步,最后缓缓走到他们面前,耸耸肩,装作毫不在意地对他俩说道:“我一定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失败的新欢了!从来都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但很显然我打不过她……”
轻盈见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我。我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姚遥,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我把脸深深地埋进轻盈的颈窝中,她真是太讨厌了,平时那么凶的一个人现在干嘛要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我说话呢?我真希望轻盈能像个泼妇一样,掐着腰指着我的鼻子对我破口大骂,骂我没出息,骂我离了季北辰就不行!我多希望她能带着我冲上楼去,鼓励我华丽地甩给季北辰一个耳光,然后昂头挺胸地离开!可是轻盈没有,她只是在楼下默默地等着我,等我下来之后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仅此而已。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始终爱着我,她比男人要靠谱得多!
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我紧紧地抱着轻盈,跟她说:“谢谢……轻盈,只有你对我最好!”
我们就这样拥抱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惠延突然说话,打破了这种流着泪的静谧。他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喝酒吧!”
我擦干眼泪,看看轻盈,见她眼里也泛着泪花,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开车一路开到了海边。惠延买了很多很多啤酒,我们就在沙滩上找了个地方,也没有下车,就那么坐在车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如今已经是深冬了,虽然车里吹着暖气,但海边的寒风还是夹杂着潮气,无孔不入。风很大,海浪也很大,浪花拍打着礁石,在这样没有人烟的夜里,听上去是那么悲凉。
我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又灌进去一瓶啤酒,听着轻盈有感而发地说:“我们三个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姚遥跟惠延,你们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而我跟你们,从高中到现在也认识了快八年了!我们竟然一起考到这个城市来,毕业以后也都选择了留下!其实一起来这里不稀奇,咱们省里的考生,成绩好的大都奔着J大来了。但最后一起留下,确实挺凑巧。说实话我本来想回家去的,但就是这份工作不错,而且我也习惯了在这个城市,所以我就留下了。你们呢,你们俩是为什么不回去的呢?”
“我……”惠延才一开口,又止住了。他又摸过一厅啤酒,然后“啪”地一声打开,狠狠灌了几大口,才又苦笑着说,“我说出来,你们可别笑话我!尤其是你,轻盈,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不想回去!咱们那个地方就那么大,几乎每一处我都跟周天遇去过!家里朋友又那么多,他们也基本都知道我跟周天遇好过。所以每次回家,路过那些地方,我心里都不舒服!每次遇到以前的同学、朋友,他们都会问我,周天遇回来了吗,你们俩还有可能吗,我当年可是很看好你们啊之类的!我实在受不了,所以我选择留下,其实就是在逃避!”
说完,惠延就像跟自己赌气似的,几口就把那一瓶啤酒喝完了。我低着头,说出自己的答案:“我留下,是因为季北辰,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但你们知道季北辰放着家里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吗?”
轻盈和惠延同时看着我,然后摇摇头。我看着车窗外深蓝色的大海,听着海浪和海风纠缠在一起,呼啸而过的声音,说:“因为季北辰特别喜欢海。高中的时候,他就和周天择约好了一起考进J大,然后毕业以后留下,在海边买一套房子,然后特别幸福地过日子。只不过后来周天择漂洋过海地甩了他,爽约了,我才成了那个傻乎乎的,追着他一路到这里来的替代品。”
我的话说完了,轻盈跟惠延却都沉默了。我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头发,转过脸看着他俩低头不语,突然就笑了。我举起一瓶酒,特别豪放地说道:“咱们整得这么伤感干什么?来,喝酒,喝酒,不提那些让人笑掉大牙的糗事了!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仨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提前庆祝一下!”
那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我们三个没有一个人能记得。只记得到了最后,惠延一直在哭,一直在唱着“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我被他悲哀的情绪感染,靠在轻盈肩膀上,心里难受得厉害!酒精麻痹了我的感官,却无法减轻我心里的疼痛。其他一切都已经模糊了,只有季北辰依旧还爱着周天择这一件事让我记得那样清楚!我呜咽着问轻盈:“我是不是错了?我以为陪了他那么久,就算他不能完全忘了,但最起码是真心爱我、疼我。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对我好,对我温柔,只是因为把我当成一个影子,完成着他未对周天择完成的一切!其实不一定非得是我,那个时候换任何一个人陪在季北辰身边,他也是一样的!因为除了周天择,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嘘,别哭!”轻盈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季北辰一定会后悔的!放开你这么好、这么爱他的女人,季北辰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