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王刚走下舞台,大屏幕慢慢亮起,全场安静,灯也渐渐暗下来,唯有舞台上的一排射灯始终没有关闭,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出现,“关灯。”我该怎么形容我听到的这个声音,它是那么的原始,没有声带的润色,甚至可以说是气息通过声带吼出来的声音。舞台上的灯渐渐熄灭,影片开始播放,而我还沉浸在那个声音里。
我不记得影片的内容,只记得王刚再次回到舞台,聚光灯照在他的身上,周围很安静,仿佛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扶了扶话筒,说:“在影片的最后,我没有讲述完的故事,希望能和在座的各位一起讲述。”场下一阵欢呼,他接着说:“接下来大家可以尽情的交流,交流才能激发灵感,交流才能让你我更近。”全场灯光亮起,王刚一走下舞台,便有许多人,围了过去,有合影的,有交流的。
我坐在远远的灯影下注视着他。在当下这个空间中,我是特殊的那一个,也有人来跟我打招呼,而我只会微笑,因为接下来对方比划的手语,我完全看不懂,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来跟我打招呼了,我只好坐等王刚,低头玩手机。
就在我通关时,一个写着字的笔记本出现在我眼前,我抬起头,顿时眼前一亮,是她,那双透人心魄的眼。我微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笔记本,笔记本上写着:你好,我听王刚说今天要介绍一个朋友认识,我猜想那人是你。
我看向她,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然后又想我该怎么表达,我说了她又听不见。我估计我纠结的样子挺丑。
她拿过笔记本,开始写到:你不会手语,你可以说话,我能读懂你的唇。
读懂我的唇?应该是唇语,这是一个高级别技能,光想想我都觉得无比佩服。
她又开始写:不用佩服,很多聋人都会。我更震惊了~
我正想问她怎么称呼?她又开始写:我叫林聆,你可以叫我聆。
我特别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没等我开口。
她又开始写到:你的脸上写着,你想说的话。
我们两的交流全程很奇怪,我就看着她,她就写写写,这种交流方式对我来说太省劲了,什么都不用说,就用大脑想就可以了,这让我想到了科幻片里的脑电波交流,可以省下多少传递过程中的错误信息。
好一会王刚过来了,他坐了下来,说道:“看来你们已经见面了。”
“是的。”我说道,并看向聆,与她相视而笑。
“刚好,那也省的我在介绍了。”王刚瞟了一眼聆的笔记本,说:“你们聊的挺开心的。陆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想跟你们公司合作,做聋人心理辅导,和聋人职业咨询,这两点是聋人最需要的。“
“好呀,好呀,我们已经规划了这两个板块,有你们的加入,我想实现起来会更快。”我看看王刚,又看看聆,接着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约一个时间,来我们公司,我约经理聊聊怎么合作。”
“好的,要不你等我一下,我交代一下,送你回去,刚好也顺路。”王刚说着就站起来。
“不用,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也跟着站起来,对他摆摆手。
“一点不麻烦,你等我。”说着他就转身走向舞台那边。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看向聆,聆在写,写完递给我,我看了一眼,立刻被轰炸的外焦里嫩。
他喜欢你。聆的笔记本上写着,我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聆笑的好开心,她又写道:逗你玩的,他对每个人都很热情,你拒绝的话,他会很难过。我赶紧坐下喝点饮料压压惊。
这时王刚走过来看着我说:“走吧。”他又看向聆说:“我们先走了,我等你的新闻稿。”
我拿起包站起来,跟聆说:“那我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微信联系。”我伸出手与聆握了握手,聆的手很纤细,非常柔软,也很光滑,略带一丝冰凉。聆点了点头。
我跟在王刚的身后在人群里穿梭,王刚的背影很威严。快到门口有一个转角,王刚先走了过去,我抬头看到正对面镜中的我,我注意到我身后那束毫无波澜,没有情绪的目光,那不是聆,难道是我认错了,我回头去寻找,一无所获。王刚见我没有跟上他,他走回来,问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很疑惑,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那走吧。”
“嗯嗯,走吧。”我跟着王刚走过转角。而那镜中的“我”又返回了酒吧里的人群。
“我”在人群中寻找那束没有情绪的目光,看到聆在看“我”,“我”走到聆的身边,另一边也走过来一个女人跟聆搭讪,她带着助听器,但她并没有跟聆打手语,而是直接跟聆说:“王刚呢?跟你们坐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聆比划了一下,转身就走了。“我”听见那个女人嘟囔道:“特别的朋友?!”
“我”跟在聆的身后,聆回到位子,拿起背包,装上笔记本,又与几个聋人朋友比划了一会手语,就走出了曼度酒吧。
“我”猜想她是要回家了,果然,她用手机打了一辆快车,她时不时的看手机上显示快车即将过来的方向,是一辆白色标志,汽车司机把车停在了我们所在位置的路对面,我看见他,打开双闪,拿下手机拨电话。聆的手机屏幕闪烁着,聆抬起头,看到了路对面的车,她举起手机挥着手,可惜司机没有看见她,聆有点着急,她向马路走了两步,没有留意左边来车,左边来的车速度很快,不停的按响喇叭,聆听不见,“我”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往后拉,瞬时间,左边来车从聆的面前行驶过去,聆向后跌倒在人行道上。
左边来的车,停在了距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从驾驶室出来一位衬衣男,他快步走到聆的旁边,问聆:“有没有撞到哪?可以站起来么?”
聆仰面躺在人行道上,估计吓傻了,目光有些呆滞,她侧头看了看衬衣男,然后放声大哭起来。“我”试图把聆扶起来,可是“我”怎么也办不到。
衬衣男见她没有什么皮外伤,小心翼翼把她扶坐起来,蹲在聆的身边,说道:“小爷我刚看到你了,按响喇叭提醒你,你还往前走,年纪轻轻的别想不开呀,你这是害人害己知道么?得亏你遇到的是小爷我,要不别人早跑了。”衬衣男看聆还是没有反应,又说:“欸~傻了?你倒是说话呀!”衬衣男轻轻推了推聆,聆抬起头来,聆捡起手机打开备忘录,快速的输入,递给衬衣哥,衬衣哥一脸茫然接过手机,看到文字,写到:谢谢你,我没事,实在抱歉,我没有看到你的车,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你人没事就好,能站起来么?咦~,你不是不会说话吧?”衬衣男说着,把手机递给聆。
聆接过手机继续打字:我叫了快车在路对面,你可以把我扶过去么?
“没问题,对面哪台车?”衬衣男看着对面来往的车问道。
聆这时候才发现,对面等待的快车已经开走了。
聆又用手机输入到:没事,我休息一会应该就好了,你先走吧,我没事的。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你明天起不来说是小爷我撞的,小爷我多冤呀!对,对,对去医院!”说着衬衣男伸手要扶聆,聆弓着背不停的摆手,“放心吧,我是好人。”衬衣男见聆不配合,索性直接把聆,公主抱了起来,聆吓的紧紧抓住衬衣男的衣服。衬衣男抱着聆,把聆放在汽车的后座上,给聆系上安全带,说:“你要是坐着不舒服,躺着也行,我们去最近的医院。”“我”也跟着上了车,坐在聆的旁边。
路上衬衣男边开车边说:“你叫什么名字?用不用通知你的家人?”等了一会不见聆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聆,见聆闭着眼睛,他又说:“喂,你没事吧,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能在小爷我车上出意外呀,姑娘,咱做人要厚道呀,小爷我这也不知道你伤的重不重,就让你上车了,不管咋样,姑娘你都要坚持到医院哈,至少有个第三人能证明小爷我是清白的呀,小爷我可没有撞到你啊,你是自己想不开,往路上走摔的哈,······(此处省略800字)“
听着衬衣男絮絮叨叨一路,“我”倒是很羡慕聆听不见,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