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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定海和平解放

1840年9月20日,英国舰队离开白河口洋面,折回南方,答应开启谈判模式。

琦善不战而退英兵,一下为道光帝解了围,理所当然的实现了他的第三步——被任命为钦差大臣和两广总督,去和英国人谈判,实现了在战火中成长、做强。因此他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悠然南下了。

琦善是56天后到达广州的,也不能说琦善在路上一直游山玩水,因为在定海他也主持了一下谈判。

懿律、义律的“律家军”和清军暂时歇歇脚了,但是兄弟两个没闲着,俩人干起来了。懿律和义律是堂兄弟,按照中国人的话来说“打仗亲兄弟,出征父子兵”,堂兄弟俩人作为英国的正副全权代表率领英国军队在万里之外作战应该是亲如一人了,但是懿律和义律这俩兄弟很有意思,整天在磕磕绊绊中度过,有时甚至拍案而起。

懿律一直在军中,来中国之前担任英国好望角舰队总司令,这次来中国担任英国侵华全权代表和总司令。查理.义律原来也是军人出身,但是1834年来华开始担任商务监督秘书,一步步升为商务总监督。所以,懿律完全站在军人的视角看问题。他认为,带领军队征服中国迫使中国屈服,就是出色地完成了女王交给的任务;而义律此时主要用一个商人的视角考虑问题,他认为,中国蕴藏着巨大的财富和无限商机,这不是靠军事战争能取得的,要通过战争打开中国贸易的大门,通过贸易长期占有中国市场,支撑英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实现本国的经济腾飞。

由于观点不一样,吵架也就在所难免了。舰队回撤的问题,懿律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北上无战事就是无功而返;而义律认为清国答应谈判、承办林则徐,这就是胜利。为此弟兄俩在白河洋面大吵一场才南下,一路上也充满了吵和闹。虽然懿律是最高长官,义律却总以他不了解中国为由支撑自己的观点。懿律在这一点上还是值得肯定的,没有利用长官的地位便利抹煞民主,有时不得不听义律的意见。因此在南下谈判过程中主要是贯彻义律的观点,况且到了1840年11月29日,懿律干脆吵够了,称病卸任。因此,伊里布、琦善主要是和义律谈判。

1840年7月,定海失守后,两江总督伊里布被任命为钦差大臣,到浙江办理进剿事宜。为什么道光觉得伊里布能担此重任呢?一是他任云贵总督,有时也跟缅甸等外国小邦打交道,懂“夷务”。二是他这个人做事讲究“过得去、留余地”,适合和外人打交道。伊里布在云南时,与缅甸发生事端,抓住缅甸人不像一般的清朝将领那样杀敌解恨,而是善待俘虏,塑造中华民族的高大形象,把俘虏变为大清的粉丝;打败缅甸后不提过分的条件,你们回你家好好带着,睦邻友好,和平共处;在国内,有土司造反,在杀了造反者后任命他的子孙继续担任首领,适当增加封地,在死亡边缘的子孙们看着高高的官帽,无不称赞封建社会好,大皇帝万岁。

伊里布赴任后望着懿律团队北上的背影,腿肚子直打哆嗦,但是为官多年的他有他的办法——拖。跟皇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要搞大生产运动,造坚船利炮。后来道光答应叫懿律回广州谈判,指示伊里布不要随便和英国人产生摩擦。伊里布立马高举双手:和大皇帝在思想上、行动上保持高度一致。

但是懿律到了定海主动找伊里布,要求释放俘虏。伊里布是官场老手,一看春天来了,你要俘虏我要地盘,和谈有希望。人在有条件的时候都渴望干一番事业。伊里布一想和谈收回失地,这是最省钱的办法,道光高兴,百姓感激,同僚点赞,多好的事呢?抓住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伊里布紧锣密鼓地准备和谈,并且向道光汇报,我要和平解放定海,不费一枪一炮,不动一弓一箭,不花您一分钱。道光一看这个好,无招胜有招,不战胜大战。你伊里布把我道光新时代战争思想学懂弄通做实了。

后来琦善赴广州途中正好遇到伊里布与英国人和谈,他就在定海歇歇脚,顺便指导(用学习更贴切)伊里布和谈。

但懿律很傲慢,只提释放俘虏,特别提到释放安德突(英国陆军上尉,在绘制定海地图时太聚精会神被革命群众抓住的),不提还城的事。根本不是平等的谈判,其实是命令。怎么办?伊里布有办法,谈不谈,先吃饭,美酒美女,礼貌礼物,告诉对方林则徐已被革职,两国将罢兵修好,“以后好里还要讨好”。三下五去二,弄得懿律有些感动,竟然也赠送了送大呢、哗叽、洋布、千里镜等物。按照当时的组织纪律规定,朝廷命官是不能私下收受外国人的礼品的,但是伊里布坚持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收!大丈夫处世外托朋友之意,内结骨肉之情,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一番前奏,谈判准备就绪。

第一个回合伊里布抛出了通商诱饵。伊里布反复阐述大清皇帝的宽厚仁慈,下一步将准许英国通商,你们英国人要懂得感恩,感恩就不要再往皇帝眼里插棒槌,快撤军。为了增加宣传力度,伊里布甚至叫写手写一首歌曲《感恩的心》。义律和翻译小马礼逊(马儒翰)则认为通商是互利互惠的事,甚至对大清的好处要多于英国,因为英国可以拉着大清跑步进入资本主义商品经济时代;再说我们这次是一颗黑心两种准备,通商是一方面,维护国家尊严也是一方面。英国人在大清都衣食无着了,这叫我们——领导全世界的英国人脸往哪儿搁?我们凭什么感恩大清皇帝?

第二个回合就是懿律要求释放俘虏,特别是安德突。安德突是被革命群众抓住的,另外清军在作战中也俘获了8名黑夷(孟加拉人),还有英军运输船“风鸢”号在返航途中失事,29名船员落水被俘(有3名英国军官和1名妇女)。这是伊里布的筹码,他自然不敢轻易放走。那义律懿律兄弟也不会轻易还城。谈判陷入僵局。

但伊里布傻人有个傻福。英国军队中的传染病肆虐,发病人数一路飙升,截止1840年12月31日英军住院5329人次,病死448人,英军当时在定海的驻军总共才不到4000人。谈判的时候病、亡的肯定也不少了,这不能不令义律兄弟焦头烂额。伊里布恰在这时又抛出了“教我们下得去,教我们奏得大皇帝,教我们大皇帝下得下”。这既有江湖义气,又有可怜成分,叫闯荡江湖(准确地说是闯荡海洋)多年的义律兄弟有点感动。伊里布又不失时机的叫家人张喜(此人具体情况南京谈判时我们详细介绍)犒师送礼。又加上义律兄弟的吵闹不断升级,懿律打算夹起皮包走路了。这样双方都让了步,1840年11月6日,伊里布同意定海的全部交还在广州谈判时具体定,但是英国先撤走一半军队;伊里布擅自与懿律兄弟签订浙江停战协定,承认英军继续占领舟山及附近小岛,英军留下一半驻扎,清、英军队在各自的占领区按兵不动,和睦相处。英国同意大清先暂时照看俘虏,但是要好好伺候。11月15日,义律、马儒翰(小马礼逊)带3000人赴粤,胞诅仍留3000人驻守定海(这6000人包括北上扯下来的兵力,仅留守定海的不到4000人)。

但是伊里布的和谈迂回政策,进步群众接受不了。道光也没有耐心等到广州谈判结束。革命热情最高涨的是当时的江苏巡抚、暂署两江总督的于谦。另外还有当时的定海镇总兵葛云飞,要求乘机收复定海。伊里布严厉拒绝,出尔反尔怎么建设诚信社会呢?他向道光帝奏称夷人“其言甚为切实,不致爽约”,并提出我们大裁军以示诚意。他下令将安徽、福建调来的客兵全数撤回,浙江本省原有防兵进行大量裁撤。伊里布共撤防兵五千六百人,而且水勇、乡勇也均被遣散。这引起浙江人民的极大愤慨。后来道光命令伊里布武力收复定海,他又拿出了自以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绝招——“拖”,说是要造火船,要援兵,要炮手,要树立全国抗战一盘棋的思想,不要影响广州谈判……

把懿律兄弟糊弄走之后,道光就想武力收复定海,不然叫他这领导全世界的皇帝脸往哪儿搁呢?但明白人伊里布真是不敢打这一仗,冒着触犯龙颜的危险继续拖。由于进步群众的絮絮叨叨,1841年1月底,伊里布被免去了钦差大臣,但仍然是前敌司令。两害相权取其轻,伊里布还是没敢开火。终于拖到1841年2月25日了,琦善与义律口头达成了《穿鼻条约》,义律交还了定海。、

但伊里布的好日子早就到头了,本来伊里布以为和平收复定海会为他增添一枚军功章,就在奏折中添加了军事行动的成分。这回伊里布栽了。道光一看,你这么容易就收复定海,为什么一拖再拖?勃然大怒,革去其协办大学士。后来道光又想起伊里布收受夷人礼品的事了(伊里布向道光汇报过),这次老伊又栽了,1841年5月,被押京传讯。7月,道光降旨交王大臣定罪。不久,著即革职,发往军台效力赎罪,以示惩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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