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流氓,救命啊……”一位年轻妇女在十几个外国兵的追击调戏下正拼命地跑。这位年轻妇女可能情急之中慌了,竟然拐进了死胡同。接着就传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转而变成抽泣声。你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吧?这是1841年5月29日三元里村发生的一幕,当时这样的场景很多,这只是众多令人愤慨中的一个镜头。
刚才画面中的年轻妇女是三元里村的李喜,她秀外慧中,温柔善良,还略通医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媳妇。这时胡同外已经围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有对美好的怜悯,洋人糟蹋了公认的好媳妇,大家都对着洋人大骂,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几欲出手,就像一只快要引燃的火药桶,只差导火索。
李喜裹着被撕烂的衣服,咬咬牙,撂下一句“我不叫你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哭着找丈夫去了。
韦绍光是三元里村的菜农,又精通拳脚,名镇四乡,在村里开了一个武馆。在拳头决定地位的清朝乡村,这样的人自然是村里的“大哥大”,李喜也只能属于他,没错,李喜就是他媳妇。
韦绍光也不是一般的“大哥大”,有着一定爱国情怀。近来洋人屡次来三元里一带烧杀抢掠,破坏了他的“大哥大”威望,践踏了他的民族尊严,这两股火在他心中烧起来了,现在又加上妻子被辱,这“三位真火”足以使他发出与明星等值的光芒。
他正在武馆与唐夏村的颜浩长商量如何阻止鬼子的肆无忌惮呢(颜浩长是塘夏村的老大),韦绍光说:“敌强我弱,不能鲁莽……”正在这时,李喜跑进来了……
内涵,是因为理智能够控制粗鲁;冷静,是因为愤怒没有达到极限。看到自己被辱的老婆,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抄起家伙跟随妻子直奔村东,颜浩长紧随其后。
到了村东韦绍光发疯一般跟鬼子肉搏在了一起。有了导火索,这个火药桶就爆炸了,韦绍光这一出手,众人也跟着一起包围了鬼子,打出了心中的愤怒,当场打死1名印度雇佣兵,打伤几名鬼子兵。其余夷兵的被三元里村民打的夹着尾巴逃跑了。
1841年5月25日(道光二十一年四月初五),英军攻陷广州城北诸炮台,设司令部于地势最高的永康台。永康台土名四方台,距城仅半公里,大炮作战半径可覆盖城内。奕山同志这可吓掉裤子了,也不管这趟挂职锻炼是否合格,保命要紧啊,赶紧求和。5月27日与英订立《广州和约》。但是和约从来都是约束失败者,对于胜利者,欲望是方向,行动无底线。《广州和约》的签订,英国人的眼里满是胜利,行为更肆无忌惮。和约墨迹未干,英军就不断窜扰西北郊三元里及泥城﹑西村﹑萧冈等村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更有甚者打开当地人停放在庙内的棺材,侮辱尸体。引起了当地人的极大愤慨。
这时清朝的官员和军队坚持“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致力于建设中英友好关系,大礼不辞小让,只能对于民间的疾苦、灾难视而不见了。三元里人民就像一群没娘的孩子,无法埋怨谁,一切只能靠自己。人民群众自发组织起来,各地团练主动集结起来,早就想和鬼子一搏了。
先不说抗英的事,韦绍光等人打死打伤夷兵这毕竟是发生了涉外暴力性群体事件啊,父母官该过问一下了吧?如果是当今,各位官员肯定牢记初心、不忘使命,过来看一下他们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或者至少怕责任倒查,影响提拔,不敢不来看看啊。不来的话肯定坐立不安,甚至寝食难安,但是人家当地的清朝父母官素质就是好,我自岿然不动,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英军更加肆无忌惮。
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句话说的真是好,如果真正领悟其中的奥秘,定然会受益终生。韦绍光和颜浩长知道鬼子肯定要来报复。他们此时也真的很渴望他强大的祖国能来保护他,此刻的他们真正体会到了强大祖国是多么重要,真正体会到了只有国泰才能民安。但是他们只能面对现实,等援无望,自己动手保家卫国吧。
韦绍光怕自己的分量不够,请出了当地更有威望举人何玉成,一起商量抗英大计。
何玉成安排,一是派出人去以他们三人的名义联络抗英力量,二是派周春去广州城内刺探敌情,三是晚上到三元古庙召开作战会议。由于当时鬼子已经成为人民公敌,一下午就联系了南海、番禺两县103个乡的群众大约二三万人。当天下午,群众代表在两县交界的牛栏刚召开联席会议,并一直决定:一、三星旗为总指挥旗,各乡自成一个战斗单位,各备乡旗一面,推选领队,指挥作战;二、吹螺、打鼓进兵,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三、各乡准备大锣数面,一有警报,一乡鸣锣,各乡皆出;四、不正面进攻,诱敌深入至丘陵起伏、人民武装主力埋伏的牛栏冈洼田围歼;五、16岁至60岁男丁一齐上阵杀敌,老弱疏散至西海、茶头、潭村一带,妇女在后方煮饭接济粮食。还派专人与邻乡村民和社学、书院等社团组织以及附近的打石工人、城西高基围的纺织工人(机房仔)取得联系,以求支援。你看多好的军事部署,让何玉成指挥三军也未尝不可,姜子牙一生平淡无奇,80岁照样指挥三军,所以兄弟们,练就真本事,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次日,南海、番禺百余村团练手持戈矛犁锄,群起围困永康台。虽然队形不整但精神抖擞,虽然装备落后但威风凛凛,虽然老幼不齐但人心整齐。与萎靡不振、畏首畏尾的官军形成鲜明对比。英军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中国人,相比他们也知道这场战斗将有不一样的结果。相持近半日,英军司令郭富亲自带兵出击。在郭富的眼里,清朝正规军都不堪一击,何况这群“乌合之众”?所以没有拿着当回事。团练且战且退,按照既定方针诱敌至牛栏冈丘陵地带。这时老天又帮忙了,大雨骤至,所以人间自有公道在。
英军火枪受潮不能发射(印度雇佣兵,英方给他们装备的是比较落后的燧发枪,一遇雨淋便不能使用),团练民众冒雨反击,何玉成知道西人长火器而短技击,指挥民众将英军分割包围,操刀血盾,猱进鸷击,肉搏鏖战,打得英军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追击过程中,英军第三十七团的一个连(60人)被义军截至稻田中,三四十名印度雇佣兵被刀砍毙伤。英军派出两个水兵连,带着“雷管枪”(不怕雨天)前来增援。被围困两小时之后,英军撤退至四方炮台。
生命是宝贵的,但是在无知面前总是变得那么随意。你看,5 月29 日,又有按耐不住的一小股英军到三元里村抢劫奸淫,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村民怒气未消,斗志正旺,正磨刀霍霍呢,你们来了。村民在何玉成的带领下奋起搏斗,打死英军数名。
5 月30日清晨,三元里及各乡群众数千人,手持锄头、铁锹、木棍、刀矛、石锤、鸟枪,向英军盘踞的四方炮台挺进佯攻。英军司令郭富准备报“一箭之仇”,率领侵略军垂死挣扎。但郭富又一次感受到了这支农民军的战力,他们的英勇比手中的武器更厉害。敌军少校毕霞紧张恐惧过度,一命呜呼。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当坏人的素质。多行不义必自毙,毕霞同志还需进一步学习中国的哲理文化,把希望留在来生吧。敌军被三元里人民的气势压倒了,乱放枪炮。群众按计划且战且退。
据参与此次战役的英军记载说:“我们(英军自称)的火箭炮继续对着他们的队伍一行一行地推过去,他们仍然没有什么畏惧的表现,摇动着旗帜和盾牌,引诱我们向前进。”
郭富气急败坏,命令英军追击。农民群众牵着骄横愚蠢的敌军的鼻子到达牛栏冈附近,忽然战鼓擂响,埋伏四周的七八千武装农民猛冲出来,将敌人团团围困。此时旌旗蔽野,杀声震天,妇女儿童也上阵助威,为各乡的农民战士送饭,以林福祥为首的五百余名水勇也闻声赶来(官军终于来了),参加战斗。各乡群众愈来愈多,英军急忙开枪射击,但挡不住武装群众的洪流。郭富指挥部下分两路突围,武装群众当即从两翼包围英军后路,并趁他们渡河和单列行进的有利时机,冲上前去肉搏。
按国内通行说法,此战共毙伤英军少校军官毕霞(Beecher 一译比彻)以下近50人,生俘10余人(一说歼敌二百余人)。而据卧乌古报告,为战死5人,受伤23人,毕霞系“疲劳过度而死”(另一说法死7人,伤42人)。
5月31日,三元里人民再次包围四方炮台。广州手工业工人以及附近州县如花县﹑增城﹑从化等地团练也陆续赶来,围台民众增至数万,相约饿死英军。他们用土枪,土炮,矛戈,盾牌,锄头,镰锹等,与英军作战。可谓“刀斧犁头在手皆成武器,儿童妇女喊声亦助兵威。“
郭富终于服了,此时他懂得了,在中国,人民是才是最强大的,没有什么侵略者可以和人民叫板。英国毛子不敢再战,转而威胁官府,扬言毁约攻城。
奕山是惊弓之鸟了,闻讯卧床三天,急派广州知府余保纯出城,先安抚英军,然后找到番禺、南海两县令,向团练中士绅施加压力。中国人还是很听话的,士绅潜避,团练逐渐散去,台围解了,乡勇散了。
英军撤出虎门时发出告示,恫吓中国人民”后勿再犯”。
人民群众当即发出《申谕英夷告示》,警告英军,若敢再来,“不用官兵,不用国帑,自己出力,杀尽尔等猪狗,方消我各乡惨毒之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