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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洪哥闹革命

硝烟散尽,大清各级官员又回到了他们的天上人间,继续他们的王朝梦,老百姓的生活却更加水深火热。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唯我独尊的道光有点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一蹶不振,任凭清朝这台病车跑偏。老虎病了,猴子就为所欲为,吏治更加腐败,社会更加黑暗。官员、大地主、帝国主义,共同为老百姓烹制了一桌苦难的满汉全席,凑齐了各种苦:土地高度集中,农民纷纷破产,赋役也越来越重,官僚统治机构日益腐朽……老百姓的日子能好过吗?正在道光的白领们陶醉于天上人间时,一个来自地狱的声音把他们震惊了:自由、平等!洪秀全为首的劳苦大众不堪忍受地狱之苦,喊出了响亮的口号!

洪秀全是广东花县(今广州市花都区)人,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是他领导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次农民革命。但其实洪秀全是个生性懒散,游手好闲的家伙,虽然也读圣贤书,但只是为了书中的黄金屋和颜如玉,不肯刻苦努力,四次落第。他就郁闷:冠盖满京华,为何我独憔悴?人家科考回来都欢天喜地,金榜题名,我却总是独自流泪到天亮,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他年我若为青帝,敢叫日月换新天,财产充公,美女共有,我弄个四宫七院八十二妃,多好啊!

越想越美,洪秀全就醉了。醉梦中得知自己是上天派下来惩罚清妖的。一觉醒来,一想,对啊,清廷是逆反上帝天纲的妖孽,祸害人间,把子民当作畜生一样虐待,我何不假借天意,揭竿而起?我当皇帝,苍茫大地我主浮沉,窈窕淑女任我挑选,多好啊!但是洪秀全又一想,这一旦失败就会掉脑袋、灭九族啊!一想就后怕,还是算了吧。

那么要想实现人生的飞跃,就要再读书。已经四次落第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想考取功名几乎跟登天差不多,那怎么办?他对黄金屋和颜如玉不是一般的渴望。得不到这些,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一个人对某种事物有着强烈的爱好,就会有不一样的执着,进而产生为了理想一搏的勇气。科举的路是走不通了,放弃?他一闭眼那些美女和金银就浮现在眼前,急的他心急火燎。不行,没有美女、金钱和功名的生命就如同枯竭了的河流,名存实亡。哪如痛痛快快地搏一把,活一天有一天的精彩?洪秀全经过了30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做出决定——造反!

造反起义,需要团队,找谁呢?打仗亲兄弟,出征父子兵,他有俩哥哥,他先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的俩哥哥。它俩哥哥都没读过书,但是大哥生性老实、本分,一听洪秀全这么说,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怎么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呢?狠狠地训了他一顿。二哥有点奸诈,也对洪秀全既不满又鄙视,因为父亲没有让他读书而是集中财力让洪秀全读书,结果洪秀全连个秀才也没考中。一听到洪秀全有这个想法,使劲捂住嘴,怕笑掉了牙,你连个秀才都考不中,还想当皇帝,真是奇思妙想啊。但是他没直说,只说,我不识字,没有这个能力,叫他去找读书人吧。

找谁呢?洪秀全想到了他的几个同学,但是他这个“落第大王”在读书人的眼里就是就是不合格的产品,终究要自己摘下商标,谁还会和他为伍呢?

后来他想到了表弟冯云山。冯云山也饱读诗书,有思想、有棱角,对清朝充满了愤恨。对,就找他!俩人一拍即合,这回找到知音了,干!后来他们又找到了洪仁轩。

要想起义,先要拉拢人,要拉拢人先要统一思想,怎么统一呢?洪秀全读过我国首位传教士梁阿发《劝醒世良言》,算是接触了西方的基督教,灵机一动,传教是一条好路子!但是洪秀全一想也不能照搬西方的基督教,因为当时大部分老百姓对“夷人、夷国、夷教”很抵触。于是洪秀全以基督教为理论基础,结合大清的实际,写出了《原道救世歌》、《原道救世训》、《原道醒世训》等一些列作品,形成了“拜上帝教”。

这个基督教主旨与大清实际相结合形成的“洪秀全思想”虽然没有成为指导当时农民革命的强大思想武器,但是却也是一剂忽悠良药,因为它打出了“自由、平等”这些老百姓只敢在梦里想的口号。为什么说是忽悠呢?你看后来洪秀全称王后,规定男女都参军的夫妻一年只准见一次,他却天天搂着美人睡;宫里的嫔妃走路不能抬头,他却趾高气扬,这是平等吗?所以是典型的“忽悠主义”。但是当时却有大量的老百姓成为忽悠主义的粉丝。

洪秀全一看,行,勒紧腰带干革命吧。洪秀全和冯云山打起行囊去了广西农村。你可不要认为洪秀全这是实行农村包围城市,洪哥还没有达到这个思想境界。只是他这个做法一不小心和农村包围城市撞衫了。洪秀全一分析的他忽悠主义,还是在农村比较有市场,因为农村大多是下层人,最渴望自由平等。城市里当官的多,督抚他同意平等吗?都平等了谁去伺候他?州官可以放火,他也允许百姓放火吗?所以革命基础比较好的地方在农村。

洪氏集团自称他们是秉承上天意志,下凡来拯救百姓的,并且打起了“自由、平等”的口号。生活在苦难中的百姓做梦都渴望自由平等,现在有人要带他们追梦,自然都愿意做一回追梦人了。洪秀全在当地的信徒呈几何级增长,到1848年已有三四万人了。

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由于他们的队伍迅速扩大,很快引起了当地政府的关注与恐惧。紫荆山蒙冲乡石人村地方士绅王作新一看,我的一亩三分地,你闹得倒是挺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王作新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不过他肯定没有想到洪秀全会成为后来的“天王”,不然他这个“地富反坏右”分子打死也不敢向洪哥挑战。他在现在觉得这帮外来户客家人撼动了他的利益,就不愿意了。1848年初,王作新以“聚众谋反”罪名逮捕冯云山,送往广西桂平知县衙门囚禁。

洪秀全这时虽然是一呼百应,粉丝万千,但是他的队伍还缺少武装斗争意识。“万人团”被王作新的几十家丁、桂平知县王烈的几百衙役吓倒了。洪秀全赶紧摆出“传教自由”招牌前往广州去找关系,营救冯云山。但是洪秀全刷遍朋友圈,里面没有找到个乡科级以上的干部,自然是无功而返。后冯云山被信徒集资贿赂桂平知县王烈,而得到释放。这更使洪秀全进一步认识到,世界是他们的,不是我们的,要想变成我们的,必须打碎这个旧世界,建立自己的新世界。酒醒想完女人之后的他终于想到了伺机起兵。

1850年夏,洪秀全发布团营令,要求会众到广西桂平县金田村团营编伍,教民由乌合之众变为部队建制,开始参照部队训练。只可惜,这没有引起醉生梦死的清朝官员的注意。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这时洪秀全开始干大事了。

1850年底,洪秀全终于该出手时就出手了,成立太平军,并先后在思旺和蔡村江与清军展开战斗,由此开始了与清廷的武装对立,(初以“太平”为号,后建国号“太平天囯”,并实行公有财产制。)

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生日,拜上帝会众万人在金田村“恭祝万寿”,后世人将这一天定为金田起义纪念日。

由于洪秀全一开始打着“自由、平等”的口号,可谓顺民意、承天意,起义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很快发展壮大。这时咸丰皇帝刚接班,他在忙着梳理紫禁城内的关系,巩固自己的宫中位子,对于洪秀全这个土豹子没有太多的关注,只安排州府官员前去应付。因此太平军得以蓬勃发展。3月23日,洪秀全在广西武宣登基称太平王,后改称天王。然后,他们就开始风风火火闯九州了。

这太平军一起,清朝就不太平了。1851年秋,太平军占广西永安州(今蒙山县)。刚刚起步创业的洪大老板不忘给兄弟们一个名分,并且比较慷慨。12月在永安城分封诸王,封原中军主将杨秀清为“左辅正军师”东王,称九千岁(中国历史上最高级别的王,你看够哥们吧?);原前军主将萧朝贵为“右弼又正军师”西王,称八千岁;原后军主将冯云山为“前导副军师”南王,称七千岁;原右军主将韦昌辉为“后护又副军师”北王,称六千岁;原左军主将石达开为翼王,称五千岁,并诏令诸王皆受东王节制。这个分封也不只是孝子奔丧——官上急,通过建立领导等级制度一定程度上理顺了队伍管理体制,激发了队伍活力。

太平天囯在南王冯云山的构想基础上建立了初期的官制、礼制、军制,推行自创的历法——“太平天历”。这样,洪氏集团算是正式上市了。

接下来的日子洪秀全依然顺风顺水,太平军很快冲出广西,走向中国。1852年底,已经到了长江中下游地区,在攻克湖南岳州时缴获大量军火、船只,组建了太平水军,腰杆子挺直的洪秀全继续在中华大地上演“所向披靡”,精彩的故事很多,我们先看看军事重镇武昌的攻克战。

这时的清朝官员都在鸦片战争中得了战争恐惧症,湖北巡抚常大淳对于武昌保卫战可用四个字形容:战战兢兢。本来清政府在1852年6月拨专款在武昌设立防堵局,10家编为一保,并招募大量渔民水勇作为江防部队,又从邻省调集军队,增援武昌。常大淳在战战兢兢中把防堵局改为军需局,筹办军备,强化城内的正规军装备,把防守局限于城内,置城外于不顾。正在寻找敌人软肋的杨秀清眼睛一亮,当即确定围城打援,孤立城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因为常大淳抛弃了城外,援军自然无接应,所以围城打援比较容易;相对来说,城里防守比较好,攻城很难。杨秀清就命人在江面架设浮桥直通城下,同时暗地里挖地道通到城墙下。果然,打援比较顺利,架设浮桥引起了常大淳的关注。但是他的准备工作就是巩固城门防卫,欲与通过浮桥过来的太平军决一死战,且收紧防御半径,严禁出城作战,对于太平军的地道战毫无察觉,更无防备。你也许觉得这不像一个督抚的智商,但是你要知道,人在战战兢兢中的智商都为零。意气风发的洪、杨,与零智商的常大淳较量,胜负已经没有悬念。1852年12月25日夜,杨秀清命令先锋罗大纲率部穿越浮桥直逼城下,大举进攻,被城内守军击退。此后太平军又组织了几次进攻,均失败。这更加麻痹了常大淳。1853年1月12日,地道挖到武昌城文昌门下,太平军的炸药炸开城墙20余仗,为战争打开了缺口,太平军攻克武昌。湖北巡抚常大淳举家自尽。

这时的太平军人数增至四十万,可谓声势浩大。但问题出现了,洪秀全没有继续坚持他的“洪秀全思想”的精髓——自由平等,而是抛弃了自己的信仰,开始欺压百姓,追求享受,与清政府成了平行线。这也注定了太平军和清政府早晚要有一样的结局。

太平军的队伍虽然发展很快,但是此时也达不到五十万人。为了壮大队伍,洪秀全命令部队裹挟难民,强迫充军,打造五十万大军队伍。人数是有了,但这样的军队有战斗力吗?洪秀全为自己政权注入了慢性毒药。

起义军沿长江满载胜利顺风而下,1853年3月19日攻克江宁(今南京),两江总督陆建瀛阵亡。

1853年3月29日,洪秀全在杨秀清和文武百官、黎民百姓的跪迎欢呼声中,进入金陵城,并宣布定都金陵,改名天京,正式建立了与清王朝相对峙的太平天国农民政权。

1853年6月3日,胡以晃、赖汉英、曾天养、林启荣等率领一千余艘战船,溯江西征。先后攻下安庆、九江、武昌(再次攻占)等地。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有着辉煌战绩的太平军战队自然把洪秀全打造成了政治明星。1853年4月27日,英国战舰HMS Hermes到达江宁,英国公使兼香港总督文翰爵士与北王韦昌辉及翼王石达开会面。英国表达了对太平天国及清朝中立的态度。后来,法国、美国公使都访问了天京,其实都是拉拢洪秀全。洪秀全如日中天,太平军的名声威震华夏。

咸丰现在真急了眼,在他眼里,洪秀全比洋人毛子更可恨,洋人只要钱,洪秀全竟然要命要权要地盘。因此,清政府倾全国之力反击太平天国。1853年3月底清钦差大臣向荣在金陵城外孝陵卫建“江南大营”;4月16日,清钦差大臣琦善在扬州城外建“江北大营”。然而这两座大营花的银子数与杀敌数远远没有成为正比。1856年4月5日,太平军再克扬州,攻破“江北大营”。1856年(咸丰六年)6月,太平军攻破“江南大营”,解天京三年之围(清军统帅向荣在8月9日自杀)。太平天国到了鼎盛期。

洪秀全一直没有忘记他的追求,享乐是第一要务,在组织金田起义的时候,只能睡地板的洪老板就已经搞了15个女人在身边享用。起义后,部队到了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永安州,被清军包围了,一直包围了四个多月,而洪秀全在永安州又搞了36个女人睡。起义队伍到了武汉时候,洪秀全大肆进行选秀。到他自杀的时候,据《江南春梦笔记》中记载,洪秀全的天王府里有爱娘、嬉娘、妙女、姣女等16个名位共208人,24个王妃名下又有姹女、元女等7个名位共960人,光妃嫔就有1168人。再加上宫中服役的女官,总计有2300多名妇女在天王府陪侍天王一个男人。洪秀全的儿子洪天贵正式的妻妾共88人。洪秀全能在女人堆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吗?

兄弟,同患难容易,同享福难!东王杨秀清瞅瞅扎在女人堆里的洪秀全就觉得心理不平衡:我在前线出生入死,你在宫里醉生梦死,同样是装神弄鬼的俩人,生活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他一想都是“万岁”惹的祸。于是他也假借“天父附体”,要求洪秀全封他为“万岁”,但是这一下子成了他的末岁。洪秀全当然不希望对面的杨秀清也成为“万”字家族,于是发动“天京事变”,利用北王韦昌辉杀死杨秀清,又利用翼王石达开逼死韦昌辉。西王冯云山、南王萧朝贵早在战争中战死。至此,天平天国的“四大天王”都死了。没有了众星捧月的天空虽更显月亮的皎洁,但是天空却黯淡了。

洪秀全把金钱、美女、权力作为自己的人生追求,也就抛弃了他的忽悠主义的核心。现在忽悠主义被揭穿了,粉丝急剧往下掉。一个团队失去信仰就如航船没有了方向,太平天国开始走向她的没落。

曾国藩,一位晚清政治大腕,他就是在与洪秀全的较量中炼成的。但是前面我们一直没有提他,因为不管他是英雄枭雄,不争的是他是晚清的政治明星,属于他的只能是耀眼与璀璨,这之前的平庸与暗淡暂且略去不表。曾国藩的前半生在官场也算一帆风顺,但是娘胎投错了,是汉人,为升迁增加了负重,没有办法,他只能瞪大眼睛,寻找机会抛去累赘。已经官至二品兵部侍郎的曾国藩,看到太平军蓬勃壮大,眼中看到了希望,决定下海创业,回湖南组建“湘军”。但是在一开始的长沙、岳州等战役中“湘军”被杨秀清打的落花流水,没有能够阻挡太平军的葳蕤。到后来发生了“天京事变”后,洪杨争权争利争女人,太平军内有了间隙,他也就重整旗鼓,乘虚而入。

曾国藩,作为一个聪明充斥全身的人,他在反复思索前面的失败原因,经过一个个无眠之夜,他终于想通了:原来的战争只是痛击太平军,相当于扬汤止沸,没有釜底抽薪,只有釜底抽薪才能迅速打垮太平军。要釜底抽薪就要赶尽杀绝太平军活动地区的群众,这是怎样的残忍啊,但是他转念一想,官场的竞争本来就是残忍的。对,因为没有把握住“残忍”才有政治上的不成熟,军事上的不顺利。他咬紧牙关,制定策略:要使太平军“行无民之境,犹鱼行无水之地;居不耕之乡,犹鸟居无木之山”。后来他又把这个思想发扬光大,上报咸丰,推而广之。

在这个思想指导下,第一是实行大屠杀政策,把人烟稠密的长江下游地区变为无人区,使太平军失去人民的支持,‘犹鱼行无水之地’。第二是实行焦土政策,把沃野千里的鱼米之乡,变成无人种田的‘不耕之乡’,使太平军无取食之地,因而这里的人民即使不被杀死,也得饿死。就这样,曾国藩把太平军的根据地蚕食了。同时,曾国藩在军事对分崩离析的太平军重拳出击。曾经红红火火的太平军逐渐走向没落。

太平天国失败了。但是,太平天国这么一闹腾,清朝元气大伤。太平天国历时14年,纵横18省,占领过600多座城市,自由平等思想遍布华夏。有统计显示,天平天国起义前后,清朝的人口减少了一亿。人是少了一亿,失去的民心不止一亿,这令本来就奄奄一息的清王朝更加风雨飘摇。

后来又爆发了捻军起义,大清真的已经千疮百孔了。偏偏在这时(1853年至1856年),欧洲爆发奥斯曼帝国(1299~1922)、英国、法国与俄国之间的克里米亚战争,俄国战败。1857年,印度发生民族大起义,失败后印度彻底沦为英国殖民地。看到英国在东方的成功,法国也开始谋求在印度支那建立殖民地。

列强士气正盛,清朝大病初愈,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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