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有个不成文规矩,进门是客,不问何人,不问来去,有钱便是爷,所以在这种特殊环节,谁也不认识谁,在一定程度上,倒也避免了不少祸端。
春风楼每天都有固定的常客,甚至包间都是专属的。一来二往总会碰上几面,大家彼此也稍许了解,贵族子弟不小心撞上了,也会心照不虚地为彼此保守这个秘密。
门禁森严的门第,都把‘不得进出烟花柳巷之地’列为前三不能触碰的雷区,一经发现,那绝非关禁闭这么简单的。
所以,这也是席九头痛的一点,要是她和夜王出入青楼,被有心人看到拿来做文章,那事情就麻烦了。
刚刚拍卖被截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女凤飞燕,她是侧妃所生,从小她的爹爹就告诉她要上进,要刻苦,有什么用,母皇的眼里只有大皇姐和七皇妹!
就是因为她的爹爹过于懦弱,什么都不争不抢,才会被当今的凤后狠狠地踩在脚下,连头都抬不起来。
母皇给她的名号是“闲王”,于是她终日饮酒作乐,无所事事,身体力行地应证了母皇的“祝福”,她是多么“孝顺”啊。
她的母皇眼中永远只有凤怀玉和凤怀瑾,凭什么,同样都是帝王的女儿,凭什么她就差人一等!她不甘!
她平日最大的乐趣便是来这春风楼找乐,前几年这里来了位只卖艺不卖身的男子,清秀的相貌配上高超的琴艺,让她顿时起了兴趣。
她想着总有一日,他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只是没想到,日子一久,慕名而来的客人多了,他渐渐成了头牌,成了春风楼招揽生意的活字招牌。
老鸨怎么放弃赚银子的契机,他深知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女人总会将轻易得到的男子弃如敝履。老鸨从不让云梦接客,只有每月十五才在春风楼高弹一曲。
不得不说,这招很有效,云梦的身价一路飙升,贵族子弟为此挤破了脑袋,她们把这件事当作是身份显赫的象征,为的就是能在私人宴会上抬高自己的地位。
后来随着云梦的年岁逐年增长,新鲜稚嫩的男子一批批地被送进春风楼,老鸨明白云梦的时代要过去了。
快速运转了他的商人头脑,锁定了几位家世显赫且对云梦有意思的女子,提前将拍卖的事情告知了她们,好让她们早做准备。
在凤飞燕得知云梦即将被拍卖的消息后,前一天晚上都兴奋地没睡好,今天赶着最早一批来了春风楼,她自以为势在必得,结果没想到,竟半路杀出个女人!
京城之中,出手如此阔绰的女子为数不多,这么多银两饶是她,拿出也很困难,敢跟她抢人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时候的凤飞燕完全没有听出是她七妹的声音,她们二人本就不亲,外加四年未曾有过照面,能辨识出来才见鬼了。
“说,云梦最近接待了谁!”
如婴儿手臂粗的玉势毫不留情地捅入了男子的体内,凤飞燕完全不理会绿芙的惨叫声,眼神里有着暴虐的快感,如果这时候在她房间里的人是云梦,那该有多好!
绿芙惨白了一张小脸,年仅十二岁的他,初夜就接收了如此强度,痛的他几乎要晕厥。
这时候他哪还有什么思考,只有不断的讨饶,只祈求能够放过他。“饶—饶了奴啊,求您了,奴—奴…啊!真的—不—啊!!不知道啊!”洁白的被单早已被鲜血染红。
这时候的云梦是不是已经开始在接待别人了!凤飞燕想到原本唾手可得的猎物就这么飞了,气得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绿芙直接痛晕了过去,但这并没有阻止她的暴虐。
房门外看守的小厮,听着房内的动静,摇了摇头,还好云梦公子没有被拍下,不然以他的身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只是可惜了绿芙公子,但愿他能撑过今夜吧!
另一边,席九在老鸨谄媚的眼神下,交付了五万两,明明叫价的是怀瑾,怎么结账的人却变成了她?!
被凤怀瑾嘱咐着守在房门外不能离开的她,一双眼睛恨不得把这扇门盯出了一洞来。
她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凤天朝的少将军,什么时候沦为青楼男子的看门童了!
屋内只有云梦一人,安静地就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原本应该等待着被临幸的他,此时正蹑手蹑脚地翻着橱柜,警惕地提防着门口的位置,担心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他在每个房间都藏了匕首,在相当隐蔽的位置,就是为了这种突发状况的发生。
他现如今虽是春风楼的头牌歌姬,但曾几何时,他也是正经人家的公子,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侮辱,若真是这样,倒不如搏一下。
或许他武艺不精,或者他还没出手,就有可能被对方发现,但是这一切,如果不尝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不试一下就放弃的话,那才真的完了!
手指触碰到刀尖,迅速地将它收起藏在袖子,回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脚尖。一双桃花眼闪着璀璨的自信光芒,他绝对不轻易屈服命运!
显然凤怀瑾完全没有预料到,她满心期待的重逢场面,另一位主角正谋划着怎么将她一刀毙命,这和当初相识场景何其相似。
此时的凤怀瑾正坐在老鸨的管事屋内,在老鸨闪闪发亮的双眸注视下,像个没事人一样喝着上好的碧螺春。
看着杯中浮在面上的茶叶,轻轻吹了一口,那些茶叶立马被风吹的四散,“云梦的卖身契,你开个价吧。”
老鸨一听到这个话,脸立马耷拉了下来,云梦因为弹的一手好琴,招揽的主顾们也不缺有权有势之人。
但老鸨瞧瞧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能这么大手笔定是非富即贵,精明地转了转眼睛,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大赚一笔也说不准,“如果您诚心想为云梦赎身,那就这个数字。”
只见他用手指在空中比出了“一”这个数字,至于价位,自然就看眼前人自己体会了,低了不卖,高了那自然乐意卖她。
凤怀瑾神色不动,她大概也知道老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好,那就一千万两。”
只要能够赎回他,别说一千万两,哪怕百倍千倍,她也愿意。
一…一千万!!
老鸨差点当场兴奋的昏过去,他原本只是想要一百万两罢了。
一千万两啊…他这清风楼顶多也就只值五六百万两,他管事多年,第一次遇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女子,真不知这女子是何身份?
但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能问,贵客的身份,不是他一个小管事能问的。
“怎么?不愿意?”清冷的凤眸闪过暗芒,如果真的不愿意,那她只好抢人了,虽然有些不光明,但她不介意破一回例。
老鸨看着那沓厚厚的银票搁在他的眼前,咽了回口水,他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票,连忙应道:“愿,愿意!愿意!!”
哪怕是再多的主顾点云梦,也绝对不值一千万两,这个买卖绝对值!!
只见老鸨从很隐蔽的地方取出一个带锁的盒子,打开锁,里面赫然是他的一张卖身契,“在这里,您过目。”
凤怀瑾确认是云梦的卖身契后,妥善的将它折好,放入袖中,“从今往后,云梦与你春风楼再无任何瓜葛,你可清楚?”
“是,奴家明白。”
老鸨不知道什么缘由让这位看上了云梦,还花重金替他赎身,但他知道,天子下女子本无情,家财万贯的富人身边从来都不缺男子,再貌美的男人也会有美人迟暮的一天,不过是新鲜的玩物罢了。
春风楼被赎身的没有千人,也有百人,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是被抛弃的,很多原本已经出去的人,因为没法生活,只好再回到这里,还有些因为不愿再过上这种皮肉生意,选择了自刎…
都说戏子无情,但谁又会知道,那颗心曾经也炙热地跳动过,只是没人愿意捧在手心罢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过往,老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望着离去的凤怀瑾,但愿她能对云梦的好能长一点吧,云梦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凤怀瑾从老鸨的屋里出来后心情大好,没想到她的临时起意,竟让她有了意外之喜。
站在门口四处观望的席九,看到楼下那道白色身影时,踏着仓促的步伐跑下楼,她深怕一会儿没注意,眼前这人又会做出些惊人之举。
自打有了一个“云梦”后,再来一个“云花,云水,云飞”之类的可怎么办?
“怀瑾,你这…”指指楼上那间屋子,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她措手不及,比她行军打仗还刺激。
她所认识的凤怀瑾向来性子清冷,从不与男子有过多的接触,她今日花重金拍下春风楼头牌的**夜,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本人。
要是她现在知道凤怀瑾花一千万替人赎身,她恐怕能直接气晕。
“席九,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