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等着凤怀瑾出现的席九，身边围绕了一堆擦脂抹粉的男子，呛人的脂粉味熏的她直眯眼睛。
“大人，这个糕点很好吃，您尝尝看。”
红玉的妆容精致，白皙的肌肤毫无瑕疵，但他举着糕点的手指保养的并不好，粗糙干燥，甚至带着几道疤痕。
“这糕点可一定要配茶喝。”
这会儿说话的是巧依，人如其名，小巧依人，柔若无骨，全然符合这个时代审美标准的身材长相。
“奴家近日学了首新曲子，大人您是否愿意赏耳一听呢？”
一袭粉衣的婉儿怀抱着琵琶，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着灵动气息。
还有几位男子也坐在一旁没出声，但几双眼睛都直直地盯着席九，稚嫩的脸庞带着些许娇羞，老鸨还在一旁用眼神示意那些男子，似乎是想让他们再贴她近一些。
席九在内心翻白眼，这是以为她瞎吗，这么明显的举动，她要是还发现不了，真是白当将军了，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凤怀瑾这丫头“白日宣淫”，这不代表她也是这样的人啊！
抬手拒绝了红玉递来的糕点，她向来不爱吃甜食，觉得腻的慌，而且，席九看着拿着糕点的手指，谁知道这手指干不干净…
她可是出了名的洁癖，但并非接受不了脏东西，毕竟军队生活这些年，能有多干净，她只是对男子碰过的东西过敏。
这茶具没被碰过，正好她也渴了，抿了一口刚沏好的茶，清香的口感，她很喜欢，“好茶。”
不得不说，春风楼的茶是一品，清晨能来上一杯，实在是美哉。
听到了席九的赞美，巧依笑嘻嘻地回应道：“大人若是喜欢，巧依愿意每天都为大人沏茶。”
话毕，还不忘得瑟地看一眼红玉，这回他可是赢了红玉一筹，婉儿也不甘示弱，不等席九传唤他，在一旁自由发挥地弹起了最拿手的曲子。
于是，当凤怀瑾下楼时，莺莺燕燕围成一个圈，席九正坐在正中央悠闲地品着茶，俨然一个世家小姐的样子。
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没有一个男子真正贴近她的身体，因为席九散发的气场，没有人有胆子近身。
在这里的男子都是老鸨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都懂得察言观色，趋炎附势，不得不说，老鸨为了再捞一笔，也是用了心。
只是，男子们为了钱，也不能不要命不是，他们谁都能看出来，这女子不像是好惹的人物。
“哟，舍得下来了？”席九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男子们给凤怀瑾让条路出来。
红玉发现凤怀瑾出现时，第一个上前，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大人替云梦赎了身，要是能获得她的青睐，不光自己能获得自由身，没准还能当个妾室之类的。
“大人…”看到凤怀瑾长相的一瞬间，红玉愣住，他原先还不信，以为是昨日那些小子没见过太多市面，过分夸大了她的样貌，今日一见，宛若仙子，这样的长相是真实存在的吗？
“大，大人，您请这边坐。”红玉紧张地把自己所有的措辞忘的一干二净，像初进青楼的男子般羞涩。
这样的女子站在面前，他都觉得自己心跳不已，若是真有幸被看上，即便折损寿命，他也甘愿啊。
但红玉的期待注定就是要落空，凤怀瑾连半步都没有停顿，带着云梦走了过去。
“我倒是看你挺享受啊，这些年倒是没看出来你有如此魅力。”
席九的容貌在女子中也是相当出色，但凤怀瑾出现在她旁边时，就显得逊色了。
就好比夜空中的闪亮星星，旁边就是皎洁的月光，那星星就黯然失色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您帮忙抵了桃花。”
“……”
凤怀瑾偷瞄了眼南笙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在听她们的对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莫名地有些心虚。
“说什么呢，我对那些男人可没兴趣。”
席九举着茶杯，眯瞪着眼，估计是困意来袭，讲话也开始没了分寸：“难不成，你只对身边这位感兴趣不成？”
“是啊，我只对他感兴趣。”
毫不迟疑地肯定回答，她的声音不算大，只有周围的红玉三人听到了，三人都嫉妒地红了眼，他们自认都比云梦长得美，怎么大人就没有看上他们呢。
“哦，我就说嘛，不可能只对…”席九的脑子开始晕晕沉沉，下意识地答复，反应慢一拍地回想到她刚才的话，瞬间一个激灵，“你，你刚说什么！”
睡意全无，她今天算是栽在她们母女身上了，一连被吓醒两次。
用力握住手中的茶杯，压住心底的震惊，这还真是最坏的消息，这可让她怎么向凤后汇报啊。
【怀瑾你别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凤怀瑾的脑海中响起席九的声音，席九正试图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玩笑话的破绽。
【青楼男子是无法被皇室认同的。】
“云梦现如今已是自由身。”言下之意，就是，云梦已经不是青楼之人。
这消息一出，四周的男子都纷纷吸气，云梦居然这么好命！就连早就知道的红玉都忍不住再羡慕了一把。
这得花多少银两，才能让爱财如命的老鸨爹爹松口，把最热门的云梦出手啊！
难怪今日老鸨爹爹这么一反常态，让他们大清早就来伺候恩客，感情是大手笔的大人。
话题中心的人物——南笙，终于察觉到周围不友好的视线，茫然地抬头，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红玉他们都在这里？
【你竟然还替他赎身了？！可即便这样也无法改变他是青楼男子的事实！】
凤怀瑾没再理会席九的隔空传音，因为她发现身旁的男子回神了，想到刚才叫醒他时，他软软的声音撒着娇，不想起床的样子，真是让她的少女心都酥了。
“你不是说口渴吗，喝点茶。”
南笙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瞬间又想起早上的尴尬场面，被她叫醒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喜儿在胡闹，赖着不想起床，还使唤“喜儿”给他倒杯茶，结果迟迟没等来，睁开一看，就看见凤怀瑾倚在床边噙着笑...
“我…”南笙本来想说他不渴了，可是众目睽睽再加上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睛，他无法拒绝，“谢谢。”
刚沏好一壶茶退到旁边的巧依，用肩膀撞了下红玉，酸溜溜地感慨着：“没想到云梦居然遇见了位多金又貌美的恩客，真是命好啊，这下可算是麻雀变凤凰了，也不知道届时还肯不肯认咱们咯～”
春风楼中正当红的便是他们四位，红玉曾是春风楼的头牌，不论是容貌还是性子，在京城男子中也都是数一数二的。
但云梦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容貌并不出众的他，凭借这超绝的琴艺占据了原本红玉的位置，甚至比红玉更抢手，这让一众男子感到不服气，就连向来与红玉不对盘的巧依都觉得不公平。
巧依的一番话在红玉听来无非就是想找事，是啊，人家一来就抢走了他的头牌位置，如今还攀上了位贵人，这般运气，还真的让人羡慕的牙痒痒。
可红玉能稳坐春风楼头牌几年，那可不是吃素的，瞬间就平复了内心的起伏，语气平和的没有丝毫波澜。
“是啊，也不知道现在和他搞好关系，还来不来得及呢。”
巧依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感觉到无趣，他还想看看红玉的变脸呢。
这两位与云梦的关系不好，可还有与云梦关系还不赖的，至少在“头牌之争”中是保持中立态度。
婉儿原先看到席九时，眼睛就一亮，他在春风楼的时间比巧依、红玉短一些，但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了，他很少见到财貌双全的优质女子，而且老鸨爹爹这么用心，一定是位贵客，他也尽心地想要讨得她欢心。
但在凤怀瑾出现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停了几拍，这是神仙吗？
他甚至有些自惭形秽，感觉自己不配站在她的周围，之后在听到云梦被赎身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就是昨晚那一掷千金的恩客，那…他是不是有机会让云梦帮自己一把？
在春风楼被赎身的男子，若是楼内还有熟识的好友，恳求恩客一并赎身的事情并不在少数，而恩客一般也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这么想着，婉儿抱着琵琶走到了三人面前，害羞地看了眼凤怀瑾，此时席九已经完全被他忽略。
“云梦…”软软的嗓音，“恭喜你呀，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
“想来这位便是替你赎身的大人吧，婉儿在这里谢过大人了，云梦他与我素来交好，这次恢复自由之身，婉儿真是替他高兴。”
一番话道完，既表示了自己的善意，又暗示了他与云梦的交情深厚，可谓是用意颇深。
在身后的红玉、巧依，此时倒是默契地翻了白眼，真是个小人，但同时也在懊悔，怎么平时不和云梦搞好关系，不然也至于白白浪费如此良机。
南笙闻言，一口茶正好呛在了气管，咳地眼泪都出来了。
“没事吧？”
凤怀瑾见状赶忙接下他手中的茶杯，懊悔地拍着他的背，她就不该给他递茶喝，这样也不至于让他呛着，都是她的错。
“你…替我赎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