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守二两位熊道人此刻也是喜上眉梢,虽然先师木道人留下的丹药弥足珍贵,但只要能将徒弟留在身边,这都是非常值得的。
不过这丹药到底有没有用,能不能将那位施主的伤治好,其实讲实话,他们心里也没底。
先师木道人当初倒是很郑重的说过这是两粒救命良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
起初,两熊如获至宝,小心仔细的珍藏着,从来没用上过。后来瞎眼徒弟来到道观后,守一便拿了一颗出来,处于对师傅的绝对信任,他觉得既然是救命良药,那么对于治疗眼疾也是没问题的,于是他们便满心欢喜的等着徒弟双眼复明。
其实对于这徒弟的来历,他们也曾有所怀疑,按当初妖王的话来说,‘本王这云瀑山百里范围内,自你家师傅和钟先生亡故后,再未曾有过人类的足迹。’
如此算来,这片山脉,最起码也是五六十年没有人类踏足过了。
那年,瞎眼道童坐在一颗大树下,身边是他刚死不久的爹娘。后来道童说,他们是被仇家追杀,爹娘不得已才带着他逃进这山里。
毕竟山里有妖怪的事,附近的人类都知道,当然有县令也曾下过悬赏令,铲除山祸乱百姓的妖怪,维护一方安宁。
那悬赏令一直贴到现在,也没人敢去揭榜,县令更是换了好几个了。
守一守二先是将道童的父母掩埋,又把道童带回道观里,悉心照顾,几年下来,当初的那种怀疑早已随着时间而消失,他们也真的将瞎眼道童当成了衣钵传承者。
等道童吃了师傅留下的丹药,他们欢喜的同时更是忐忑不安,他们想要徒弟看见,又不想让徒弟看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徒弟的身体越来越好,吃嘛嘛香,然而眼睛却迟迟不见有一丝康复的可能。
两熊失落的同时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很矛盾!
此时的守一守二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虽然守一守二是妖,他们的徒弟是人,但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下来,一句“人与妖不能共处”已是不能再说明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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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琴性子急,恨不得苏澈立刻服下丹药就恢复如初,生龙活虎。
“喂~快去拿丹药啊。”
她催促道。
叫道长她觉得别扭,叫妖怪又觉得有些不妥。
守一沉默片刻,转身进屋,很快就捧着个木盒子出来,木盒打开,里面有个白色瓷瓶。看着瓷瓶,守一脸上有不舍,他捧着木盒踟蹰着,眼里有多种不明之色闪过。
苏漓琴一把抢过,打开瓷瓶,倒出一颗黑秋秋的小药丸,也不管是毒药还是妙药,就往苏澈口中?去。
苏澈服了药,许久不见醒来,苏漓琴急了,质问着守一:“你骗我?”
守一咯噔一下,无力辩解道:“女施主,药效没这么快,咱们将这位施主抬进屋里去,再等等看如何?”
他心中不停的默念道:师傅保佑,让这位施主快些醒来,不然你的徒孙怕是留不住了!
此刻杀人灭口已经是不行了,那紫发童子给它们的威压到现在都还是心有余悸。
宁元也觉得这样让苏管家躺在地上不行,便同守一一起将他移到客房内,平躺着放在床上。
这个时候他也只有相信这丹药真的能够出现奇迹了。
其实他对这两位熊道长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自家的老黄牛都能开口说话,而且貌似实力还不错。何况这外面的世界里,有熊妖之类出没,也是属于正常范畴。
之前也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的江湖经验没有苏管家那般老道,要不是老黄牛的示警,他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异常。
现在渐渐冷静下来,这其中也是有一些误会存在。毕竟这二位熊道人遮遮掩掩,形迹可疑,不疑心那是不可能。再加上作为凡人的苏管家,见着身穿道袍的熊妖,那种震撼,那种骇然,那种惊恐,可想而知。
看着重伤昏迷不醒的苏管家,宁元五味杂陈,这样的人是可敬的,哪怕敌人再强大,他没有丢下自家小姐独自逃跑,在生死之间,这种举动很难得。
悍然出手,就更加显得难能可贵。
宁元又看了看旁边满脸担忧的苏漓琴,他不得不说,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今天给了他足够的震撼。
这对主仆,让人羡慕!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工夫,昏迷的苏澈还是不见好转,苏漓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再次质问守一:“澈叔怎么还不醒来?”
守一满脸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苏小姐,苏管家会没事的,不要急,你看,他呼吸比之前平稳了很多。”
宁元观察到了苏管家身体的变化,轻轻拍了拍苏漓琴的肩膀,安慰道。
苏漓琴对守一冷哼一声,专心的看着苏管家。她心中想得是,只要澈叔一醒过来,让他第一眼就看见琴儿。
那瞎眼道童此刻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他伸手想拉住二师傅的衣角,却没有寻摸得到。
守二的熊掌因被铜剑划伤,伤口一直有血流出,他找出师傅留下的止血散,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独自一人待在另一房间里,怔怔出神。
他搞不明白,为何一个凡人能将自己划伤?
即便自己只是通灵境初期,但早已经脱胎换骨,不说如铜皮铁骨那般坚不可摧,但也不是一个凡人就能伤到他的。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两眼猛地剧缩,惊骇不已,使劲的摇头。
‘难道那把铜剑......是法器?’
.................
另一房间里,苏漓琴眼睛看得累了,下意识的靠在宁元身上,强撑住双眼,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番亲密的举动。
此时大家一颗心都扑在苏澈身上,他醒来了,各自欢喜,他要是醒不过来,后果不得而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静,苏漓琴一个激灵,扑在苏澈身上,喜极而泣道:“澈叔,你醒啦,可担心死琴儿了......”
苏澈吃力的挣开眼,见小姐饱含泪水,似笑似哭,只凝噎着说了两个字:“小姐......”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
“道长,之前多有得罪......”
苏漓琴在照顾着苏管家,那丹药确实起了效果,虽还不能正常说话,但苏澈已经感觉好多了。
宁元便对守一告歉。
两人相视而坐,那道童也坐在二人旁边。
守一说道:“贫道也有不对之处,没能及时拦住守二,这才造成这样的后果,万幸那位苏施主已经是无碍了。”
旁边的道童感受到了屋内气氛的变化,情绪转好,对宁元恳求道:“施主,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几位施主要怪就怪我,千万别为难我大师傅和二师傅。”
宁元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小道长,这不怪你。”
说完他又疑惑的问道:“道长,这位小道长为何会......”
守一无奈一笑,道:“往事随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宁元欲言又止,守一见了,善解人意的说道:“这道观本是先师木道人的道所,贫道与守二得先师教导,学了些微末伎俩,有了一点道行,先师坐化后,贫道与守二便一直在这道观里修行,后来遇见我这徒儿,便将他带来观里,至今已有三年零两月了。”
守一不好和盘托出,便捡了些关键信息说,只希望眼前的少年能够理解一二。
宁元沉思片刻,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也就不再多问。
夜已深,守一带着道童告辞离去。
苏澈的身体大有好转,喝了些水,便又睡过去了。
苏漓琴坐在床边,脸上的担忧已渐渐褪去,睡意上头,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宁元迟疑一下,最后走过去坐在床边,让少女轻轻靠在肩上。少女感到舒服了很多,慢慢的沉睡过去,嘴角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