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鸟语后,雾起炊烟前。
此间多枝绿,唯有三点蓝。
寂静的无名道观,身处一片淡淡的晨雾中,若隐若现。古朴的屋檐瓦片上,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久久不见掉落。
屋檐下,站着位身穿紫衣的紫发孩童,名曰恨水,又名小紫,他高约三尺,长得唇红齿白,不过面色却略显苍白,也看不出具体年岁。他仰着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滴露珠。
“嘀嗒”
那滴羞涩的露珠终于从瓦片上启程,回到地上有拇指大的小坑的青石板上,溅起几滴小露珠。
恨水蹲下身来,看着坑里残留的露水,偏着脑袋,那双深蓝色的眼瞳中,有好奇,有疑惑,有喜悦。
突然,恨水旁边站着位身穿蓝色道袍的道童,将长长的黑发捥在一根木质发簪上,气质超凡脱俗,活脱脱的像一位道家小高人。
道童站在恨水身后,好奇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恨水不理他,自顾自的盯着青石板上的小坑,其实我们的小恨水,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青石板上的水坑是如何形成的呢?
道童再次道:“我叫小沐,施主你呢?”
恨水不说话。
道童又说道:“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知道不远处有个很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去?”
恨水站起身来,瞥了他一眼,一道紫光闪过,孩童回到了马车顶上。
他觉得车顶比车内待着舒服。
道童见紫发孩童一直不理他,情绪低落,转过身慢慢的摸索着离开了。
.............
另一房间内。
“啊——”
苏漓琴从睡梦中醒过来,揉搓着朦胧睡眼,待睁开眼后,登时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我竟然靠在他腿上睡了一夜,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
宁元也被她的尖叫声惊醒,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有些懵。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晚上是何时睡着的,更不知道苏漓琴是什么时候靠在他腿上的,他记得明明是靠在肩上的啊!
当然这声尖叫还惊来了道观的守一道长,守一在外面敲门,问道:“施主,发生了何事?需要帮忙吗?”
苏漓琴在房间内慌乱的蹿着,她恨不得找个缝儿给钻进去。
太丢脸了!
宁元也站了起来,轻微的活动一下发麻得厉害的双脚,听着外面守一的声音,他回道:“道长......”
苏漓琴那双微红的美目登时就瞪了他一眼,威胁之色很浓。
“没事的。”
宁元赶紧说道。
守一又问:“苏施主醒了吗?想必你们也饿了吧,贫道已备好早膳。”
苏澈其实早就醒过来了,这种装睡的感觉非常不好,但他却又是不得不如此,如果让小姐知道了他在看着他们,那样就真的太尴尬了。
“咳咳~”
他装着轻轻的咳嗽两下。
苏漓琴和宁元两人急忙在床边站好。
苏漓琴担忧的问道:“澈叔,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了。”
苏澈再次轻松的咳了一下,很虚弱的说道:“小姐,老奴没事了,让您担心啦。”
“澈叔,你别说话了,躺着休息吧,琴儿就在这里,要是哪里难受你就告诉琴儿。”
苏漓琴没有照顾病人这方面的经验,不过她知道,要是生病了,多躺着就行。
苏澈眼角抽了抽,内心是无奈的,老奴哪里都好,就是心难受。
宁元前世多少有些这方面的经验,于是关切的问道:“苏管家,要不要喝点水?”
苏澈欣慰的看了他一眼,装作要起身,宁元赶紧将他扶起,半躺在床上。苏漓琴慌张的倒来一碗凉水,说道:“澈叔,水来了,你快喝,要是还想喝,琴儿再去倒。”
.............
真如守一道长所说,他已备好早膳,而且还比较丰富,熟鱼干,清蒸鱼,鱼头汤,红烧鱼......
一场全鱼宴。
守一道长不吃其他的肉,唯独对鱼肉却情有独钟,当然这也是他的最爱。因昨夜的误会,给苏施主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他决定以自己最喜欢吃的鱼肉来弥补一下。
但他又不知道哪种最好,于是索性就做了次全鱼宴,凡是会做的,都做了一遍。他认为只有这样,心里的愧疚才会少一些。
四人两熊围坐一桌,显得比较拥挤。
看着桌面上的各种鱼,宁元三人神色比这桌菜还丰富。
守一见三人迟迟不动筷,便说道:“几位施主,昨夜之事实在是对不住,但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还请不要见外,快吃吧!”
然后一脸希冀的看着三人。
挨着守一坐的道童也脆生生的开口道:“几位施主,这都是小沐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了,很好吃的。”
宁元三人无奈一笑,埋头开吃,味道还不错。宁元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守一一眼,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位熊道长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呀!”
道童咋呼一声,起身慢慢的摸去,几人不解的看着他,道童却是浑然不觉。片刻后只见他手中端着个盘子,里面是张热乎乎的金黄炊饼。
道童将盘子放在桌上,说道:“几位施主,这个给你们吃。”
他将珍藏了一夜的炊饼拿出来招待几人施主。
守一守二相视一笑。
守二因熊掌上的伤未好,再加上昨夜的惊恐,倒是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只顾着吃鱼,尽管一只熊掌多有不便,却也没有影响他的胃口。
鱼肉,也是他的最爱。
道童许是没有听到恨水的声音,便好奇的问道:“几位施主,是不是还有位施主没来啊?他是还在生小沐的气吗”
宁元神秘一笑:“他不吃鱼。”
道童又说道:“那这张炊饼给他吃可以吗?”
苏漓琴嘟囔一声:“小紫也不吃。”
她还是觉得叫小紫好听。
“哦~”
道童情绪瞬间再次低落。
守一守二两位道长至今都不敢去直视恨水,此时心中却很庆幸,还好他不来一起,要是一起的话,这顿饭两位道长吃得只怕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吃了一会,守一见三人速度慢了下来,便问苏澈:“苏施主,你的伤感觉如何了?”
苏澈闻言,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对守一郑重的说道:“道长,昨夜是苏某鲁莽了,现在已无大碍,苏某感谢两位道长的相救之恩,相助之恩。”
因为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停留多年的境界,竟然有了一丝松动,怕是离下一境界,宗师境,不远啦。
守一摆摆手,“苏施主无事就好,无事就好。”说完朝苏漓琴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此刻真正关心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昨夜苏漓琴答应为他们保密的事儿。
苏漓琴低着头,正在悄悄的抚摸着吃得有些微胀的小肚子,没看见。
守二呼吸急促,高声说道:“女施主,昨夜答应我们的事?”
苏漓琴有些懵,昨夜答应了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守一守二两位道长登时就慌了。
宁元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两位道长,见苏漓琴答不上来,便笑着说道:“两位道长,昨夜我们都不记得发生了何事,想必你们也忘记了是吧?”
大家一笑泯恩仇!
守二不明白,守一却听明白了,颔首笑道:“如此甚好。”
吃过这顿丰盛的全鱼宴后,宁元几人就向两位道长告辞离去,两位道长也不做挽留,将宁元几人送出了道观。
那道童听见宁元几人已经走远,突然大声道:“施主,我叫小沐。”
这话是对恨水说的。
守一守二带着道童回道观,在转身的那一刻,那道童嘴角有一丝细不可察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