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和自己的对话
谁是像，谁是原像？
一个似乎不着边际的问题。石文玉一边想，一边寻找声音的来源。
根据对声音来源的判断，石文玉来到一面方形的镜子面前。里面的自己和外面的自己仍是一模一样，相同的眼睛，相同的面相，相同的衣着，看不出什么任何有奇异的地方。
“这就是我的像？”
石文玉自言自语着伸出手，镜子里的自己也伸出手，他在触摸到镜子的一刹那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
这到底是自己的像还是现在的自己是他的像？到底谁是真实的？谁是虚构的？谁才是像？谁才是原像？
人总算会主观上去认为自己真实的，判断镜中人的才是像，那么镜中的人是否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看来你有所思了。”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了。
“你是谁？”
“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只是我们的名字不一样。我的名字叫杨羽，他们的少主，我想你脑中肯定已经能对号入座了。”
“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能看到的我在哪里？”杨羽问。
“在镜中。”石文玉答道。
“而我看到的你也在镜中。”杨羽道，“就像现在的你存在于冥界之中，而我身处人间，你觉得我们谁才是虚幻的？”
这个问题确实让石文玉有些莫名了。
“这些毫无价值。”石文玉喃喃道。
“是的，毫无价值。你曾经无数次想过生也毫无价值死更是如此。那我们的价值在哪？”
“。。。。。。”
“我们的价值在整个过程中。”
杨羽的话似乎触碰到了石文玉内心的某些东西，他不想再就这个问题探讨下去，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跟我互换彼此本来所存在的世界？”
“这个问题我不能准确回答你，也许不能回答，也许时候未到。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有些事情必须是你才能完成。”
“为什么是我来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如果我足够有诚意呢？”
杨羽说完镜子被点亮了，里面是石文玉被箭射中后的场景。石文玉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身边的八位兄弟被上千人团团围困，而他们似乎并没有投降的意愿，只要一声令下，这几个人很快就会被踩成肉泥。
石文玉实在不忍看到这样的画面，微微低下头，他知道会有多么残忍，但结局无可改变。
这绝对是石文玉内心最痛的地方。
忽然石文玉的身体迸发出一道强光，紧接着剧烈收缩，再剧烈伸展，那只仍插在心脏的箭被居然缓缓挤了出来，更神奇的是留在心脏位置的血洞也渐渐愈合，脸色也从煞白逐渐恢复了血色，不仅如此他身体也居然开始冒出血雾一般的蒸汽。
这一切就发生在所有人面前，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切，一开始的敌军的兴奋也由惊讶转变为惊恐，而这样的氛围迅速蔓延开来。
石文玉缓缓站了起来，透过蓬乱垂下的头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是血红的颜色，眼睛里闪着光芒，嘴巴极致地张大发出低低的嘶鸣声，嘴角挂着涎水，脖子处的青筋根根凸起，如同攀沿在上面的一条条蚯蚓，面目极为狰狞，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活过来了！
“诈尸——诈尸——诈尸了！！！”
“啊——！”石文玉忽然仰天长啸了一声，顿时从身体内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如空气被压缩之后忽然爆开，围在他周围的人全被震开，连围着他们的那些敌军前面的队伍也被震得人仰马翻。
接着他微微弓下身体，双腿微曲做出一个弹射的姿势，气势就如同弦上蓄势待发的箭，然后身形如同一一颗炮弹一般冲向敌军人群。
敌军人群如同被空气炮击中一样，没有硝烟，但是却断臂残肢漫天飞舞，鲜血飘扬染红了整片大地，没有人能跟上石文玉的速度，甚至连他的身形在哪都没人看清楚就已经化为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敌军顿时大乱，敌军将领还没能发出撤退命令就被石文玉一拳打飞，肝脑涂地。
被恐惧支配的敌军溃不成军，四处逃散，慌乱之中相互踩踏，死伤无数。
仅仅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内，狭小的战场内已经尸横遍野，敌军死伤大半，剩下的少数仓皇逃走。
石文玉终于也停了下来，站在尸体中间。他缓缓脱下沉重的战衣，露出强健的身形，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极为恐怖，全身都是血红色，手指和各大关节处甚至有血液渗透出来，身体周围的血雾也慢慢散去。他颤颤巍巍向八个兄弟走过去，还没跨出两步便轰然倒地。
刚才石文玉战斗时的速度很明显已经超出了人类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敌人伤亡惨重的情况之下他自己的肉体也已经由于突破极限而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看着镜中的一切，再想想在冥界之中开了七感之人的速度和力量，石文玉不难想象此刻的石文玉已经不是石文玉，应该是杨羽。
杨羽恰好在这个时候完成了禁术和石文玉交换了身体，不——更准确地说是交换了界域。
“你救了他们？”
“这份礼物是否够诚意？”
“够了。”石文玉的内心的内疚感确实少了很多，不得不说他很感激杨羽能让他的兄弟们活着，他们至少再有机会回去看看自己的妻儿和老迈的母亲。
“就像刚才我说的一样，有些事情你能做到，但我做不到，但有些事情我能做到，你却做不到，这就是我们互换的价值。”
石文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似乎很难拒绝，我欠你一个太大的人情。”
“不，你不欠任何人的，就像如果我不去拯救你，冥界中的我必然也会彻底消散一样，我们的联系是天注定的，这只是一种宿命，你我都逃不掉的宿命。”说罢，杨羽居然从镜子走了出来，站在了石文玉面前。
石文玉看着他，他知道没有谁是谁的像，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可能都是真实的，也可能都是虚幻的，就像现在他们两个。
“这里是冥界和人间的结合处的细缝——梦魇域。这是我们能进行的一次最有效的沟通，但下次也许有也许也没有了。”
“我该怎么做？”
“你要去找到这个冥界的真相，改变这个世界，改造这个世界，你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救世主？”
“是的。拯救冥界的只能是你。”
“以后我就是杨羽。”
同样的眼睛，同样的面庞，同样的着装，露出一样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