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起来的马尾已经很长了,顶着一脸的天真,黝黑的肌肤还有一张稚气的面孔,在这里即将度过三年的时光。校园不大,三分钟就可以逛完,找到了教室,特意挑了中间靠后排的座位。个子小小的她多年以来都保留着喜欢看别人后脑勺的习惯,最后一排坐得美滋滋。
陆陆续续有同学们进来,除了小学同班同学之外还有很多陌生的面孔,找座位坐下之后就逐渐开始和周边的人熟络起来。有两个戴眼镜的男生有说有笑踉踉跄跄地进来了,只有小羽前排还有两个位置,他们的动作幅度之大,说话语气至夸张到现在都让她印象深刻。
两个人沉醉于娱乐圈的各种八卦,谁和谁复合了,谁又取保候审了如此种种。其实对于不熟悉的人和事,小羽从来都是提不起兴趣的,况且那个时候还没有长成一颗八卦的心。无奈的是,他们说着一口带着各种口头禅的普通话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我们一般都说方言的)。
我们的班主任,在学校外面开着自己的商店兼书店,动不动写个什么书发表一下,搞得100多个学生的家长都要随份子。一度因为我妈没给他老人家随礼,我怕他老人家给我穿小鞋呢。
13岁,初一。正是喜欢周杰伦的年龄,前后左右都是杰米,自习课的时候就能听见大家分别哼着不同专辑的主打歌。在卡带和随身听风靡的年代,谁有个CD机都已经牛逼到不行。教室对面有很多很多的小卖部,每天早晨都喜欢买一个辣子夹饼,然后就心满意足地去上早自习了。那个时候的小羽每天5点30起床,6点出门,步行15分钟到校,6点30 上自习。每一天都是在困倦中度过,睡不醒的觉多的像天上的星星。
小羽有很多的头衔,比如班长、学习委员、大队委员、数学课代表、英语课代表、语文课代表,被气哭的女老师总是会第一时间找到她美其名曰聊聊学习近况,实则是听听班集体的风向标。年纪尚小,尚不懂察言观色,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每天收作业本是件苦差事,有时候就因为一两本收不上来,一不小心就开始狂奔在从教室去往老师办公室的路上。办公室在三楼,在学校的西南角,比较坑的是,如果要上去只有一段很窄小的旋转楼梯可以走。每次高峰期总让人心生崩溃,脚底打滑摔一跤的事情在冬天也时有发生。
最是贪玩的年纪,一身男孩子气,说话没个轻重,成绩却很稳定,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十名。有一次因为误听了广播,说是当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于是就和前排两个男生说了这样的话,他们信以为真,而我则是被我妈从被窝里叫起来说是别人家的孩子都去了,怎么就你不去。故事的结局就是第二天他俩班主任揍了一顿,有人气不过就过来揪了揪我的辫子。
那一年的情书很密集,一不小心捡到一本书,扉页上竟然就写着小羽的名字。后排的男生的关心竟然在晚自习的时候穿越了整个教室传达给了坐在第四排的小羽。同桌也被收买,最开始会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吵架,到后面就说你不用替他问了,问起来就说都挺好的之类的。周末的时候偶尔会收到恐吓信、接到骚扰电话。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日子真心是无比单纯和美好。
上体育课的时候总是好友圈的凸显,我们那个时候关系要好的总共有13个人。大家大声的谈论着身边发生的各种糗事,然后一部分负责把别人自行车的车胎气放掉,一部分唱会歌做掩护。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坏,不不不,你这是对我们有误解,我们只是无知。在此,郑重向那些年被我们扎破车胎的各位伙伴道歉,导致你们一时半会回不了家的,真的是罪孽深重,请收下小羽的膝盖。
一脸的胶原蛋白完全不加修饰的脸庞,竟然会在某个午后被高年级的女生拦下来,只为说一句“我觉得你长得特别心疼”(在方言里,心疼就是即可爱又好看的意思),搞得我受宠若惊。也会在和不太熟络的同学的闲谈中,听到类似“你小学的时候好嚣张啊”之类的话语,不存在挑衅的成分,就是简单地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仅此而已。因为并不是第一次听,也并不觉得稀奇,尴尬地笑笑,人总是要成长的。
14岁,初二。个头好像停留在了1米5的状态,没有任何向上生长的痕迹。不懂得如何去更好地协调不同职位之间的平衡,就主动找找班主任卸任了学习委员、大队委员、数学课代表的职务。班长的头衔是怎么没有的。这个要从几个故事说起。
多动、爱说话这是当时的我的真实写照。历史课快下的时候,老师问,你们班谁是班长。我站了起来。老师用很鄙夷地目光扫视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是班长”随后把自己的历史书扔在了地上扬长而去。对,没错,她本来是想把我上课不认真听讲的事儿在班长那登记备案的,未曾想那个班长正好是犯错的我本人。还有一次也是历史课(奇怪了,怎么就和历史课结下了渊源),我坐在过道最显眼的位置,奋笔疾书着我的数学作业本,老师一把拿起来,问同学们“你们说是撕还是不撕”,最开始是很团结的“不撕”,到后面“撕”的声浪一浪盖过一浪。
还有在一节政治课上,和我关系好的男生聊得,不亦乐乎,接受了老师给过来的一个又一个白眼儿。
这样的事情累积得多了,自己也觉得挺没劲的。有一次下晚自习正往校门口走呢,就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讨论我“就是,每次明明都是她主动挑起的话题,纪律委员每次都是说我们,不说她”如此这般。之前的两个同桌原来有了这样的苦恼,而我却不自知。
由此种种,班长也没好意思干下去了,严重缺乏自律,谈什么以身作则。大队委员的身份每天消耗大量的时间在检查早操和卫生上面,觉得徒劳无意义,于是就此作罢。因为某次课前念课文让大家读了一则寓言故事,老师把我换掉了,给出的理由是“读寓言能给大家带来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好朋友。内心没有任何波澜,还是照常生活。
学校女生宿舍有一段时间出了很多的事情,从口角之争到大打出手中间经历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是那么幼小的生命本不该有这样的伤痛。是要说孩子们身上的戾气太重吗,好像觉得有点苍白。出事的学生家长集结了十里八乡的力量,跑到了学校里闹事。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学生们基本被限制了人生自由,除了上厕所不准外出更不准打闹喧哗,整个校园的氛围肃穆得让人害怕。下晚自习之后,大家也是结伴而行,回家的队伍可以占满整个街道。
15岁,初三。小羽搬进了新的教学楼,崭新的一切让人心生欢喜。小羽唯一扎扎实实干下来的也就英语课代表这件事情了,每天都要在黑板上把作业本的试题抄在黑板上。并没有觉得耽误时间,因为喜欢,所有的负担也就一并安然消化了。
班级的第一排有一个别称“雅座”,一般来说爱谈对象的、爱打群架的、爱说话的等等反正就是各种不爱学习的孩子都在第一排,小羽入座的原因是话太多,影响周围同学学习。
同桌是一个有点文艺的逗逼青年,动不动说“肩膀借我靠一下,我要眯一会”,睡醒之后拍拍我的肩膀来一句“真舒服”。他很喜欢给各位老师做一些有针对性的打油诗,寥寥几行,无比满足。有时候小羽不太懂他说话的侧重点,云里雾里的有点晦涩。他讨厌政治课,经常因为戴耳机听歌被老师丢粉笔头,而我也被误伤过。很喜欢和他侃大山,从男生的角度总是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数学变成了心结,每次都在及格的边缘来回试探。后面几次模拟考试分数总是差强人意,班主任说我就在独木桥的最后面,上不上的去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学校为了升学率,在每个班级选了一些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学生,小羽就在其中,命名为“希望生”(有希望考上高中的学生),每天晚自习进行主题性教导。
班主任给小羽报了数理化三门课程,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感谢老师的(班上唯一一名三门课程都占了名额的学生)。每天的指导课都在下晚自习前10分钟结束,同桌会为小羽提前帮忙收拾好书包。
她当时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不知道是因为大家都忙于备战中考无心玩耍还是疏于沟通心生嫌隙到后面竟然也就变成了点头之交。教室里有两种气氛,一种是不管考不考得上都要奋力一拼,还有一种就是知道已然无望索性放飞自我。除了一张毕业合照上的笑脸,剩下的就被题山书海占据得满满当当。
不清楚未来是什么模样,考试成绩并不乐观的小羽相信自己可以顺利考入高中并且深信不疑。面对人生中第一次大考毫无压力,谁也不知道这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来自于哪里。最终的结果是小羽以高出分数线30分的成绩考上了理想的高中。去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班主任的眼神很有深意,哈哈,应该说是充满了意外。
悠长的假期,还有一群参加完中考和高考的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夏天被无限拉长。有的父母很有前瞻性,早早地安排孩子去考驾照。大部分都是和小羽一样,看看电视、听会电台、哼哼歌写点酸腐的短评并乐此不疲。在燥热的天气里等待一场雨,也期待着新学期的开始,面对全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