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而隐秘的银杏树冠下,静静的停着一辆车。
这里离外面的广场有一段距离,又拐了弯,所以刚才四人没有人发现这辆车。
白墨绕着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是一辆马路上最常见的车,车身是银灰色的,车里面是黑色的座椅,车窗边还掉着一个毛茸小玩偶。
不过他还是指了指车牌上的号码对宋子聪说:“上网查一查这辆车的具体情况。”
宋子聪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警号密码查了一分钟。
突然,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看着其它人道:“这是一辆下午刚刚报失的车辆。”
“妈的!”知道这个结果的白墨猛地抬起头,心里却是一紧,暗暗想道,“我也就是顺便尽尽义务,尽量努力一下,不会这么巧吧,真让老子撞上了?”
胖子的脑袋此刻倒是转的飞快,马上想明了其中的历害,结结巴巴道:“真,真有情况?要不,我们守在这里,先叫支援吧?”
苏静此刻倒是冷静了,她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只是一辆失窃车不能说明什么,也可能是别的情况,现在全市的警力都很紧张,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我们只有先自己把这辆车的情况摸清楚。”
胖子压低声音说:“你们可别忘了,那可是个狠角色,是特种部队下来的,他手上也有枪,真照了面我们四个可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苏静白了胖子一眼说:“你害怕的话就先到酒店里面去等着,如果听到枪响或者我们一个小时没有出来,你就报告总局。”
“这……”胖子犹豫起来,白墨对他笑笑道:“你就听队长的,她现在是我们的小队指挥,说的话就是命令。”
“老白,你这是瞧不起人,我胖子可不是个耸货。”胖子感到自尊心有些受挫。
宋子聪又给了他一击:“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你算是给我们保底的,就你在学校的格斗和打靶成绩,在这里也是拖累我们。”
胖子没再多话,晃着小肚子一溜小跑的跑回了酒店。
苏静看了看剩下的两人道:“你们俩没什么问题吧?”
宋子聪站直身子道:“报告小队长,没问题,虽然我平时都是做的杂务,可学校学的东西都没有放下。”
苏静看着眼前成片荒弃的旧屋,叹气道:“虽然车在这里,可是这一片区域太大了。”
宋子聪说:“如果偷这辆车的人躲在这里的某一间屋子之中,如果他不开灯,我们很难找到他。”
白墨想了想说:“这里有三条分岔路,正好我们三个人一人搜一条路。”
宋子聪闻言一惊,说:“这不行,我们本来就人少,三人分开独自行动太危险了,尤其是苏静她……”
白墨说:“这里区域太大了,我们在一起,一晚上也不能搜索完这里,我们可以把手机都调成震动,一旦发现什么痕迹,先不要动手,再用短信通知其它两人,大家小心点就行了。”
苏静沉吟了片刻,还是点点头说:“白墨说的对,我同意。”
她话音末落,宋子聪还没来得及找理由反对,白墨就信步往最左的一条路走去。
宋子聪无奈,却还是看向苏静,眼中露出明显的关切之色。
苏静冲他笑笑,柔声说:“放心吧,我一个人会小心的。”
三人最终分成了三路前行搜索,直到一个人时,苏静的眼中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做事这么积极主动了,难道是工作了,就有上进心了?只是……他真的不担心……我吗?”
今天的夜非常黑,白墨神情阴郁的看了一眼头上的天空,那半空中红线标志是那样清楚。
到现在,他已经非常肯定今夜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了,自从半路上车子莫名其妙开进那个“鬼打墙”开始。
如果可以,他当时就想让车往回开,离这些事远远的。
然而……此时心头那股怒火有越烧越旺的架势,他已经躲了很多年了,自从那年赵敏走了之后……
他总是午夜梦回时做梦,全是可怕的噩梦,在某一天的梦中,他进入了一个荒废的地下设施之中。
那里是家乡小镇山林深处的某个军方的秘密基地……也许是吧,至少大人们是这么说的,说是在多年前,那里军方曾修了一个地下基地,可是某一天后,那里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这个基地就被废弃了,可尽管如此,军方还是用重重的电网把那里团团围了起来,平时大人们是不允许小孩子们靠近那一带玩的,说是有危险。
白墨曾经有一个幼时玩的非常好的玩伴,和白墨这个“乖小孩”不同,他的胆子非常大,大人不允许的事情,他反而要去做。两人六岁那年,他要去那里冒险,白墨没敢跟着,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白墨总是记着那一天,玩伴红扑扑的脸……“胆小鬼白墨,等我从那里给你带些子弹壳回来。”
那一天,玩伴再次在梦中出现了,并且象向导一样,带着白墨游历了那个神秘的地下基地,直到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
至从那一次噩梦之后,白墨就明确的发现自己脑中多了一个东西。
他看不到它,却能奇妙的感觉到它的模样,那是一个红色眼睛似的东西,就寄生在他的脑子的深处。
拜它所赐,自己能看见许多奇怪的东西,见到那些本已死去之人影像,白墨不知这些人是所谓的“鬼”,又或者只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幻象。
在某一度,他认自己应该是已经疯了……事实上,他曾被父母秘密送到精神病院治疗过。
再后,他甚至还能在脑海中见到某些莫名其妙的画面,而这些画面都会被证实在将来,在过去,或者在现在某一处正在发生。
见过几次这样铁一般的事实,白墨终于确认了,如果不是自己疯了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自己借着那个眼睛拥有了某种神奇的能力。
不过这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因为白墨能清楚的感应到一件事,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这个神秘的红色眼睛代表某种极为邪恶的意志,它在赋予自己神奇能力同时,它的本质是邪恶而血腥的,也许某一天,它可能会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全部拿走。
如果有那一天,白墨向自己保证,自己一定会先用一颗子弹先把脑袋打爆!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今天会来到这里,冥冥之中一定是脑中那个眼睛筹划的。
在经过了多年的潜伏期后,它将有事情要向自己摊牌,巨大的危险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今夜,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
那就做一个了结吧!他暗暗握紧了手的枪,枪身冰冷,保险栓已经打开,武器在手给了他某种信心,而且,死亡也没那么可怕吧?在经历了长期精神折磨后,解脱也末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此刻就在他的黑暗的眼睛之中,分明就能看到在半空漂浮着一条闪着红光的线,这线的指向是那样清晰。
白墨一步一步,分外坚定的往前走着。
“我刚才还没有和胖子他们说再见呢。”他突然脑中又冒出这个念头。
上一次好象也是这样……赵敏也从来没有和自己正式的告别过吧,自从那一晚帮她放过那把火后,两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眼神的交流,也经常只有短短一瞬。
在他还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面对她的时候,她就主动消失了,从他的生命中永远消失了。到今天他甚至想不起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情景了,甚至她的脸竟然也开始模糊起来,她走的那天,自己也没有去送。
没有告别也好,有个仪式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增加分离时的伤心。
当纷乱的思绪最后终于平静下来,白墨已经站在一间分外残破的大门之前。
这里也曾经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小院,然而时间却让这一切都变成了腐朽,而在院子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个在通缉画上见过无数次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眼前,虽然夜很黑,可白墨还是能奇迹般的看清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
“我等你好久了!”他开口道,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绝望。
“高飞!”白墨第一时间举起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高飞站在原地,并没有做任何动作,而白墨也没有马上开枪,两人就这样静静维持动作站了近一分钟。
白墨先开口问道:“镇子外面的那个邪阵是你布的?”
高飞道:“是它让我布的,我想它的目的是不让多余的人来打搅我们这次“行刑”吧。”
白墨想到刚才在记录上看到酒店中五对夫妇都是在六点前入住的,原来这里面果然有原因的。
不过对方话里面的信息更重要的还是其它东西。
“谁是“它”,还有……什么是行刑?”
“你不知道它是谁吗?”高飞的眼中露出讥讽的神色,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它就在这里,你应该知道的,不过你不知道的应该就是,它不止一个,又或者说它只有一个,却有无数的分身,它,或者它们的意志是统一的,至于行刑……”
高飞的眼中突然冲满了戾气:“我失败了,我没有完成它交待的任务,因此它就会找另外的“观察者”来杀死我,这是它对失败者的惩罚!”
“观察者?”白墨的眼中闪过疑惑,忍不住马上问道:“什么是观察者?”
高飞奇怪地看了白墨一会,没有马上回答他,最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语速飞快地说道:“哈!哈!看来我运气不错,如果你不是装的,那么“它”竟然会找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来执行我的死刑!怪不得曾有人和我说过,“死刑”也不一定就意味着死亡。”
随即他的眼中闪现出慑人的光芒,死死盯着白墨道:“只要杀死你,我就能获得一次重来的机会,小子,我不能死也不会死,你就去死吧!”
白墨心中一惊,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本能的就要扣动手中的扳机。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弹,幸运的是……对方也是。
空中开始出现一行红字,“行刑开始,被行刑者剥夺一切特殊能力,行刑者获得相应能力加持,紧接着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数字,且不停变幻着十……九……八……七……六……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