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分外寂静,窗外一点声音也听不见,睡在阴冷的床上,身子不停的在打寒颤。
“睡不着啊!”方敏轻叹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果然奶奶家的老房子是不能再住人了。”
她披着衣服,坐直了身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星光,打开了放在床头的笔纪本电脑,开始在上面写白天没有写完的一篇文章。
荧屏上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即使是这样昏暗的光线,也无损于她近乎完美的五官轮廓和晶晶莹剔透的肌肤,反而为她增添了一丝妖异的美感。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疯,跑到奶奶家废弃的小镇来住这么一晚,也许是……对在奶奶家渡过那段幸福童年岁月的怀念吧!
她仰起头,看向了窗下那凋零破败的小院,脑中却浮起了另一副画面。
在小院的常春藤门下,年幼的自己坐在父亲的脖子上“咯咯”的笑着,伸手去触摸一片金色的小花。母亲坐在廊下,手中打着毛衣,微笑的着着眼前的父女。
那是多么幸福啊!直到……
“方海生,单位有事找你!”一个留着胡须,戴着眼镜,身材略有些肥胖的男子阴沉的笑着,走进了院内,那不怀好意,有些闪烁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一旁母亲的身上……
“砰!砰!”几声打断了方敏的回忆。
她回过神来,“这什么声音?”如果没听错的话,她从回忆中搜索了一下,应该是枪声吧!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小镇,明显意味着某种危险。她第一时间合上了摆在窗台上的电脑,以避免光线露出去,招来危险。紧接着又有七八声枪响传来,声音又沉又闷,如同爆斗子一般,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声响了起来,听方向就是前面不远的院子处,然后听到有人大声喝道:“警察!,看来是警察在抓人,她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职业本能点了上风,飞速穿上鞋,披上一件风衣,拿了一个相机就冲下楼了。
急切的枪声已经安静了下来,苏静和宋子聪几乎同时一左一右来到了小院外,空气中弥漫着销烟的味道,他们看到了一个高大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然后靠在了墙上,不动了。
“别动,警察!”苏静大喝了一声,将枪对准了对方,对方一动不动。苏静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枪口紧紧指着对方,对方还是没有动,此时空中的云散去了一些,四周没有那么黑了,一束月光照男人的脸上,此时她已经看清了,正是高飞那张这几个月在画上已经看都看腻了的脸,此时这张脸上已毫无生气,苍白得吓人,眼睛睁得大大,似有无限的不甘心,他的胸口处沁出大量的鲜血,滴滴答答的将整个泥地染成一片血红,眼中早已没有了任何神彩。宋子聪见状,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在他脖颈处轻轻探了探,然后回头对苏静说:”他死了!“
苏静的心放松了下来,旋即又紧张起来,她和宋子聪对视了一眼,一起冲进了院中。白墨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处藤架子下,他的枪已经扔在了地下,右手紧紧的捂着左臂处,从他指缝间正渗出大量鲜血。看到苏靜和宋子聪冲了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张张嘴,好象想要说什么,然后一声末发,双眼一翻倒了下去。
“白墨!!!”苏静喊了一嗓子,及时上前扶住他就要倒下的身子。
前方的声音传来,方敏跑动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听错了吗?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个名字即熟悉又陌生。她继续向前跑去。也就在这时,从山谷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轰炸声,整个比丘镇笼罩在巨大的震动中……
天亮了,明艳的阳光照射下来,白墨从无边的噩梦中醒来,在梦里,他好象见到很多人,又得到了很多事情的答案,这些梦都无比真切,就象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这样的梦,从十二岁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他。
他感到身子分外的沉,他刚想动,就发现左肩传来一阵剧裂的疼痛。很好!白墨咧着嘴无声笑了起来,疼就证明自己还活着,以前还真不知道,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昨夜还真是危险啊!,他想起了昨晚那一场“行刑”,很显然那是一场不公平的生死战斗,对方显然被它剥夺了所有的特殊能力,而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得到了大幅的加强,可就算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被对方打中了一枪,离心脏也就差了几厘米。,要不是自己在最后那一下把身子往外挪了那么一下……要是实打实的靠实力对射,自己末必能杀得了对方。
听到屋里的动静,胖子从门外冲了进来,有些欣喜的看着白墨:“你醒了,没事了吧?”
“没事!“白墨略为轻松地摇了摇头,死里逃生让他心情大好。
胖子站在那里,上上下下的左右打量了一会白墨说:“行啊,你小子简直就是就是小宇宙大爆发,居然把s级通辑犯一枪给毙了。
听他如此夸奖,白墨只是淡淡一笑,小声虚弱地说:“运气好而已。”
“你小子运气是好!”胖子说:“我听宋子聪说,昨夜你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血一直止不住,还好突然蹦出一个有专业护理知识,学过医的女记者帮你止了血,还及时帮你取出了子弹,你小子才能象现在这样说话,要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胖子一边说话,一边把窗帘拉开。白墨往外一看,自己人还在比丘镇中,这里安静的就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墨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胖子给他解释道:”说来也是不巧,昨夜就在你们枪战后不久,就发生了地震,山谷出口的路被塌方给堵住了,我们在短时期内都离不开这里了,现在你知道这里正好有一个半职业医生你是有多幸运了吧?”
“地震!”白墨听到这个词,脑子突然象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他突然起了起来,当年,那个东西也是在某次小地震的噩梦后进入自己脑中的……
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看着白墨的脸上露出的忧虑的神情,胖子安慰他说:“你也不用担心,这家酒店的粮食,水,药物都不缺,我们就是在这里困一年,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实在不行总局还可以派直升飞机进来嘛。只是昨天的这场地震也有五级多了,造成的影响不小,怕是外面一时顾不到我们这里,咱俩就当在这里渡假好了。”
“噢,对了!”胖子在走出房间前,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对白墨说:“昨天为你挖子弹止血的那个女记者,她好象……认识你。”
同一时间,在昨夜枪战发生的小园子中。
苏静和莫子聪正在察看现场。因为地震的原因,至少在一小段时间内,外面的人是进不来了。
高飞的尸体也已经被送到酒店的某个冰柜里存了起来。
反正没有其它事情做,苏静就想到现场再来看一看,毕竟写报告时肯定要写详实一些。
在收集了地上的弹壳和找到了墙上和树上的弹痕后,结论很明显,高飞开了八枪,正好打光了他手中那把枪枪膛中所有的子弹,而白墨只用警用手枪开了一枪,就这一枪,就击中了对方的要害。
“白墨这么历害啊!”宋子聪啧啧赞叹了一下,他当真要对这个同学刮目相看了。
苏靜却没有搭话,而是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高飞这个特种兵出身的人用八枪只打中了白墨肩头一枪,而白墨一枪就命中对方要害,这事虽然多少有些神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在黑夜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对射多少有些靠运气。
可是高飞的枪痕分布面太广了,这个院子虽然不算太大,有二十多米的样子,高飞的枪痕也分布在近二十米宽的范围内,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解释,一是高飞没有搞清楚白墨位置,因此无法确定目标,只能随意的乱开枪。二就是白墨在短时间内快速的移动躲避对方的子弹。
苏静回忆了一下,昨夜自己听见枪声频率,虽然不能十分确定每一枪间的间隔,但她能肯定其中顶多也只有一秒到两秒之间的间隔。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在有这么多障碍物的园子中做出这么快的往返移动,这恐怕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而第一种可能,她对高飞追捕了这久,对于高飞各方面的资料早已背的滚瓜乱熟。这个心志坚韧,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怎么也无法想像他会象一个才学会开枪的新人那样,在没看清目标的情况下,就惊慌失措的胡乱开枪,要知道在夜战中枪口的火光可是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的。
“你怎么了?”宋子聪看见苏静站在原地发愣,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其实昨夜在知道山谷的路被落石堵住了,自己等人可能要在这里困两三天的时候,他的心中是有某种窃喜的,这意味着他会获得某些一直求不来的机会。
“没事!”不管如何,苏静决定把自己的疑惑先藏在心里。
她抬起头,把手中收集弹壳的袋子放进了证物袋中,说:“我们回去吧,去看看白墨有没有醒。”
两人走回僻静的青石路上,宋子聪观察了一下苏静的脸色,她有些沉默,好象兴致不高,于是主动寻找话题道:“你有没有发现,昨天那个女记者对白墨好象很熟悉的样子。”
“是吗?”苏靜略有些诧异的微微转头:“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你开始手忙脚乱给白墨止血的时候,那个女记者跑进来看到他的时候,脸色很古怪,嘴里还说了一句:“真的是他!所以我才这么想的。”
“噢!”苏静平静的转回头,淡淡说:“这还真巧,不过我当时正察看白墨的伤势,所以没注意到。”
“只是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我总觉的她看着白墨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苏静回想了一下说:“这我倒没有注意到,我只是注意到了她的手法真的很专业高效,显示了很高的医学素养,也不知为什么要放弃医生,去当记者。”说到这,她有些探究的看向宋子聪:“很奇怪,你宋子聪不一向是个严谨刻板的人吗,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八卦了。”
宋子聪略为有些苦涩地说:“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的形象,看来我以后要表现的更活泼些才行了。”
对着冰柜中的尸体又多拍了几个角度,方敏这才满意的把手中相机放下。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储藏室里,周围的空气冰寒,刺骨。
一阵冷风吹来,虽然穿的不少,可身子还是一阵发寒。
眼前这尸体脸色发青,紧紧闭着眼,胸口那个深深的血洞显的有些刺眼。
如果是普通女人看到这种情形,怕是不尖叫,也不会呆在这种鬼地方。
但对于方敏这个大学几年见惯了尸体的医科大学生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相反此刻她还有一种见到了老朋友的亲切感,毕竟,这世上最安全的人就是死人了。
虽然被困在这个山谷里,但拜托发达的通信网络,她相信这篇详尽的独家报道一定会让自己一战成名。
眼前这个具尸体生前还真是是声名赫赫的家伙,他以一人之力就把诺大的江都闹的近乎天翻地覆,自己就曾写过题为:“罪犯屡屡得逞,警方何其无能!”的文章,投给其它报社,和其它记者们一起声讨过警方的无能。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警方是不是无能,她只是知道读者们喜欢看这样的文章而已。从别人身上挑错来体现自己的优越,也算是人类最爱做的一件事情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正是昨夜那个身材极差的胖警察发来的短信:“看来是他醒了。”她迅速就做出正确的判断。
方敏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老同学,我们就要见面了,这一次,你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我呢?不过没关系,我不再是那个被别人一个厌恶眼神就会伤害到的小女生了,我强大到……你都无法想像。”
“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一种久别重逢。”在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白墨的脑中不知为何,突然蹦出了这句在电影上听到的话,顿时有了一种很微妙的宿命感觉。
刚才胖子说,那个女记者今天昨晚曾对他说,自己和她是初中老同学,他就一直在思索究竟是那一个。
当年班上那些黄毛丫头的脸和信息全部从他的脑中过了一编。
“方敏?”有这么一个人吗?大学上的是医学院,现在是记者。他实在想不起来了,他悲哀的发现,虽然自己还没有老,可年少的回忆就已经有很多都开始模糊不清起来。人类的关系那有什么天长地久,多少今天相伴的熟人,也许就会变成明天的陌路。
“长的很漂亮!很漂亮!”他突然想起了胖子在不经意下说的形容词,如果胖子这不仅仅是恭维的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再结合他能串起的某条线,那么她就很可能是……天啊!自己也太迟钝了!
白墨感到自己的脑子和肩膀一起开始剧烈疼了起来……那是来灵魂和肉体的双重煎熬。
开始的时候还是正常的,门响了响,胖子拉开了门,方敏平静地走了进来,看见白墨,然后两人同时客气而有礼貌地彼此微笑了一下,方敏伸手摸了摸白墨的脉膊,还很熟练的翻了翻他的眼睛,最后察看了一下他肩上伤口。
然后很职业的微笑着说:“还好,伤口和身体其它情况都良好,看来你的恢复机能还是很强的。”
“谢谢你!方……敏!”白墨有些困难的念出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然后他给胖子做了个手势,指了指门外。
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切的胖子感到有些委屈和意外,白墨很少在和女人聊天的时候会刻意把自己赶走,这好象是第二个这样的人,看在这家伙现在是个病号,不能刺激他的情况下,他忍下了自己表达不满的冲动,乖乖开门走了出去。
“你这个同事对你很好!看起来你是交到一个真正的好朋友了。”方敏打量着眼前的老同学,虽然眉眼还是十分的相像,可是少年和青年的脸庞还是有些区别的,不光是大了一号这么简单,至少是……成熟或者说沧桑了许多。
她的神态轻松,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你改姓了!方,这是你亲生父亲方海生的姓吧!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镇就是你很小时候的家吧!也怪不得你会出现在这里。”
白墨的第一句话就让方敏瞬间有些变色,她本来想等他问起再说这个事的。
她略有些震惊的看向对方:“你知道了?”
“我是个警察。”白墨平静地说:“有些好奇就查了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方敏声音有些颤抖。
“大概……四年前吧!”白墨回忆了一下说:“刚才那个出去的胖子的姑父是警校的校长,很有一些关系可用。”
方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看来你还是有些好奇心的,不再是那个无趣木纳的乖孩子,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当了警察当然要有好奇心了。”白墨理所当然的说,然后加了一句:“这也算是职业本能吧!”
屋中陷入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两人好象都不知道该如何把谈话继续下去。方敏往门边走了两步,确定了一下门口没人,又折了回来,压低声音问白墨:“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吗?”
白墨瞥了她一眼,然后迅速把眼睛从她那张杀伤力过强的脸上挪开,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判断力再被扰乱。
他咽了一口口水,语带双关地说:“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我想我们大家都要往前看,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倒是挺务实的!”方敏有些讥讽地说,“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白墨有些奇怪于这个女子的态度,无论如何,当初那件事,虽然她情有可原,那个男人不是她父亲,很可能是她的仇人,可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先欺骗了我,事后我作为一个末成年的孩子,因此对她产生一些畏惧和害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可是从她的口气,从她的表情,倒好象是我伤害了她似的,简直不可理喻!不过昨夜她好象是救了自己的命,就当大家两不相欠吧!
方敏见白墨又陷入沉默中,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过去课间休息时,总会有意无意凑到自己身边话多有些烦人的那个瘦弱少年,一时间,略有些恍惚。
她说:“你从小就是体育差,成绩好,脾气又倔,因此总被班上那些留级的同学欺负,没想到现在你会当警察,说起来我要恭喜你,昨夜立了一件大功。”
“谢谢!”白墨一脸诚恳地说:“昨夜也幸亏你救了我。”
“这事我可不敢居功,其实你的女同事也是学过急救的,就是挖子弹有些经验不足,不过以你的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此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门一开,宋子聪和苏静走了进来。
方敏停下了话题,客气地微笑着冲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
苏静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一秒,然后就转头对白墨说:“你醒了,没什么事了吧?”态度可算是近一年来她对他最和善的一次。
看来病号还是会享受一些优待的,白墨不无嘲讽地想着,于是很坚强的表示:“我没事,就是一点轻伤而已。”
“没事就好!”苏静欣慰地说:“既然你醒了,你家胖子应该也告诉你了,现在我们被暂时困在这里不能出去,不过好在通信还是畅通的,我做为小队长,还是要给上面先写份报告,你把昨夜你单独行动开枪的事情汇报一下吧。”说到这,她很严肃的对站在一边的宋子聪说:“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去下面放尸体的冰柜看一看,找经理把那间屋子锁起来,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去,钥匙你亲自保管。”
宋子聪有些疑心她在故意支开自己,不过他不想在这事上惹她不高兴,于是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约莫三分钟后,白墨讲述的声音刚停下。
苏静停下了手中的笔,盯着白墨眼睛质疑道:“照你这么说,这高飞是精神状态异常了。”
“嗯!”白墨很肯定的说道:“我估计他是长时间逃亡,精神的弦绷的太紧了,最后崩溃了也很正常,我一进园子,我俩几乎是同时互相发现了对方,我还没来得及喊话让他投降,他就拿出枪来一阵乱射,我躲到树后,这家伙疯狂的四面八方的放枪,瞒无目的就跟失了智一样。我看有机会,才从树后探头出去,给了他一枪,没想到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反应还是那么快,同时放了一枪就打中了我的肩头。”
听得很象是事实,不过……苏静想起刚才看到的院中那倒处乱七八糟的脚印……但是昨夜太混乱了,先是自己和宋子聪冲进去,后来是那个女记者,再后来赶过来的胖子和一些酒店那里过来帮担架的酒店工作人员,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无法区分清楚这些脚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