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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匣中传秘事

众人一路往青云寨而来,谢芜菁和吕灀一路说着话。韩更几次回头望,只见那吕灀从头至尾目光只注视着谢芜菁一个人。其他人连正眼都没有瞧上一眼,心里颇有些失落。一会,他顺着风,听得谢芜菁道:

“等你到了青云寨,我把吕成风介绍给你认识。我们约好了三人一块吃酒,岂不是痛快事?”吕灀闻言,淡淡道:“胡闹,我没想过去结识什么成风,更不想喝酒,这你是知道的。”谢芜菁不容分说道:“这我当然知道,我更知道如果是我的请求,你虽然一万个不肯也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对么?”说着,只见谢芜菁贴着吕灀,在她身上嗅了嗅。那韩更看到这里,心里颇为不爽,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大声道:“弟兄们,加快脚程,务必在午时赶回青云寨。”

谢芜菁和吕灀虽然不免也跟着加快脚程,可是一路仍是闲谈不停。众人都骑着快马,午时不到就赶到了废镇,再往前就是青云寨了。谢芜菁指着前方,对吕灀道:“前方便是青云寨了。那真是一座好寨,你一会见了一定欢喜。”吕灀笑道:“我又不是你,再险峻壮厚的山寨我都没什么兴趣。”两人又是一番嬉笑,这才慢慢策马进入了青云寨中。

众人在青云堂上见过吕成风,谢芜菁和吕灀是客,便先退了下来,仍被安排到那日的小屋中居住。韩更则在青云堂上向吕成风回明昨日拜会吕青将军的经过。

吕成风在堂上静静的听完韩更的叙述,淡淡道:“如果是这样说,黑风寨和突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一路得以做大,也是突厥人在背后撑腰?”

韩更道:“正是如此,据吕青将军的线报,突厥近日来颇不安分,据属下推测……”吕成风听不得半截话,忙命道:“说下去。”韩更少不得继续道:“据属下推测,黑风寨如此嚣张,皆因突厥人妄想控制这一个关中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否则光凭他封无稽,即便有此野心,也未必敢于如此这般的挑衅我们青云寨。”

吕成风听到这,大怒道:“小小锻奴,欺人太甚。”韩更知道吕成风和突厥人有过一段血海深仇的往事,是以不敢做声。一会,方听到吕成风沉声道,“先是吐蕃,现在又是突厥。这一片大漠从来没有太平过。”说着,他递给了韩更一张地图,淡淡道,“韩更,你派一些人手,在我地图标明的地区仔细打探一番,我自有作用。”韩更接过地图,一边道:“帮主,既然黑风寨能得到突厥人的支持,我们为何不直接请吕青将军助我们除掉黑风寨这个大患呢?想我们和交河的关系,绝不会比黑风寨与突厥的关系更差。”

吕成风听到这,摆了摆手道:“你这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不说黑风寨势大,非是说剿灭就能够剿灭的了的,单说我们和黑风寨同样都是马贼,如果吕青将军单单剿灭黑风寨的话,那便坐实了他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对他十分不利。再说,对于交河来说,真正的威胁是突厥和吐蕃,并非区区一伙黑风寨马贼。”说着指着韩更手中的地图,道,“你且休管那么许多,只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即可。”韩更领命离去,吕成风刚要转身,却瞥见堂外分明站着一个黑衣女子。

待得韩更出去后,吕成风才往堂外笑道:“芜菁,你愣着做啥,还需要我唤你进来么?”

话音未落,吕成风只见一团黑漆漆的物事飞了过来,伸手接住,却是一图黑布裹着的小盒子。定睛看时,眼见黑布之上的记号,忙道:“芜菁,这东西你何处得来?”

谢芜菁缓缓走进青云堂中,道:“一个叫傅箫的姑娘托我转交与你的。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也不便多问。”

吕成风无语良久,轻描淡写的将盒子放在一边,道:“她还说了什么么?”

“她说,一个叫做什么‘白衣书生’的人——似乎名字叫做傅暇,是她哥哥,近日有要事要找你,还说你这次必须见见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了。话已经带到,现在有酒喝了么?”

吕成风却显然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过来,他淡淡的自言自语道:“又是傅暇,他还能为何而来,难道今次还有什么不同么……”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最烦人的时候,诸事都凑到了一块。

谢芜菁见吕成风喃喃自语,便道:“看来成风你现在有心事。也罢,谢某告辞了,等成风你有兴致的时候再来造访不迟。”说着转身便想走,却听吕成风在身后道:“芜菁……”

谢芜菁转过身去,笑道:“成风还有何事?”

吕成风本只是想唤住眼前佳人,却并不知道真的有什么话说。见着谢芜菁看着自己笑,忙胡乱想了个说法:“今日还有些帮中事务,待到戌时,我还在青云堂二楼设下酒宴,专门款待你和吕灀二人。”谢芜菁闻言点头笑道:“很好很好,到时我一定来。”言罢,飘然而去。

吕成风独自一人,方才拿过放在一边的黑布盒子,慢慢的打了开来。盒子当中只放着写着一张纸笺,散发着淡淡的异香;上只有七个清秀的行书:秋水会、全阳秘典。

“秋水会……”吕成风自言自语,一面立刻将纸笺烧了。吕成风知道异香之中有奇毒,虽然刚才闭气内息,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吞服了一颗解毒药丸。

十五年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吧。

是夜,吕成风与谢芜菁凭栏对坐,吕灀则一语不发的坐在谢芜菁的身边。

由于有了吕灀,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疏远。一时谢芜菁拍着吕灀的肩道:“寒焉,你如果觉得劳累,便先回去吧。”待得吕灀起身告辞后,两个人之间的话才多了起来。

谈话谈到兴头处,吕成风掏出一卷物事,交给谢芜菁,道:“芜菁,你看看这个。能否看得懂呢。”谢芜菁接过来看时,这张布卷之上所绘的竟是一张地图。草草一看,便可知道这就是这一片大漠之咽喉要冲的地图。正上方所绘的便是青云寨。她淡淡笑道:

“成风,你也是奇怪的很,为何将这样一张地图给我这个外人看呢?”

吕成风笑道:“这地图也没什么机密可言,反而疏漏之处甚多。不过如果姑娘能看得懂的话,以此引路,在大漠之中行走也更加方便一些。”

谢芜菁心想,这莫非是在下逐客令了么,口头少不得称谢,将地图收入怀中,心中却有些不大自在。吕成风却若无其事道:“芜菁你切莫误会,我本意绝非是让你离开青云寨。只是近日来大漠之上实在不平静。而现在看来,就连青云寨中的我,都不得安宁了。等他日有更合适的机会,我定相邀芜菁你还来这里喝酒。”

谢芜菁含笑熟视吕成风,淡淡道:“成风,你所说的这些,和我给你的那个盒子可有关系?”吕成风闻言一惊,放下酒杯看了谢芜菁一眼,谢芜菁这便知道答案了,轻声道,“如此也罢了,我本来也并没有久留的打算,只是和成风你还算一见如故,对这处青云宝寨也算是颇为喜爱。成风,我谢芜菁没有其他要求,只一节:若你把我看做一个朋友,那就不要再言什么‘麻烦我’这种话了。可以么?”

吕成风听得谢芜菁说的情真意切,心中有些许感动,一会笑道:“姑娘言重了。若是因为黑风寨的麻烦,吕某断不及此;只是今次牵连到吕某江湖之中一个隐秘的门派旧事,这件事实在不便让芜菁你牵连在内。这样吧,如果你不相弃,就在青云寨中住下来。不过切莫独自出寨行走,恐有危险。”谢芜菁知其好意,可是只因为吕成风仍然小视自己,心中仍有些不爽,少不得点头笑道:“如此,谢某谢过成风你了。”

两人还说了许多话,谢芜菁回来时,见吕灀正盘腿打坐、冥神静气,观其内息已经大有缓和,不日就可以完全康复。吕灀的真气基底本来就比谢芜菁要扎实,是以此时仍然保留着几成的内功功力。

谢芜菁坐在她身旁,淡淡笑道:“我真羡慕你,天生就有如此好的康复法门。再严重的伤势,几个晚上就差不多了。”

吕灀冷冷的,并不回答。

谢芜菁感到奇怪,又坐进了点,低声道:“不是吧,难道是怕走火入魔,不能和我说话么?”

吕灀还是不回答。

谢芜菁心里觉得奇怪,在吕灀周围转了半晌,忽得笑道:“莫不是你根本没有在运气练功,而是在睡觉么?”说着就拿手去挠吕灀的痒,那吕灀才冷冷道:“别碰我。”

谢芜菁见吕灀态度大不如常,心中又是不解又是无趣,笑道:“怎么啦,这么怪怪的?”

吕灀这才睁开眼,淡淡道:“你去找你的什么成风说话去吧,又来烦我做什么?”

这话说的谢芜菁哭笑不得,苦笑道:“没来由的,你这是做什么。他好歹是青云寨之主,论理我们也不该失了为客之礼不是么?”吕灀目视谢芜菁,冷笑道:“我看不单单是青云寨之主,还是一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吧?”

谢芜菁皱眉道:“那又如何……寒焉,为何每每我认识一个略微俊朗一些的男子,你都要这样阴阳古怪一番。”不等谢芜菁说完,吕灀自己小声道:“我才懒得阴阳古怪呢,你认识谁干我何事……”

谢芜菁在一旁苦笑,被这话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会掏出地图,淡淡道:“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我们有事情做了。”

吕灀接过地图,皱眉道:“这是什么,地图么?我们要去做什么?”谢芜菁指着地图,道:“这是吕成风刚才给我的,本意是让我离开青云寨;可是我不想这样便走,不论以后是走是留,都得给他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吕灀将地图交还给谢芜菁,道:“你想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带着你到黑风寨的地盘上重新打探一番?”

谢芜菁淡淡笑道:“有何不可呢?”说完靠在墙边,道,“等你完全康复,我们便动身。夜间出行,越少人知道越好。”吕灀闻言便道:“那就不用等了,今夜便可以去。这点小伤还能碍着我么?”

谢芜菁笑道:“别忙,我先得去借得两匹快马,还得让韩更兄弟知会值夜的弟兄,这样才可以方便行动。你且先好好休养一天,明日亥时,我们出寨。”

第二日,谢芜菁秘密知会了韩更。由于没有吕成风的首肯,韩更本不能同意,可是吕成风本交待过吕、谢两位姑娘来去自由,不受拘束;再加上韩更知道谢芜菁的武功,所以也没有说什么。谢芜菁得到了两匹快马,还有箭矢、暗器等许多斥候所用的防身物品。当晚亥时,两人便骑着马奔出寨中。

谢芜菁看着地图前行,不一会就发觉对不上号了。出了废镇不久,她分明看到了一条早已干涸的河流故道,可是不知为何这张地图上没有标明——可能是绘制地图的人认为一条小小的河流没必要在地图上表示吧。她在地图上查明方位,略作标记后,身边的吕灀道:“蔓菁,我们就这样瞎逛么?”

谢芜菁摇头道:“自然不是,你看……”说着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小城镇道,“这里名为黑风镇,和黑风寨必有关系。我们今夜就去那看看。”说着,两人飞起马蹄,一路往地图上所标明的“黑风镇”的位置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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