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身穿一件长衫缎袍,外层披着一件软甲。他的右手掌已然没有,红白一片纱布简单包裹的伤口缓缓滴着血。那对幽蓝的眼睛犹如一颗瑰丽的蓝宝石,氤氲着幽怨。
一名武士身披黑金重铠,腰间佩戴着一把黑条纹色的重剑,肩挂赭色的披风,他的目光森冷,从铁罩之中投射出来,令人不禁生起一股寒意。
他的双手庄重地放在膝上端坐着:“落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落木挺直地站着,须臾了一会儿,面色沉重地回道:“抓到了,风息将军。”
风息乃是古丹国御殿大将军,又是与风武国联军的总军统将。
风息瞥视着他伤势严重的手,略略感到惊诧:“落木,此次你们损失了多少人?”
落木顿了一下,道:“血亡武士佥激发。”
风息须臾了一会儿,阴寒的目光倏然严厉:“对付一个百人船舶需要三十个血亡武士佥激发吗?”三十名血亡武士虽说数目上不算什么,可是培养一名血亡武士是从小就开始,十几年要花费大量财力物力,三十名血亡武士可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落木幽怨地目光看着风息,龇牙咧嘴道:“都是因为那个女的,我们的血亡武士大多数都是被其所杀。连我都差点命丧在她的手中。”
风息默然了片刻,如果落木说得是真的,那女的修为实力最起码已达知虚境:“她是如何对付这么多的血亡武士?”
“她有一把长琴,弹曲可迸射出无形的气锋,杀人不留迹。我与她近身交手,她还使得一手突杀,速度极快,快得只在一瞬之间,我险些命丧其短剑之下。”落木的神色有些痛苦,一滴滴的汗珠从额头簌簌落下。
风息看着他突然苦楚的面色皱起了眉头:“落木将军,你没事吧?”
落木沉着气只觉护体灵力正迅速消逝,恍然知晓女子的短剑十分诡异恐怖。腰间的伤口原本被灵力镇护,可现在灵力仿佛从伤口流失,一股痛逐渐变得越发剧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猛地跪倒下,手捂着腰间的伤口,血泄涌而出,染透了长衫,如同一朵鲜红的花朵在他身上绽放。他的脸色痛苦得煞白阴翳,闷响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帐外两名守卫的武士听闻帐中怪异的声响掀开帐幔进来一看,不禁被惊住:“落木将军——”
风息站起身凝重地看着落木的尸体,严肃道:“他已经死了,把他抬下去验尸。”
武士惊惑方才好端端的落木将军现在怎会蓦然暴毙,顿了顿抬着落木的遗体匆忙出账:“是,将军!”
白帐顶上,燎鹰展翅的旌旗凌风急振。
身穿青色大氅的中年人捋着胡须盯着地图深思。他的身旁站着一名花白长发的老者。
老者凌威的眼神在地图碧云江上的位置来回跳动,过了片刻,道:“将军,墨堰最近又加大了对江上的巡视与防卫,我们若是这时候大举进攻有些棘手,就算能破了碧云江,伤亡惨重不可估量。”
中年人名叫钟武,乃风武国御殿将军,也是跟风息一样为两国联军的总军统将。
钟武也明白其中的风险,但国会那边已经下达死令,三个月之内必须破了碧云江,如今到达期限还有一个多月。他皱着眉头看着老者:“泉长老有何对策?”
泉长老乃是风武国浩云宗尊老之一。
泉长老捻着髭须思忖了一会儿:“这一年离国损失了不少大宗弟子和两名长老,他们现在靠得就是碧云江天然的地理优势死守,我担心再拖下去到时候战况可能对我们不利。”
钟武也知晓这些,可是极大的风险也不敢保证一举能够破了碧云江,若是败了,之前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泉长老继续说:“听闻昨夜风息将军派落木将军带领三十名血亡武士去夜袭一艘巡江的船舶抓捕回来他们的一名百夫长,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的百夫长口中得知他们的薄弱点。”
钟武思索着点了点头,问道:“万一他什么都不肯说呢?”
泉长老陷入了沉思,长吁道:“时间紧迫,那只能召集我国与古丹国所有的大宗尊老以及弟子,已我们武道强者多的优势发动进攻,我想已他们如今大宗尊老和弟子的人数应该抵挡不住。”
钟武知晓这也是下下策,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好,也只能这样。”
守卫的武士匆忙进帐禀报:“将军,风息将军让你前去绫帐,落木将军昨夜回来,今早……死了。”
钟武和泉长老面面相觑感到惊诧。钟武惊疑道:“怎么死得?”
武士回道:“具体情况尚不知,还请将军亲自去看看吧。”
泉长老对钟武长揖道:“将军快去吧,我退下了。”
钟武对他欠了一礼:“好,泉长老慢走,晚上我会通知您来帐中再做会议。”
翛翛的白色翎羽编成的白帆挂在帐的两旁随风飘荡。绫帐是军中用已停放死于战场上位居高官职务的武士遗体。
钟武与两名扈从武士的伴同下来到绫帐。风息与他的两名扈从武士早已在帐中等候。
“钟将军您来了。”
“参见将军。”
仵作忙放下手中的活上前对钟武谄笑敬道:“小人拜见大将军。”
钟武未理会他,径走向落木平躺在床上被白布盖住只露出伤口的尸体。他揭开了白布,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落木的脸色发紫,痛苦凝聚在面上,幽蓝的双瞳变得漆黑黯淡,像是中了某种剧毒而死。
“仵作,落木将军是中了什么毒而死?”
仵作讪讪地说:“依我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落木将军并不像是中毒而死。更像是灵力在体内发生紊乱,与筋脉发生冲撞暴毙而亡。但这种情况极低概率会发生,除非是借助外物,他这个伤口十分诡异,我怀疑是这个伤口引起。”
仵作用小刀割下伤口上一块充血肿大彤红的肉块放在盘皿中:“将军看,伤口处的肉肿大发瘀,说明灵力在伤口处遇到了什么某种外来与之相同却有差异的力量发生排斥。就好似我们人体的血液,每个人的血液虽然都是红色看着没什么区别,但其中的特性不相融和相互排斥。”
钟武和风息似乎也明白了落木是怎么死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又觉得惊惑不敢相信。
“仵作觉得是谁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钟武凛然的目光瞥视着仵作问道。
仵作面色有些慌张,眼珠向四周迷离地看着,须臾了一会儿,他揖手轻声道:“密罗杀手,唯有密罗杀手蕴藏血月之息的血月短剑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
钟武和风息面面相觑,刚才已经猜忌出会是密罗杀手,可是心里有些不敢相信,听仵作所说已经确信无疑。
风息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道:“密罗杀手怎会与他们联合?这根本不合常理,没有血契不可能一次杀那么多人。”密罗杀手是绝不会参与国家之间的政治与战争,他们已血契为交易,一次血契只能杀一人,作为交易的代价是相等的。
钟武摇了摇头沉重的面色看着他:“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先给国会那边写一封信说明这边的情况,看国会那边反应如何。再试探一段时间,若真是密罗杀手,我们要搞清楚他们大概有多少密罗杀手。”
“那就依钟将军办。”风息说。
钟武退出了帐,掀开帐幔时又回首看向风息:“晚上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还请风将军提早来我帐中一同商讨。”
“好,钟将军。”风息揖手作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