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将冷沉扶到床榻上,转身拉开了夜明珠,撩开他已印出血迹的白色内衫再细细查看着,腰部那里一片青紫还隐隐渗着血水……她不想自己竟伤得他如此!水眸中闪现着深深歉意,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去给你拿药!”
冷沉却将她的玉手捉住,嘴角勾勒着好看的笑容:“快快穿好鞋子,披上披风,不然明日可要病着了!”蝶雪内疚得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边穿着鞋子边点着头:自己为何如此傻,竟用了全力去撞他,他还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想着想着眼眶内便绪上了泪水,深吸口气用袖子胡乱一擦道:“我去拿药。”
蝶雪坐在冷沉的身后为他涂抹着药膏,却听得冷沉低沉的声音从空气中飘来:“那个吻……是真心的!”蝶雪涂药的手顿了一顿,冷沉低沉的声音继续着:“不知为何,自遇见你之后,你……总能勾起我心中涟漪,不知从何时起,便有些为你忧,为你喜……我们……好似很久便认识了!”蝶雪不曾想他会这样说,心下一阵暖流涌过感觉甜甜的。
冷沉面上却又露出一丝苦涩之情,而背后的蝶雪必然是看不见的:“不过,那只是瞬间的一个真心罢了……我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情毒之中!你是个好姑娘,方才那个‘戏谑之吻’很抱歉。”蝶雪为冷沉涂抹膏药的玉手轻颤,刚刚的一阵暖流瞬间被冰水覆盖,结成了冰柱……听见他这么说,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难不成真是喜欢上了他?不可能……不可能的……
蝶雪用涂药膏的签子戳了戳冷沉的伤处,当然她没用多大的力气,然而冷沉还是吸了一口凉气,苦笑着摇摇头:“怎的,雪儿这是又要实施报复了?”涂完药的蝶雪关上夜明珠,爬上床去不屑道:“哼,你呀,少自作多情了,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冷沉也只是猜测她对自己似有一丝情愫,不管是不是如此,但他还是必须先断了她的这个念想,不想让她陷的更深才好,因为他决意不会再爱……听她如此一说,心下却是一紧,有些不是滋味儿,然而他还是勾了勾唇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不正好是他想要的答案么?
蝶雪翻了个身背对着冷沉,脑子里却总是划过方才他的那轻轻一吻,玉手触了触唇,颊上泛起两片红霞……她紧闭双眸,很是懊恼!花痴啊,她这是成了花痴不成?还是……难不成自己真喜欢上他了……不是吧……不是吧……&@$*哎呀不想了,再说,就算喜欢又怎样,人家都说了不会和她儿女情长的!
她还是觉着自己当真是个花痴,倒比较好解释些……此时此刻的这种心情,令蝶雪想起了菱月,想起了她的爹爹将菱月视为母亲替身一事,也不知她的月姐姐现下对她的爹爹是何情意……喜欢?或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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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宫,铺满稻草的地牢中躺着一个女人,她鬔头乱发身上的一席白衣如今已变得污秽不堪,灰头土脸的面上双目微瞌,却不难看出她便是那美若天人的菱月!可想而知菱月的美是任何东西都覆盖不住的。
此时,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一位身着红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眉目间尽透着一丝阴历:“师妹,你还是快些招了吧,免受这饿肤之苦,皮肉之痛!”菱月却看也不曾看她一眼,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红衣女子也不与她废话,招招手道:“来啊,将她拖到宫苑去。”菱月仍是双目紧闭似是死了一般,任由她们拖走……
宫苑之中万花齐放,现下已是冬季可这残月宫的宫苑之中,却是花庭簇簇莺歌蝶舞……此刻最为显眼的便是开着朵朵纯黑之色的曼陀罗花架前,身着黑纱长裙的冷面女人。她发鬓间妆着两朵黑色曼陀罗,黑丝网面具遮住了这个女人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寒的眸子更是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戴着黑纱手套的兰花指间正玩弄着一只彩蝶,妖魅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月儿啊,你可是本宫最器重的一名弟子呀!为何要背叛本宫啊?”菱月的身子颤了颤,缓缓抬眼看着女人:“我没有……真的没有……”女人瞧着飞不出指间的彩蝶,斜瞥一眼:“当日若不是本宫与那焚骨殿的老头欠一个约定,本宫才不会轻易将你给了他。如今他也死了,你也过了五年的清闲时光,该知足了吧。本宫将你从死人堆里带回来,教你功力又教你舞艺,你怎的不懂得知恩图报呢?你可知背叛本宫的下场?”
菱月浑身无力但仍是努力仰着头看着那女人:“菱月没有……没有背叛宫主,若是背叛……菱月又岂敢回来。那端木西确实武功高强……菱月敌不过他,才……才逃走的。”那女人阴寒的眸子眇睨着她:“月儿呀,你可是没尽全力啊!做了这么多的任务,这世间可有几个男子不被你迷惑啊?就是那天一门冰冷淡漠的绝美少主,都能被你收入囊中,你说你是不是没尽力呀?本宫也是给足了你机会,瞧瞧本宫这些日,可不曾伤你滑嫩肌肤一分啊!本宫是舍不得的……只要你告诉本宫这两个月,你去了哪?和谁一起?本宫便信你还是忠于本宫的!”
菱月垂下睫毛不语,冰冷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神情。女人使了一道眼色,便过来两名红衣女子将菱月紧紧抓住,在牢中唤她做师妹的女子缓缓走近,将一根银针插入她的小指指尖再抽出,一点鲜红的血珠冒出。女子将手中银色盒子打开,盒中一条米粒大小的小肉虫,寻着血腥而去隐入菱月肌肤之中消失不见……顿时间菱月全身卷缩痛苦难耐,额间冒出颗颗硕大汗珠,眸中再不似那般冰冷,似是夹杂着一抹乞求……以往的她是何等的清冷傲雅,如今眸中却夹杂着一抹乞求之色,可想而知这疼痛又是何等的痛彻骨髓……这已是她第五次受到这种刑罚,而且此次却是最为疼痛的一次,痛到她甚至想去乞求,乞求面前这位阴冷宫主赐她一死。
那黑妙萝宫主妖魅的声音再次想起:“既然你不愿说,本宫也就不多问了,本宫知道,你这两月与焚骨殿老头的女儿一起,是不是?那日在端木山庄也是因她而逃的,是不是?你若老实答了,本宫便不会伤她。”菱月痛得浑身颤抖无半分力气,只是轻点了下头。
黑妙萝指尖弄蝶,抬头大笑:“哈哈哈!瞧你是有多倔,非弄得这般痛苦,让本宫好生心疼啊!今日正是半年之时,红姬给她半毒丸的解药。”红姬从怀中掏出解药,塞进菱月的嘴里,眸中阴历:“师妹,早就劝过你不要如此倔强了不是。”菱月冰冷的眸闪过一丝杀意,可现下却无半分力气想杀杀不成,想死死不成,很是无奈!
菱月眼中的那股杀意却被黑妙萝尽收眼底,她阴寒的眸微眯:“月儿呀,你瞧,这指间的蝶不管她怎么飞,也是飞不出本宫指尖啊!”兰花指尖轻轻一弹,便将那彩蝶弹向菱月,落在她的眼前,菱月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妖魅的声音继续着:“月儿啊,你若是死了,那便让这只蝶替了你,可好啊?哈哈哈……”
菱月半睁的双眸微颤,不可以,不可以动雪儿……突然“砰砰砰”的几声响动,顿时整个宫苑一片烟雾迷茫……菱月迷糊间只觉身子轻轻飘起,她是不是要死了?她的魂魄是不是这就要飘走了?
“月儿啊,你若是死了,那便让这只蝶替了你,可好啊?哈哈哈……”
不行,不能死……你不能动雪儿……不可以……绝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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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宫中,阴冷宫主高傲优容的奏着古筝,一旁的红姬面上略带疑惑的问道:“宫主,那日为何不追?竟敢胆大包天的闯进残月宫内救人。”黑妙萝面上拂过一抹阴伏:“你可知来人是谁?”红姬摇头,黑妙萝笑中藏刀:“端木西!本宫这月儿可没让本宫失望啊!本宫有意透出去一点月儿的消息,等的就是这一天!”
红姬不解:“那宫主为何不将他设计捉住,如今师妹也让他救走了?”黑妙萝继续抚着琴,只是斜睨着红姬:“红姬啊,跟了本宫这么久,怎么就没见长进些呢?”红姬惶恐的赶紧跪下:“宫主受罪!宫主受罪!”
黑妙萝收回阴寒的眸光:“起来吧!端木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既然敢来就必定做好了万全之策,与他硬拼还不如月儿一人足矣!你觉得,本宫岂会轻易让他端木西救走月儿?哈哈哈……红姬觉得,本宫的五零蛊可是植着玩儿的?”
红姬惊叹,恍然大悟道:“原来宫主植入师妹体中的便是五零蛊!红姬真是愚钝,今日才知已有幸见得五零蛊,宫主真乃英明过人!”黑妙萝一曲奏完眼挑远方,黑眸中闪现着阴寒之色,紫唇勾勒着阴历:只要他端木西爱上本宫的月儿,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击垮他端木山庄!也许,本宫的月儿,还能引出他端木山庄背后的隐秘大主——影门!这个世间罕异来无影去无踪,且令江湖人事亡魂丧胆的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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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山庄,一席玄袍男子站于水晶帘外说道:“庄主来了!玉儿正在里间伺候着青姑娘!”端木西踏进房内,抬手拨开水晶帘向里瞧了眼,温润道:“她如何了?林玄。”尽自走到桌边坐下,懒倦的斜靠在椅上,纤长的手指抚按着太阳穴。丫鬟菲儿温文的为端木西添了杯茶水,便退了去。
林玄也走至桌边坐下道:“青姑娘脉象上看虽无甚大恙,可就是觉着有些奇怪之处,但又不知哪里奇怪?玉儿为她擦拭身子时,也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大概是太过疲惫饥饿的原由,导致她还未醒吧?”端木西抬手拈起盘中的一颗葡萄,懒懒的放进嘴里:“青儿不醒,本庄主甚是无聊啊!影门的事枯燥乏味,本庄主可等着青儿给本主解解乏才好!”
端木西一手握拳撑着太阳穴处,嘴角斜斜翘起:‘从此你便是我的女人!’这句话是他当日所说,想起那日将她圈在怀中令她动弹不得时,端木西嘴角自发的斜斜扬起!如今他便要让这个人间仙子般的女人,为他端木西所有!
林玄瞧着端木西痴痴斜笑,眯起眼眸邪邪笑道:“庄主?庄主身边女人万千,也不见你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呀!一路追查,查到的居然是残月宫,庄主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去营救!庄主,可不是动了心了?”
端木西纤指抠了抠眉头,换了一副慵懒姿态靠在椅背上:“林玄你说,本庄主是不是做得太过了点儿啊?一个女人而已,本庄主当时是如何想的呢?”端木西端起菲儿方才为他所添的茶水,喝了一口:“嗯,温度刚刚好!”还不忘向菲儿抛去一个媚眼,再接着说道:“林玄,当时为何就不劝劝本庄主呢?”
林玄笑道:“其实,林玄倒也想瞧瞧,身旁围绕上千女子的端木山庄庄主,若是真爱了,那会是何姿态啊?”端木西嘴角扬起一贯的斜笑,狭长的眸微眯,伸出一只食指向林玄胸前点点:“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