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铃和安然面面相觑也不知眼前这个女子,为何就笑个不停?想着还有话未说完,安铃便打断她的笑声道:“莫轩长老带话到,少主近日不在云中阁,希望姑娘安分守己,不要再徒增他人烦恼!”
蝶雪陡然停止笑声:“安分守己?徒增他人烦恼?”这哪里是莫轩的意思,明明就是他冷沉的意思。脑中一转如此说来,他们在一块儿?莫轩回来了?那她的解药也回来了?她掩嘴恍然,想起昨日满脑子都担心着冷沉,却未发现昨日她的毒素都未曾发作过,现下细细想来,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毒——已解?
其实,在她给冷沉抚按额角的那晚,莫轩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一进门却见冷沉脸色苍白无力,正为蝶雪掖着被角,他急到:“少主脸色怎会如此之差?”冷沉随手一拂点下蝶雪的睡穴勾唇:“无碍,回来得正是时候,解药!”莫轩心想,必是冷沉耗费诸多内力替她压制毒性,才导致脸色如此苍白,他从怀中掏出解药后说:“让莫轩来吧!”冷沉也不多语,起身让出位置给莫轩,让他已内力驱使解药解除毒素……
蝶雪此刻心情甚佳,昨日还以为冷沉弃她于不顾,心下别扭了好一阵子,如今才知原是自己错怪了他!脑中一个灵光,蝶雪眉眼嬉笑着对安铃和安然说:“要不我们一同前去后院梅园,冰湖中垂钓如何?噢,还有安萍妹妹!”安铃安然一阵愕然,觉着这姑娘很是奇怪……安萍慢步过来笑道:“雪儿姑娘活泼可爱,往后你们就习惯了!”遂又对蝶雪说着:“姑娘还是先用过早膳再去吧?”快速洗漱完毕的蝶雪,一手拉住安萍:“不用不用,安萍妹妹快给我挽好发,那梅园什么都有,有软塌,有炉火,有草亭,还有美景,还有梅叔的梅花茶……今日……呵呵,我们便吃本姑娘钓的鱼儿,良辰美景新鲜美食,甚是妙哉!”
安萍腹笑,昨日见她魂不守舍,今日又这般闹腾,终是又鲜活起来了,如此也甚好。侧头瞧向愕然的安铃安然笑道:“不如你们先去梅叔那儿准备准备,我们随后便到。”
“好。”“嗯。”
“多准备几副钓竿,你们一同垂钓……”蝶雪对着踏步而去的二人背影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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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梅园垂钓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安铃安然安萍全都有所收获,却唯独只有蝶雪一无所获……也难怪,她岂是有如此耐性之人?一会子品着可口的梅花茶,一会子又在梅中穿梭轻舞,这会子又和梅叔东拉西扯的攀谈……
蝶雪无趣的踏步草亭中嘟囔着:“怎的就没鱼儿上本姑娘的钩了?”梅叔低头烤着手中的鱼笑着:“姑娘心善,鱼儿们心知肚明吧!”蝶雪听不大明白,也没有深究又东拉西扯的问着:“梅叔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后院中生活,会不会觉得孤独无趣呢?”梅叔沙哑的声音轻笑:“呵呵……云中阁里孤独之人陪伴孤独之人,更能享受珍惜的这份情谊,比起外界的权衡利弊阿谀奉承岂不更加愉悦,又何来无趣?”
蝶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梅叔在云中阁应该很久了吧?那您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她食指对戳,水眸中呈现着羞涩,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那个鸢尾姑娘……就是你们少主寝殿里,那盆鸢尾花的故事!”梅叔烤鱼的枯指滞了一滞,随又笑起:“这个……姑娘还是问主子吧!”蝶雪失望的撇撇嘴,就他冷沉一碰触到那鸢尾姑娘便‘那’翻模样,她如何还敢出口相问。
蝶雪端起梅叔的那杯梅花茶摸了摸,温度正好,端至梅叔嘴边嬉笑着:“梅叔烤鱼辛苦,来,喝杯茶!”梅叔还不知如何拒绝,便被强灌了一大口,虽是强灌的险些呛着,不过面对此丫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之情,想必如今能温暖主子心的也只有她了吧!
枯指递去一根烤好的鱼儿,沙哑笑道:“烤好了,吃吧!”蝶雪也不客气,接过来吹吹便吃了起来,嘴上没空但还是嘟囔问着:“梅叔有没有见过一只白鸽?整个天一门都没有,他会把小白藏哪呢?”梅叔烤鱼的枯指又是一滞,因为他的梅园寝卧中正好喂着一只主子曾交给他的白鸽,还叮嘱到“好生将它看着,不可让它偷飞了出去!”如今看来这白鸽是这丫头的!梅叔有些干涩的笑笑:“呵呵……呵呵……没有。”满面纵横的脸上有些微红,如今他一大把年纪还要陪着主子撒谎骗个小丫头!唉,真是一张老脸羞矣!
梅叔忙转移话题:“姑娘烤好了。”蝶雪哦哦两声便招手叫着:“快来吃本姑娘钓的鱼儿!”远坐湖边的三人齐齐回头,满头黑线暗暗叹气,她可是一条也没钓着啊……蝶雪掩嘴惭愧一笑:“呵呵,不对,应该是你们自个儿钓的鱼儿。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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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天催日短,此时已是皓月当空,幽冷的月光照拂着整个山间……深冬的黑夜里这山尖上似乎还有人……
“我听说这孤星阁已经在暗暗部署当中,影,你是阻呢?还是助呢?”温润的声音,轻挑的调子,此人不是端木西是谁!一双狭长的凤眸斜睨着前面那道身影。
“端木以为如何?”
青丝墨染,负手立于这山尖之上,一身墨蓝色的长袍与这夜色相容而辨别不出色系,一句‘端木以为如何?’说得沈声静气。此人便是影门之主——影!
端木西斜斜嘴角,行步上前轻笑道:“影这话问得……端某向来公私分明,此刻我乃影门中人,自是听从影的安排。”
影唇边浅浅勾起:“噢?倘若端木此刻是端木山庄的庄主,可是不会听从影的安排?”端木西嘴角扬开,将一只手肘搭于他的肩部:“不不不,此刻我若是端木庄主,那你我兄弟论‘听从’……是不是太过生分了些?”侧头瞧去,一双黑眸正大射着寒光,端木西仍旧一脸嬉笑的收回那只手肘:“得得,莫要如此瞪着我,不碰你便是。想来当初你身受重伤,还是我将你背回的,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如今还不让我碰你……”轻轻眯起星眸瞧他:“莫非影……是个女的不成?”
此话一出又是一记寒光,对着那张刻有狼纹的金色面具,偏偏又迎着空中那道冷月的光芒,显得格外的鸷狠狼戾……端木西虽心中无任何惧意,可仍是抖了抖嘴角,笑得不甚自然:“呵呵,还是说正事吧!”依旧斜斜笑着:“我与那天一门本就有仇,当然希望助孤星阁一臂之力铲除了这人间祸患。但……倘若影兄想阻……我必定是不会插手的了。”遂又挑了挑眉,接着道:“可端某不明白,影兄为何要创建影门,只是仅仅为了阻止江湖中的门派争斗?真想维持个什么和平江湖么?”随又耸耸肩叹了口气“唉!影兄啊,若江湖还能够和平,又岂能唤作江湖了?”
影勾着唇角,双手仍覆于背后,黑眸深远:“近日,端木是越发的能说会道了?本座也不想听你在这废话,既是那天一门该死,便随孤星阁去吧……”说完足下一蹬便飞身远去。
端木西对着远去的背影笑言:“没有我,你岂不寂寞!”转身温润喊到:“来啊,已端木山庄名义修书一封,送往孤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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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阁,身着夺目的炫蓝色系,五官刀刻般俊美的涵亚驿,一手握拳覆于身后,一手正捏着端木山庄的书信看阅:阁主幸会,本庄主听闻你孤星阁正暗中部署刺杀天一门门主一事,倘若此事属实,本庄主愿助阁主一臂之力,如何?若阁主赞同本庄主所言,务必请到端木山庄一聚,详谈!
阅过信后,涵亚驿眉头微蹙似是思索着什么!涵悠见状夺过信件,看罢,抬头说道:“这可不行,端木山庄与我孤星阁从未有过交涉,岂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况且我孤星阁行事向来隐秘,他又从何处听闻的?此事必定蹊跷,哥哥给他回封书信,若他有心相助,我们约在城中酒楼会谈。”
涵亚驿不紧不慢的将信件从涵悠手中接过,置于香炉内焚毁:“不,先抛开他是从何得知的消息不管,天一门当初残杀端木老庄主,端木山庄必定与天一门之仇不共戴天,若他真心相助,我们便多一分胜算。既然他诚心相邀,我若不去,岂不是我孤星阁以小人之心。”涵悠柳眉蹙起,快步走向涵亚驿正面相对:“你又不是他端木西,又怎知他诚不诚心?听闻那端木庄主成日里都是一副奸笑模样不知喜怒,而且生活骄奢淫逸,我瞧他就是个小人。哥,你绝对不能去。”
涵亚驿伸手在她头上敲下一记:“少在人家背后嚼舌头根子,不管他是何等人?能将端木山庄独自撑起,且管理得条条是道,觉不是个无能之人。”
涵悠嗔怒:“那也不行,你乃孤星阁之主,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怎么办?要像焚骨殿那般吗?……”玉指连连遮住嘴唇,瞧着涵亚驿深邃的眼眸逐渐的变冷,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总是如此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嘴巴外边吐,唉!真不知该拿这张嘴怎么办才好。涵悠玉指捂唇干干笑道:“呵呵,我担心你嘛!”
涵亚驿跃过她叹了口气:“放心好了,哥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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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知寒重,时闻风卷声……云中阁内,蝶雪独自一人双手抱膝坐于床榻之上,耳边时闻屋外呼呼的寒风声,一双水眸里黯淡无光,只是呆呆盯着床壁上自己的那道影子……唉,可真是抱膝灯前影伴身啊……她喃喃低语:“你说,鸢尾姑娘不在的日子,他是不是也像这般寂寞呢?”
影子不语,她便自个儿点了点头,壁上的影子也就点了点头,她又低低问着:“那你说,我若说……愿意陪他,他会高兴么?”影子亦是不语,她便又点了点头,瞧着壁上的影子也点着头,她又急忙摇了摇头,影子也就摇头……其实,她不知道答案,是啊,她根本就不知道……
将头埋于膝间轻叹,低声言语:“哬,我又不是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有何高兴之说?”
白日里亏得还有三个丫头陪着她胡闹打发,可这夜间却是独坐孤楼,以影相对……睡着了还好,可她偏偏又睡不着,便愈发觉着孤独寂寞……
七天了,冷沉已离开七天了,这七日里她总在想:他如今用过膳了吗?他如今可是睡下了?他明日会回来吗?他办的是何要事,可有危险?他是不是会时常惦念起‘鸢尾姑娘’?他是否会用一丁点儿的时间,念起过雪儿呢?
他……
他……
他……
如今她该如何是好?她该如何是好呢?她是不是疯了?还是病了?怎么可以满脑子都是他?
如此胡乱思绪中却是有什么抚上了她的头,轻轻揉擦。她抬头,对上一张玉雕俊颜,还有那双勾人黑瞳,她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