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总督衙门。
后院书房,左宗棠满脸苦笑的望着方林,“你还真不怕捅破了天啊!”
方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毕竟这次搞得的确有点大了,军营兵变,一位正二品的武官直接下狱,一千多人的伤亡,再加上被方林砍掉的大大小小军官,整个光绪年间官场上都没出过这么大的事。
连忙帮左宗棠沏杯茶,方林陪笑着说道:“大人,我也不想啊,你也知道两江大营那群人是什么样子,不下重手,新军根本推行不下去。”
“而且……”方林顿了顿,又说道:“这次兵变后,那群人老实了许多,相信不会对以后的事情造成影响了。”
左宗棠没好气的看了方林一眼,“这么说还得谢谢你喽。”
“不用不用。”虽嘴里谦虚着,但脸上还是洋溢着自得之色。
“严肃点,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祸事吗?”左宗棠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是。”方林收起笑脸,正襟危坐起来。
“唉!”左宗棠看见方林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话方林一点都没听进去。只好苦劝道:“方林,你要知道你现在年轻,这么做容易落人话柄,将来在朝堂上很容易会让人依此事来攻击你,你要谋定而后事。”
可惜左宗棠的一片苦心打动不了方林,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哪会一直在清朝当官,不过左宗棠也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好拒绝,只能做虚心受教的样子。
“大人,我知道了,我以后做事会有分寸的。”方林轻声道。
看到方林肯接受他的建议,左宗棠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是真的爱惜方林的才情,想让方林能将自己的一身本事报效朝廷,也怕方林年轻气盛,早早就断了官路。
或许是怕打击方林的积极性,左宗棠说道:“这次也怪两江大营主官监管不严,我已经将他们训责一顿,接下来你就专心整编新军吧。”
没想到左宗棠着么为自己着想,感激道:“多谢大人!”
就这样,一场震惊两江官场的兵变在左宗棠的的遮掩下,了无生息,王天德被当作主要责任人下入大牢。而方林也趁此机会,收拢两江大营权利,全力进行整编计划。
方林用筹集的银子,大肆购买装备欧洲先进火器,虽说英法等西方大国考虑在华利益,拒绝提供新式火器,但财帛动人心,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一些按奈不住贪婪的军火商与方林进行交易。不光如此,方林还向美国,西班牙的等如今的二流国家购买武器,这些国家虽没有英法的等国强悍,但武器却非常先进,为增加国家贸易,愿意吃下方林这笔大单子。
两江清军在方林的指挥下了开始了大练兵,在经过三个月的体能加强和军事基本素养学习后,两江大营十余万人被方林精简成了十万正规战兵,随后又将新采购的火器装备他们,并聘请洋人教习进行指导,振武军四营进行监督。
不久,左宗棠检阅两江清军,深感其变化之大,军容严整,于是从慢慢恢复过来的两江财政中挤出一笔银子,用以支持练兵。这不由让方林减轻了不少负担。不过那些洋人还是担心清军战力增强,会影响自己在华利益,卖给方林的火炮数量稀少,价格还死贵,还大多数是前膛炮。
到了光绪九年,方林明里暗里交易、购买勉强凑齐两百门火炮,其中只有不到五十门的后膛炮,还购买了大量的火药和炮弹,光为了这批火炮花了方林大半的银子。依次方林组建了四个炮标,让两江清军战力大增。
就在方林为了两江清军的建设而努力时,“末后一着教”教主王觉一利用传教之由,传播教义聚裹民众,组织反清武装暴动,两江地区也深受袭扰,左宗棠下令两江清军进驻安徽、江苏、江西,以防不测。
王觉一,晚清时“末后一着教”教主。他利用宗教作掩护长期在民间进行反清活动,其创建的“末后一着教”组织分布于直隶、山东、河南、安徽、江苏、江西、湖北、四川等18个省。
清廷自太平天国运动后,对宗教组织格外敏感,生怕又冒出一个“拜上帝教”出来,所有对这个迷惑教众,反抗朝廷的“末后一着教”格外痛恨,特下谕“务获严办”、“务绝根株”。
江南省的一个偏远县城,城门紧闭,城楼上的清兵人心惶惶,城底下密密麻麻的“末后一着教”的教众足有数千之众,本地知县正焦急的抓着一个千总,肥胖的脸上满是冷汗,
“千总大人,能守住吗?”
这千总是个四十岁的汉子,身材瘦长,此时也是心中直打鼓:“刘知县,别担心,贼军没有攻城器械,没那么容易攻上来。”
知县一听,心里稍安,可在这时底下教众中,走出一排身影举起火枪对城上射击起来。
“砰”“砰”……
有两个倒霉的官兵直接被打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嚎着,吓得旁边的官兵连忙俯下身来躲避。
“贼军竟然有火器。”
知县刚平复的心脏又提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教众竟然有火器。刘千总心里更是发苦,这下城难守了,就他这不到两百人的老弱病残,绝对挡不了有火枪的“末后一着教”数千教众。
城下“末后一着教”坛主周顺看着被这几句围困的县城,脸上忍不住露出激动之色,辛辛苦苦跟随教主传教,广聚教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今天,现在自己手握大军,权势在握,以后说不定也能像太平军那样混个天王做做,想到这心里更是火热。
不过现在得先把这县城拿下,要不然什么都是空话。正想下令全军攻城时,忽然手下一小校急忙跑了过来:
“坛主,有官兵来了。”
“什么!”周顺大吃一惊,一旁的教众也惊慌失色。
“坛主,我们的哨探探查到一千余人的官兵正向这里进发,已距此不足二十余里了。”
“才一千多人,哈哈。”周顺放下心来,他这次率领的教众可是足足有六千多人啊。
其他教徒也纷纷松了口气,有人甚至请战带兵去吞了这一支清兵,周顺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们就在这等他,以逸待劳,等他们过来在解决了,顺便让城里的官兵看着他们的援军被我们给击败,打破他们的希望,让他们自己开城投降。”
“坛主英明。”
“好计谋,坛主真乃诸葛亮在世啊。”
“……”
手下人顿时一阵马屁拍了过来,把周顺给捧得飘飘杨。
“传令下去,不攻城了,给我摆好阵势,准备迎战。”
周顺又下令道。
“是”
此时县城的千总和刘知县也发现了下面的异动,刘知县高兴的说道:“贼军不攻城了,是不是要走了。”
千总却不这么乐观,出身军伍还是能看出点什么的,摇了摇头“贼军不是要走,反而摆开了阵势,好像是要迎敌。”
忽然,千总灵光一闪,激动起来,“是援军,援军要来了,所以他们才放弃攻城,想专心对付援军。”
而听到援军来了,城上众人心里也升起了希望。
很快,远处出现了一支清军,旌旗飞扬,军容严整。周顺看到这支清军,气势高昂,井然有序,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一旁的教众也不是瞎子,都看得出这支清军不简单,建议道:“坛主,这支清军不好对付,趁他们立足未稳,我们人多全军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周顺点了点头,如果真让这支清军摆好阵势再打,恐怕要耗费不小的代价,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进攻。”周顺一下完进攻的命令,这些教众叫叫嚷嚷、乱哄哄的向清军冲去。
“这就是江南省“末后一着教”最大的一批乱军。”看着千里镜里手拿大刀长矛,有些甚至是锄头镰刀五花八门的教众,王英神情古怪说道。
现在的王英是正五品千户,掌管这一千余人的兵马。王英不屑的撇了撇嘴,本以为是一条大鱼,还专门从巡抚大人那里请命过来,结果这分明就是一群泥腿子吗。王英还看见有一些拿着火枪的,还没到射程,就一个劲的乱放。
摇了摇头,放下千里镜,王英下令道:“火枪队列阵。”
只见清军火枪兵取下火枪快速跑向前方列成一排,装好子弹半蹲下开始瞄准,速度虽快。却不慌乱,明显受过良好的训练。火枪兵静静的瞄准着,完全没有因为敌人向他们冲来而私自开枪的意思。
负责指挥的是一名队官,看到敌人已经进入射程,抽出腰刀指向天际,“预备————————”
当敌人走进最佳射击点后,猛地向前一挥,“开火!”顿时子弹如潮水般射向正在冲锋的教众。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教众浑身冒出一朵朵血花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子弹接踵而至击倒在地,而一些骑兵连人带马都中了子弹,马匹嘶鸣了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
“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到处都是
好不容易有人冲了出去,却被早已候命的刀盾手一刀毙命。
等到差不多了,王英又淡淡说道:“马队冲锋,刀盾手出击,火枪手警戒。”
两侧的马队早就急不可耐了,一听到命令,如狂风般冲向了战场,像死神的镰刀样,每一次收割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刀盾手三三两两组成小队,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着,那些本就刚放下农具不久的百姓,哪见过这种打法,终于崩溃了,四散而逃,跑不掉的纷纷跪地求饶。
“真是无趣。”王英有些不尽兴,作为曾经的征西军的大将,这些人甚至比不了当时的回民乱匪。
而在后面的周顺早已看傻了眼,他的部队就这么被打败了,这也太快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啦。这跟他想的战争完全不一样啊。周顺没想到,时代已经变了,任何不跟随时代变化的人,终被淘汰。
不过现实已经不容周顺多想,他的亲兵正护着他慌忙撤退,可是马队看到被这么多人护卫的周顺,意识到这是条大鱼,死死的黏住了周顺的队伍……
光绪九年,方林的两江清军全面开花,王觉一发动的武装暴动在两江地区不到一个月就被铁血镇压,“末后一着教”在两江地区首脑也纷纷落网,自身却损伤甚微。
不过方林来不及高兴,就被突如其来的的调命给打乱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