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府。
李若仙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的还会传来一道东西破碎的声音。
屋子里能砸的不能砸的,全都被她砸了个遍,侍女狼狈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承受着李若仙的怒火。
就在方才,她派人进宫询问姑姑是否得手的时候才知晓,姑姑正忙着治病,没空理她。
至于姜宁,确实进了安宁殿,可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难道连姑姑都不帮她吗?
李若仙朝着那块黑疤摸去,细碎的头发刚好掩盖,可若是此刻吹来一阵凉风,那疤就会展露无遗。
她如何拿这副面孔出去见人?!
整日带着头纱本就心情烦躁,以为姑姑出手,今日便能拿下姜宁,结果失败了!
竟然失败了!
想到此,李若仙又是一脚揣在床沿上,床吱呀的响了两声,受尽摧残的……倒了。
地上的侍女身子一颤,听见李若仙怒吼道:“滚出去,不然连你一起废了!”
侍女忍着腿麻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李若仙咬着唇,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姜宁笑嘻嘻的脸,心中更是坚定,一定要除去她!
*
兆禧郡主的生辰贴,是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的东西,能进国舅府的不是名声显赫的人便是一方贵人,那些个大家小姐挤破脑袋都想要的帖子,却一连送了三张去安乐侯府。
谢晚秋和明琰到底不是一家人,请帖也要准备两份大家都是明白的,可另外一张……
“郡主说了,请姜大夫务必赏脸。”侍女的声气儿挺足,那眼神尤其傲慢。
姜宁收到请帖的时候很是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便知道,或许给别人的是生辰宴,但是她的一定是鸿门宴。
因为她的原因,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李若仙怎可能咽下这口气反倒请她去吃喜?
“为什么要我们去照顾子吟啊?她不就是个下人吗?”
“别说了,要是被人听见了说到谢小姐那儿,你我都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
姜宁将请帖放进怀里,皱着眉。子吟如今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当初在侯府,她看尽世态炎凉,她以为真心对她好的,到头来却都要了她的命。
只有那个唯唯诺诺的丫头,她只是个丫头啊,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她却能在冷的刺骨的暗室里,给她一点火光,让她汲取温暖。
虽然那时她将自己关在心牢里,但子吟的好她却是记得的。
跟在下人身后去到子吟的房外,先前那两个婢女的声音传了出来。
“子吟,你不会等着我们来伺候你吧?”
“我……麻烦帮我拿过来一下,我有些不方便。”
婢女嗤笑,“不就是风寒嘛?怎的?残废了?你以为你是主子吗?还让我帮你拿过来。”
‘砰’的一声,粥碗被踢翻在地,侍女嚣张更甚,“我觉着谢小姐就是不要你了,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还怎么伺候人?”
“活等着自生自灭吧。”
“糟心的东西。”
从粥碗落地后,子吟没吭一声。
婢女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一声,“谢小姐,你怎么来了?”
屋内的婢女大惊失色,连忙逃了出去。
子吟默默的起身去收拾地上被掀翻的碗筷,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从她身体抱恙开始,日日来这的婢女都会对她抱怨几句,更甚者就像今天这样,让她连饭都没得吃。
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明明有些她连面都没有见过。
收拾碗筷的手一下被抓住,子吟吃痛叫了一声后抬头,不知何时眼中有了雾气,连带着看姜宁都看不太清。
“姜姑娘,你怎的来了?”
姜宁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颤抖的手,眼中突然涌现出惊恐。
突的放手,让子吟也有些无所适从。
子吟遮住手臂上露出的一点伤口,“姜姑娘,对不起……这些天我身子不好,可能没办法伺候你了。”
姜宁缓过神,强逼着自己看向子吟的手臂。
不住的提醒自己,姜宁,你是大夫!你怎么能怕!
不顾子吟的阻拦,姜宁拉过她的手臂,子吟惊呼,“姜姑娘!”
姜宁迅速的掀开袖子,上面的伤口被纱布包裹着,隐隐渗出一些血渍,子吟眼神躲闪,“姜姑娘,别看了……”
还好,知道包扎一下。
以前她不明白,但是现在她知道,作为血药,哪怕受了再重的伤都不能在伤口上用药,所以子吟仅仅只是用纱布包扎了一下,但却不能阻止伤口流血。
子吟用力的收回自己的手臂,疼的叫出了声,姜宁连忙松手。
“是她做的?”
子吟眼神躲闪,“姜姑娘,你别问了。”
子吟能感觉到从姜宁身上传来的怒火,她也知道姜宁对她和对子衿的不同,更是明白姜宁对小姐的恨意,但是她从小就跟着小姐啊,若是没有小姐,她或许早就没命了。
半晌之后,姜宁转身走了出去,不发一语。
子吟想,她一定是恼了吧,恼她的不识抬举。
姜宁没去别处,而是去了厨房,在下人诧异的目光下,端着好菜好饭的走了。
虽然众人私下为她不齿,但面上她是侯爷请来的贵客,她们怎么说都不敢公然给脸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宁拿走厨房的饭菜。
子吟没想到姜宁还会回来,在看到她手上端着的东西时,哭的声嘶力竭,姜宁放下东西,甩了甩胳膊,“再哭,我就把东西送回去了。”
在姜宁的搀扶下,子吟慢悠悠的来到桌前,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姜宁,“姜姑娘,我……谢谢。”
“吃吧。”
姜宁懂她的感受,正如当年她在侯府孤身一人,被所有人欺凌时,子吟却愿意靠近她,安慰她。
见子吟边吃边哭,姜宁极其无奈。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了,谢晚秋那边也早就知道消息了。
厨房的阿婆添油加醋的将姜宁怎样去厨房将饭菜抢劫一空,怎样对她们差点动武,说的声泪俱下,让人不得不信。
谢晚秋安慰了两句,正要吩咐子衿去看看,明琰却突然走了进来,“不可能。”
阿婆还要哭诉,却被明琰的眼神吓得收回了眼神,“阿宁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她就算饿了,就不会动手打人,更不会张口大骂。”
阿婆神色尴尬的看向谢晚秋,谢晚秋却愣愣的看着明琰,“阿琰,你就如此信她吗?”
都说,陷入情爱中的女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任由姜宁做出什么,她或许都能抱着看戏的心态一笑置之。
但那人若何明琰有关,她便心如刀绞,没人知她爱的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