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中雪。
二月初二,大晴。
天气,如此任性。它,在春的庭院里,突然变了脸。
小城的人,也顿觉无措了。不知道,是应该加衣,还是应该减衣。
这雪,打乱了生活的节奏。
这种陈述的文字,似乎要刻意隐藏一个人的情感。
其实,这是何苦呢?春雪带来的惊喜,在人心里蔓延着。
我想,在故乡,邻居二牛定会抱着一堆干草,慌慌张张地走进牛棚。这雪花,也被他带进牛棚,一抖身,雪落了,瞬间融化。
雪化了,是一种宿命,雪堆在一起,也是一种宿命。
大街上,急走的人,也会带走雪。
一片雪的命运,它自己无法控制。它被风带进粪坑,就死在恶臭里;它被带进草木深处,就闻见了清香。
一片雪,是短命的。
当我们自悲人生苦短的时候,想想雪,是否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雪命如此短暂,尚且能舞一舞风,看一看人间,它把自己丢给树,丢给草,丢给山崖。
我不知道,雪是否有记忆。
这想法多可笑啊!雪,不会记起往事,而记得往事的,永远是人。
雪来了,一些人,会在雪里复活。
父亲的胶鞋、祖父的烟斗,都与雪有关。我,还未梳理完一场雪的具体细节,就早已泪流满面。
其实这么多年,在人的心里,都隐藏着一场雪,这场雪是如此温暖。
春雪落下来,路就白了。
白,是人间最干净的文字。
我多想,在房子内,听听雪落的声音。但是我听不见,就如同我听不见一个人的前三十年一样。
适逢一场雪,留给文字。
听寇老师讲《祝福》,讲到鲁镇,便想起文化的痛楚,想起人性的痛楚。便觉得这雪,冷到骨头里。
一场雪,让我记住了民国的旧俗!
在鲁镇,爆竹声和雪花拥抱在一起。在陕北,雪花和安静拥抱在一起。只是,它们之间还隔了一层雪。
这层雪,让每个人都看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多想安静地看会儿雪,什么都丢下,不管不问,看它落在头上、身上。这么多年,我从没有看清过一片雪花。是自己太大意,还是自己真的看不起一场雪,我不知道。
雪花,不挑剔土地。那些所谓贫瘠与丰腴,都是人心头上的偏见。
在春天,有一种最美的花,很独特,很安静。它,不是妖艳的桃花,更不是素淡的梨花,而是一片雪花。
我走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故乡是否还会有听雪写字的孩子。他们趴在凳子上,被灶火映红了脸。那歪歪扭扭的文字,如雪一样干净、简单。
人,越走越累。雪来,也无兴致;雪走,也无所谓。只有雪,保留着纯朴的民风,它不说人坏话。人,却在雪里,说雪的坏话。
也许,懂春雪的,不会是人,可能是一棵树,或者是一围墙。人们,用自己的喜好去判定一场雪的好坏;而草木,永远安静地拥抱它。只有雪,不用扫帚,去铲除一地的浪漫。
我想,人是应该静下心,听听雪。
或许,会听到更多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