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一高的学习氛围一直很好，教室里从早到完都是安静的，就连课间，也不会有人大声说话，学习效率精确到每一分钟。
三十二班。
班主任顾岩磊给同学们讲了教师组的安排，这周末的周考正常继续，但下周有一次临县的联考，二十天后，还有期中的中原联考，涉及到三个省份，意义重大。
杨善翻看着日历，据说这学期还有会考以及仿高考，时间紧张。而且，学校安排高二时讲完全部高中课程，在考试不断的情况下，学生的任务就显得愈发艰巨。
“这学校真**疯狂！”有人忍不住爆粗口。
抱怨过后，课还是得上。
由于每天都要讲新课，渐渐有同学掉队。三十二班可不是普通班级，虽然位置最后，却是名副其实的特等班，即便比不上一班二班那些奔着清华北大甚至世界名校的妖孽，但也是出类拔萃的行列。
就算这样，还是有人慢慢落下队伍，痛定思痛，很多同学开始私下补课。
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找到杨善，踯躅良久，终于开口道：“杨善，你能给我讲一下这节课吗，我……我不是太懂。”摊开书本，迅疾地撤回白嫩的手。
杨善目露疑惑，看了眼课本，是立体几何的向量运算。
想了想，杨善娓娓道来：“这个知识点在高中考纲中很重要，值十五分吧，但考纲要求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建立空间模型，找到解题关键的平面与直线……”
由浅入深，俞念淇理解了其中关键，当即便听懂了。
对杨善来说，兴许是他名声太臭，很少有人向他请教，于是就多讲了一些数学方法，这些方法解高中的题目都很简单，而且杨善依旧讲得通俗易懂，“空间向量是一种很实用的数学课题，可以计算不规则的几何体积，还能建立n维向量空间，用以研究天体运动……”见俞念淇听得一愣一愣，轻咳了咳，“没忍住，多扯了一些，这些都是咱们考不到的内容，现在不用学。”
其实，空间向量只是数学的基础，但与矩阵、线性映射等一些运算法则结合，就是一个复杂的领域了，上到宏观宇宙，下至微观粒子，研究时都会用到。这方面赵壑擅长，杨善只是从他那里借来几本书读了读，还只是个门外汉。
“真厉害，果然是学霸，难道你早就把高中的课程学完了？”俞念淇敬佩道。
杨善当然不能说实话了，“差不多吧，其实咱们现在学的还只是低等数学，是中学知识，等以后学高等数学，那才是哭的时候。”
俞念淇闻言不由得感慨，周围也有一些同学被吸引过来，向杨善问这问那。
直到上课铃响了，众人才急忙散去，俞念淇的座位在第一排，临走前提起勇气脸色微红道：“杨善，午间休息时你能再给我讲一讲习题吗？”
杨善没犹豫道：“好吧，我早些吃完饭回班，什么都可以问。”
确实什么都可以问，杨善的成绩有目共睹，除了语文和英语有些瘸腿，其他科目那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像数学、生物一些单科，年纪第一都考过很多次。
后桌，课间没睡着的林月汐打着哈欠，目光凝视前方，有些不善。
这节课是物理，林月汐从窗台一堆凌乱的书中翻来覆去抽出课本，但听了半天，发现老师讲的是资料书上的习题，懒得找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和其他人不同，别人是两人共用一面桌子，桌面上、椅子下、窗台甚至是过道里，到处都是书，触目惊心。而林月汐一个人独享一张桌子，桌面上空荡荡的，整洁无比，本来就有些反差，此时在课堂上公然睡觉，就显得更异端了。
老实说，这副画面在鲁阳一高实在是罕见。物理老师注意到这一幕，不由得哀叹连连：摊上这么一班学生，真是时也命也。
杨善也注意到了，瞧了眼林月汐的睡姿，白皙的耳朵，纤长的睫毛，精致的瑶鼻，凝脂的脸蛋，红润的嘴唇，光滑的脖颈……嗯，真美，平时没有机会看清楚，现在认真看一眼就停不下来，太赏心悦目了，就像画中的仙女。
近十二点。
下课铃倒计时，一帮同学手里攥着餐具，紧盯着秒针慢慢伸出腿，抬起屁股，做出一副田径运动员蓄势待发的姿势。
铃响。
无数人影如惊鸿般消失在教室门口，远处楼梯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整个楼层都能感受到震颤。
不是这样一个班级，只要是没有拖堂的班级都是如此，争先恐后地跑去吃饭，避免拥挤、避免打饭时排队以节省时间，这种场面也是鲁阳一高的一景。
几分钟后，教室变得空荡，楼道里也稀疏下来，杨善拿起餐具去吃饭，忽然发现后桌林月汐还没有离开，“你今天中午不吃饭？”
“今天不想回去。”林月汐瞥了他一眼，“你们食堂里有没有好吃的东西？”
“好吃的没有，能吃的不少。”杨善道。
林月汐眉梢凝了凝，脸色微寒。
怎么回事？这是又生气了？生的哪门子气？杨善愣了，脑筋吃力地转了转，犹豫道：“要不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月汐先一步走了出去。
食堂二楼。由于林月汐没有自己的餐具，杨善只能带她吃快餐。
菜色看着还行，就是价格有些接受不了，平时杨善根本没尝过。
打好饭，林月汐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四周无数道目光像是瓦数超大的灯泡，照得最近被私下誉为“第一校花”的美人金光闪闪。
杨善见到这一幕犹豫不已，但想到因为这一顿饭这两星期的零花钱就见了底，实在是有些肉疼，索性脸一横，撅着屁股就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和林月汐脸对脸。
周围很快多了一些议论声，还是因为鲁阳一高的氛围太诡异了，平常时候，男女生走得近一些都有麻烦，更别提约在一起吃饭了。
果不其然，已经有值班的老师看到这一幕暗暗皱着眉头，犹豫着是不是提醒批评一下两人。
杨善脸皮不厚，但也不薄，这种异样的目光他见得多了，早就不以为意，但林月汐毕竟是女生，杨善就要多顾忌一些方面，便拿起餐具坐远了一个座位，低着头吃饭。
一个座位的区别，让值班老师的脸色舒缓不少，算是避嫌吧，这样也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久后，杨善扒拉了最后一口米饭，就想要去清洗餐具，可注意到林月汐细嚼慢咽才刚吃了没多少，就只好坐下了。
但杨善想起俞念淇要跟他请教问题，就又站了起来，“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林月汐细口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继续吃着，举止高雅。
到教室，同学们差不多坐齐了，都在用功。杨善坐下后俞念淇搬来凳子，询问道：“我可以坐在旁边吗？”
杨善嗯了一声，给她讲题，俞念淇很虚心，时不时点头，受益很大。
不多时，林月汐也回到教室，刚坐下，就一脚蹬在杨善的凳子上。
“什么事？”杨善道。
俞念淇被被打断了思考，见中午每日一小考的时间快到了，就告辞离开了。
林月汐没吱声，从书堆里随便抽了一本资料书丢了过来，“给我讲讲。”
“呃，你确定要我给你讲语文的古诗鉴赏？”杨善苦笑。
林月汐皱皱眉，又抽出一本。
杨善瞅了眼，是化学，也不知道林月汐什么地方不懂，就找到一些难点给她讲起来。
没想到林月汐还是有些基础的，概念类的知识都知道。杨善就找到离子反应、有机物结构这类计算题，这里面又涉及到一些超纲的内容，谁知林月汐一听就懂，而且计算器都用不上，心中一算就是正确结果，让杨善震惊不已。
之后，每到课间，三十二班的同学就会发现教室后惊奇的一幕——
杨善像机器一样给林月汐讲解，准时准点，没有休息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