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于大街小巷中的更夫,已经敲起了二更的梆子,位于恒王府内东一隅的白玉堂,没有掌灯,透过堂前半开的房门,借着明亮的月光,尚且可以隐约看到外面延绵厅山的景致。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越墙而入,速度之快宛如鬼魅。
“义父!我们来啦!”宁绯烟笑嘻嘻的踏入房中,大半张脸都隐于黑色斗篷的兜帽之中,她进门后便冲屋中独座的威严男子行了一个长辈之礼。
“我今夜只叫了烁儿,你这丫头怎么也一起来啦。”恒王脸露诧异之色。
宁绯烟撇嘴不满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啦?你偏心。”
“偏心怎么啦,我本来就比你讨人喜欢。”赵烁挑眉,得意一笑。
嗖的一声,宁绯烟扔出一只茶杯砸向赵烁,却是被他灵巧的躲过。
“唉!我怎么就收了你们两个魔星,害我头发都愁白了一缕又一缕。”恒王摇头轻叹。
因着宁绯烟,他又认了颇为投脾气的赵烁为义子,待他们二人,却是比亲生子女还要宽厚几分。
须臾,恒王放下手中微凉的茶杯,摊开双掌向下压了压。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消停一会,让义父说几句,行不行?”
“哦!”宁绯烟和赵烁一起走向矮榻坐了下来,等待恒王训话。
“你们还记得国师吗?”恒王轻抚着茶杯,轻声问道。
“当然记得,那个老神棍一直和您私交很好。”宁绯烟抢先开口,一个月前义父才带他们去见过那个小老头。
恒王双目一瞪,斥道:“不许再这样说国师。他算出烁儿乃是将相之才,可为我大昊的将星。”
他没有道出的是,绯烟竟是世间少有的无相之人。
随即又神色一缓,“烁儿,你可愿意随为父从军驰骋沙场啊?”
瞥了一眼油头粉面的赵烁,宁绯烟摇头轻笑,一个自诩为香帅的穿越男歌手兼风流公子哥,就他,还将星?
呵呵哒!这国师果然是老神棍。
“我愿意。”赵烁站起身来,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神情坚毅的望着恒王。
“你……你要上战场,你不是志在商场吗?不行不行……”宁绯烟随即也站了起来反对道。
他要去打仗了,谁帮她打理产业,谁帮她挣钱,逍遥宗好不容易才刚脱贫。
恒王没搭理她,只是冲赵烁点了点头,郑重道:“烁儿,你不必理会她,我且问你,你是真心想随我上战场么?你可知战场的严酷?”
“年少从军不为苦,长戟短刀气如虎。男儿志在立功名,东海北头擒玄武。”哪个有志青年没有想过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玄武自是指的北边的死对头顼国。
他赵烁也不例外,行商不过是他在这异世生存的手段,并非他的志向。
“好好好,我儿有志气,你就先从我的亲卫兵做起。”恒王爽朗一笑,国师应当没有算错,
赵烁冲恒王行了一个晚辈礼:“听凭义父安排!”
宁绯烟一直都以为赵烁志在成为“大昊马云”。这下好了,她的财神爷,竟然要去当马王爷。
恒王轻笑宽慰道:“金戈铁马,报效国家才是男儿本色。烟儿,要都像你这样只顾着玩乐,岂不是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我怎么啦,我好歹逍遥自在,义父你常年征战沙场,披荆斩棘开辟疆土,多少次九死一生,结果呢?你落着什么啦?再看看那个太子,”想起到那个只会卖弄权谋,却不休德行的太子,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完全不顾前线战局,数次克扣你的军饷,你们在前线出生入死,他则是在东宫享着清福,在朝堂上作威作福,最可恨的是,无论您开辟多少疆土,将来都还是他的。”
闻言,恒王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神色间多出一抹怅然。
“噗呲、噗呲”赵烁不时发出怪声,示意宁绯烟别再说下去。
“你说得对。”恒王轻轻颔首,起身走到窗边,将手交握在身后,抬头望月,眸中的怅然化为刚毅。
“一想到我大昊的江山将要落入我这位王兄之手,我……哎,但凡不表态归顺的,他皆欲除之而后快,我这大王兄对同胞手足都无半分亲情,更不要说将来能善待黎民百姓。”
沉吟片刻后,方才继续说道:“我已思虑良久,决定夺嫡。”
宁绯烟兴奋的一拍榻上茶几,“您总算是想通啦!”
“你当这是好玩的事情吗?成王败寇,你可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恒王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
“决对不会败。您放心,还这不还有我嘛!”宁绯烟摆了摆手,将‘不’字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她在逍遥宗可是培养了数百名收集情报的影探,也收买了不少民间差子和朝中暗桩。早有获悉昊帝有易储的打算,意在改立恒王为太子。只是恒王志不在此,也过于顾念同胞亲情。
“哼!你别给我添乱就好。”恒王威严的望向宁绯烟,
叮嘱道:“我肯告诉你这件事,也是知道你还是懂些分寸的,夺嫡之争凶险万份,你盯紧你父亲,切不能让他卷入其中,知道吗?”
他已查明宁侯私下已然向太子投诚,但他就是本能的相信,宁绯烟定会站在他这边,而不是支持生父宁侯。
“嗯!”宁绯烟心中盘算,父亲参不参与我管不着,但我肯定要参与的。
“你往后也给我收收心,不要成天往外跑。”
“外面世界那么大,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多看看。”
恒王瞪眼,“看什么看,再过两年就该嫁人了。”
“呵呵!”宁绯烟乐道:“我还小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老还是先考虑给儿子娶媳妇的事吧!”卫王东方赤冽选妃一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搅得各家千金小姐们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