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面世的《天下志》,乃是每月出版发行一次民办报刊,内容保罗万象,图文并茂,却只谈江湖风月,不涉及朝政军事,因此被各国朝廷官方默许经营发行。
其偶尔内容言辞过激、或涉及皇室宫闱丑闻,朝廷也试图阻碍其发行,奈何《天下志》的主要经营者全部隐匿于幕后,根本就无从查起,且它只于民间发行,官家也无法彻底截流,反而是越堵,其销量越高。
《天下志》每年公评出的各类榜单,《天下名人榜》、《天下财富榜》、《天下美男榜》、《天下美人榜》、《天下高手榜》《天下才子榜》《天下才女榜》等等,更是当代的流行风向标。
虽然榜中会排出一百名拔尖的人物,并利用木版水印术将这些人物的画像印制成册,散布于天下,但大家通常只记得住前十位。而画册一经面世便被达官显贵的收藏入库,极少会流入民间。
除各国的皇帝,普天之下谁都可能会被收录进入《天下名人榜》和《天下财富榜》,包括官员和皇亲国戚。
有不少好脸面之人,竟是私下花重金想要提升排名,也有些人担心树大招风,想要低调下榜,却皆被拒之。
卫王东方赤冽选妃一事已然传了一年,是京中最受关注的大事件,没有之一,甚至连《天下志》都由原本的月报,临时加印改为旬报,实时追踪报道卫王的选妃进展。
朝中谁人不知,自东方赤冽年满十五以后,皇帝陛下便亲自为他张罗婚事,恨不得挑出天下间最美最好的女子,将之配给他这宝贝孙儿。
但凡昊国颇有些名望地位的世家,皆重金请来优秀的画师,力求将自家未出阁的女儿画成天仙下凡尘,再画重金打通京中各路关系,让自家女儿的画像能出现在卫王妃候选人花名册之中。
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天下志》竟能率先得到入选名单,并将之公布于众。
民间甚至有人私设赌局,为名单上的千金押下赌注,就剩着最后的结果定输赢。
其中最被看好的就是名士言榭言老先生的孙女言拂儿,东方赤冽曾拜入言老先生门下,与言拂儿也算是青梅竹马,加上言姑娘乃是蝉联三届《天下美人榜》榜首的大昊第一美人,自然被大家认为是卫王妃的首选。
只可惜言老先生虽是名士,却只是一介布衣,并无官职在身,也不知皇上肯不肯让自己最宠爱的皇孙娶这样一名没有身份背景的民女。但大家相信,她即便当不了正妃,却一定也能进卫王府成为侧妃。
再者就数宁侯府才貌双绝的嫡长女宁千翎人气最高,且二家门当互对,又颇有渊源,别外恒王的老部下叶将军的独女叶文媗,也颇让人看好。
但不论外界怎么猜测,这当事人就是迟迟不公布答案。
而其他千金明明知道自己成为卫王妃的希望甚是渺茫,却也还是挤破头也想让自己的画像被卫王看上一眼,哪怕只能争得一个妾侍的名份,她们也觉此生无憾了。
这就让宁绯烟钻了空子,生出好些生财之道。例如,各家千金的画像想要出现在花名册,最有效的办法自然就是买通与恒王父子最为亲近的绯烟郡主。想在在卫王耳边留在好印象,自然也得靠这名绯烟郡主。
再例如,民间的各大赌局,《天下志》的销量,皆让宁绯烟笑得合不拢嘴,巴不得东方赤冽选得越慢越好。
于是乎,东方赤冽桌案上的花名册越堆越高。但当事人压根一眼都不看,倒是东方槿菀和宁绯烟两人,没事就翻着名册咯咯直乐。
“你们俩个能不能安静点?”东方赤冽俊眉微蹙,冷眸扫向不远处长榻上的两个妹妹轻喝着。
“行行行,嘘,我们小声点。”东方槿菀以名册掩面,压低声量继续与宁绯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你们给我出去。”实在是忍无可忍
但见这二人相识一笑,很有默契的一人捧着一堆名册走到屋外院中的石桌边,继续评头论足。
“绯烟你说哥哥他到底会选谁?”
“要他,那肯定选言拂儿,但义父的意思那就是选叶文媗,但若是皇上的意思,那肯定是宁千翎最门当户对,所以这事才会拖这么久嘛!”
“哦!”东方槿菀恍然,随即嚷道:“那还不简单,都娶了呗!正好,一正两侧。诶,你笑什么?”
“我在想,他已有四房小妾,再加上三妃,正好三妻四妾,以后可够他受的了。”宁绯烟一手比划四,一手比划三,不由得感叹古代男人可真是幸福。
“哼!我以后可不许我夫君取这么多妾,一辈子只许有我一个妻子。”东方槿菀噘嘴表态。
“哟,你思想还挺前卫。不是都说你们公主郡主什么的选驸马前都得要丫鬟先试婚吗?”
“试婚?何意?”东方槿菀不解地问首。
宁绯烟忙讪讪道:“嘿嘿!你当我没说。”她暗道自己这破嘴又在教坏小孩,真是罪过。
“那你说哥哥会选谁当正妃?”
“当然是言拂儿,他这么有主见,怎么会屈从于长辈的意思。”
东方槿菀闻言微微颔首,“嗯,哥哥对自己那几名妾室向来不加言辞,却是每每与那言姑娘相谈甚欢,想来也是良配,你说你是不是已经下了重注赌言姑娘胜出?”
“嘿嘿!”宁绯烟笑而不答,她故意在外放出烟雾弹,让大家以为宁千翎的胜算最大,心中却是最不看好她。这赔率,这次可要赚翻了,耶!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拿冽哥哥的终身大事去下赌注,胡说八道。”方才还有些得意忘形的宁绯烟,在察觉到背后有人之时赶忙狡辩。
“哥……”东方槿菀瞪大双眸望向宁绯烟的身后。
从石桌上的花名册中翻出几封公文信后,东方赤冽只是用冷冷的眸光扫视了两人一眼,便回了书房。
“不看了不看了,这么看多没意思。”宁绯烟不耐烦的推开这些花名册。
随即狡黠一笑,对东方槿菀说道:“这能看出些什么?画册都自带美颜功能,才艺介绍更有夸大的成分,要我说,是骡子是马,就该牵出来溜溜。”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方槿菀有纛疑惑,但她知道宁绯烟一露出这种表情就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