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斐烟独自在花园扎马步。
“小七,你跟我来一下。”冬梅见四下无人,便轻唤着斐烟。
斐烟料想这个冬梅又是想趁三爷不在府里,就来折腾她一番。
虽是不情愿,但她此时的力气哪里拧得过冬梅,硬是被她强行拽到后院偏僻的角落处。
冬梅再次警惕的四下张望,确定没有旁人经过,便要拉着斐烟从小门出去。
察觉有异,突然一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斐烟开始不管不顾的拼命挣扎大叫,却还是被冬梅拖出门外。嘴里还被她塞了一块帕子。
两名大汉已经候在小门外多时,见她们出来,二人手脚利索的举起一只大麻袋就将斐烟套了进去,随即快速将她扛到马车之上,关入事先准备好的大木箱之中。
此时的冬梅虽是有些紧张,却也难掩兴奋之色,她快步跑回萧兰苑向夫人邀功。
按她们的计划,聂姨娘向来身子都不太好,一旦发现亲生女儿小七失踪,她定然会思女成疾。
届时,只要在她的汤药中做些手腿,说不得能让她香消玉殒。
斐烟心下惊恐,莫非自己这是被绑架了?毕竟也是两世为人,她并不只是六岁小女孩的心智,稍稍定了定心神,她便恢复了些许冷静。
心下思索,这些人应该不是为了钱财来绑她,否则绑少爷小姐们就是。既然冬梅也参与了那就肯定是宁夫人要对付她。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法逃脱,遂停止挣扎保留体力。由于她年纪太小,那两人认为只要用麻袋套住她,将她独自留在车厢。他二人则是兴奋地并肩坐在驾驶位上闲聊。
“狗子哥,不如咱们将她卖给岳州悦红楼的老鸨子春娘再换些钱财。”行至偏僻处,路人也没什么行了,两人也再没了顾及。
“这不行吧,咱们可是收了钱财,答应要杀她灭口。何况这丫头丑成这样,春娘怎么可能收她。”这名被叫狗子哥的汉子有些犹豫。
“诶!大哥,你可是有所不知,春娘肯定会收。有些老爷公子们腻了寻常姑娘,就喜欢些奇奇怪怪的调调,咱们谋财而已,何必造这种杀孽,况且弄死她,还得想尽法子毁尸灭迹,那多麻烦。”
“可……”张二狗有些犹豫。
“就这么办吧狗子哥,咱们得了这大笔钱财,本就该去快活快活,悦红楼那里山高皇帝远的,保证谁也再找不着她。”
“好,就依你所言……吁!下车,先看看她闷死了没。”万一已经依他们原计划闷死在木箱中,可就卖不了了。
斐烟心中一寒,要沦落到妓院,她还不如再死一次算了,遂下意思识的再次挣扎起来。
张二狗将马车停下,二人将木箱打开,见她不时扭动一下身子,便放下心来。
“还好,还没死,能卖钱,狗子哥,一会在城门遇到盘查,她若是大叫被官兵发现了可怎么办?”
张二狗冷笑一声,“你忘了狗哥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吗?”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将麻袋口解开,往里吹了一口迷烟。
斐烟只觉脑袋昏沉,便不醒人事。张二狗将木箱凿开几个小孔,让斐烟不至于闷死,遂继续驾着马车,准备去城外最大的妓院悦红楼。
到了城门口,守城管兵让他们停车盘查。
“官爷们好,我们兄弟俩,带些货去外地做些小买卖。”张二狗满脸堆笑的望着守城官兵。
他虽然在木箱中铺了一层货物掩盖住麻袋,但依旧是有些忐忑,不住祷告千万别被官兵发现。
“开箱查验。”守门官兵随意抽查了两个木箱中,发现都是一些卖货郎的小玩意,随手取了几件放进自己怀里,便放行了。
“放行!快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斐烟悠悠醒转过来,她发现自己应该仍就是在行驶的马车之上,套着她的麻袋口已经被解开,她盘算着要不要从箱中出来直接跳车逃跑。
但她即使能顺利跳车,受不受伤不说,她也跑不过这两个大汉,一样会被抓回来,所以一定不能惊动那两人。
斐烟偷偷打开木箱望向瞧,正巧对着车窗,只见窗外青山环绕,想来已经是出了城。
她盘算片刻,便稍稍从木箱中爬了出来,仗着身躯瘦小,直接从窗户慢慢爬了出去,扒在车厢边沿之上。
那二人在车前边喝酒边畅谈,一点都没发觉车内有异。
斐烟眼见前方树上有个低矮的树枝,便知道机会来了。她直接抱住一根粗壮的树杈,稍然脱离了马车。
斐烟深知世道险恶,如今只身一人流落在郊外,她可不想刚出虎口再入狼窝,赶忙将头发披散下来,胡乱扒拉得凌乱不堪,最后她又用树枝将衣服划破,扮成脏兮兮的小乞丐,这才稍稍安心,顺着大路前行。
走了半日,她才终于遇到一个独零零的小茶摊,还经营些干粮,摊主见眼前黑炭似的小孩十分可怜,便端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
斐烟礼貌问道:“谢谢大叔,请问卞阳城怎么走?”
摊主温和道:“小家伙你是要去投亲吧,这里离卞阳城可是有几百里路。”
啊?几百里路。斐烟开始犯愁了。好在她随身藏了些聂姨娘平日给她买糖吃的碎银子和铜板。
她掏出钱袋从摊主这里买了些面饼,又得了一个大致的回京方向,吃饱喝足后,她就乘着天明继续赶路。
比起大多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城市女孩来,自小爹不理妈不亲的斐烟就要女汉子得多,即能上房换灯炮,又能下厨掌大勺。
上大学时为了多挣些生活费,她还当过最为辛苦的户外导游,因此像现在这样风餐露宿,她倒也不觉太过辛苦,反而不时宽慰自己就当是在探险旅行好了。
奈何她现在这两条小短腿实在是走不快,好在跟三叔习武几个月,体质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