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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启明回了府,还没清静几日,西国的苍虞郡又出了事。连日以来突降暴雨,堤坝溃堤,洪水泛滥成灾。苍虞郡不少的田地房屋被洪水淹没,百姓们流离失所,食无裹腹。苍虞郡守没接到西帝的指令,又不敢开苍放粮,因而官兵和老百姓爆发武力冲突,死伤无数。

香贵妃急切的想让自己的儿子白启敏在政事上得人望,便说服西帝,让白启敏代他去苍虞郡慰问灾民。白启敏虽不愿意,但禁不住娘亲的苦苦劝说,他还是不得不“屈尊”至此。西国的礼法森严,是贵族子弟便永世富贵,是贫贱之家便永世遭人鄙夷。出生贫寒之辈即便有机会鱼跃龙门,但在一众世家子弟聚集的朝臣里,想要出人头地,恐怕十分艰难。

白启敏素来十分鄙夷这些出身微贱之人,百姓们手无寸铁的群起反抗,他一怒之下,竟然下令揽夕城来的官兵武力镇压。这一举动让苍虞郡的百姓们失望不已,他们纷纷拖家带口的逃往羽清城。几天时间里,偌大的苍虞郡由昔日的人烟富足,变为今日的惨淡凄凉。

郡守多次哀求无果,便只好悄悄派人回揽夕城抱信,警示西帝道:“若再不派人安抚百姓,苍虞郡恐怕要归羽清城了。”

西帝与香贵妃夜夜笙歌,通宵玩乐,对苍虞郡的事全然不知。王相接到了奏报,知道事情十万火急。但若是由自己出面,万一西帝迁怒于他,那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左思右想之下,便迅速赶到白启明的府上。这些年来,朝臣们有个心领神会的秘密。凡是触怒西帝的奏报,都交给二王子白启明向西帝呈议,西帝每每怒不可遏,疾言厉色的训斥,可始终没把白启明怎么样。

王相火急火燎的面见白启明,将苍虞郡守的奏报呈上。

白启明看了看,眉头紧皱,对着王相说道:“王相请回吧,我稍后就去面见父王说明此事。”

王相放心的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有劳殿下了。”

王相走后,穿扬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殿下,这些狡诈之徒,为了不牵连自己,却总要将殿下推出来,让您替他们受陛下的刁难。”

白启明笑了笑,面色平静的说道:“哼,这些个老狐狸,心里的算盘精着呢。算了,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白启明先去西帝处理政务的地方找他,但没见到,想了想便往香贵妃的寝殿走去。西帝与香贵妃终日缠绵卧榻,好不容易起来,却又是歌舞宴乐。

白启明叫一个侍女进去通报,但侍女一脸为难的样子,低着头不肯通报。白启明叹了口气,只好跪在殿外,朝里边大声喊道:“父王,儿臣有要事求见。”里面迟迟没人回应,白启明又喊了一遍:“父王,儿臣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

西帝皱了皱眉,不悦道:“来人,请二王子进来。”

侍从们走到殿外,把白启明带了进来。西帝一本正经的坐着,问道:“有何事?”

白启明把苍虞郡守的奏报呈上,等着西帝明示。西帝看了后扔在一旁,随口问道:“哦,你有何打算?”

白启明立即跪下请求道:“请父王恩准儿臣前往苍虞郡。”

西帝笑了笑,怀疑道:“哦?如今苍虞郡人烟灭绝,你可想好了?”

“儿臣早有此意,望父王成全。”

西帝还在犹豫不决,香贵妃便趁势说道:“陛下,既然二王子有此意,不如就让他去苍虞郡帮帮敏儿,如何?”

香贵妃笑如春风,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西帝心疼之下,也只好答应了白启明。

白启明松了口气,行礼告退,巴不得从屋里赶紧出来。父王对他的不满与日俱增,既然西帝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儿子,那他也无需将西帝当作父王。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从今日起烟消云散。

白启明最后回头望了望父王的方向,在心中苦笑道:“父王,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儿子。”

在榻上休养了几日,在妹妹落梨霜的恳请之下,落梨莺才勉强答应出外走走。耽搁了几天,桌案上的公文堆积如山。落梨莺叹了口气,只好坐下来埋头批阅公文。

白启明回府后,在书房里与穿扬说道:“穿扬,快给我说说苍虞郡的情势。”

穿扬端坐一旁,正色道:“殿下,苍虞郡的灾情的确是十万火急啊。大水将苍虞郡存粮的粮仓悉数淹没,百姓们家园尽毁,能逃的都逃到了羽清城,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便终日挖些野菜充饥。可您这位弟弟四王子,却在郡守府上大摆宴席,从揽夕城带去的粮食一粒也不分给灾民。百姓们实在看不过便聚集在郡守府前大闹。郡守也亏得明事理,辛苦的劝解灾民。本来灾民们准备散了各自回去,但四王子竟然命令官兵将灾民们团团围住,用弓箭将灾民们全都射死。唉,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白启明叹了口气,闭眼说道:“唉,西国真是千疮百孔啦!”白启明收拾好了行装,在字条上写上几行字绑在信鸽的腿上。

穿扬看着飞走的鸽子,问道:“殿下,这不是你与落城主联络的信鸽吗?此时写信,怕是有个不情之请吧。”

白启明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向落梨莺借了一千担粮食,还有一些布匹和金银。”

“可是,这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啊,落城主会如此慷慨?”

白启明看着他笑了笑,十分自信的说道:“你放心,在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她。”

落梨莺收到了信,看完后便将字条丢进蜡烛里焚烧干净。想了会儿,又亲自下令与苍虞郡接壤的新郑,豫阳,两地的府库迅速集齐粮食一千担,布匹八百,金银各五百两。

数额巨大,曲忠尽果然如落梨莺所料,派人前去打探。落梨莺悠然自得的坐在后园的石凳上品茶,平静的等待着曲忠尽前来兴师问罪。

曲忠尽到后,还未开口,落梨莺就抢先一步说道:“曲伯父,您来啦。快过来坐吧,陪着梨莺喝几杯茶。”

曲忠尽坐在落梨莺的对面,喝了几口茶便问道:“梨莺,是你亲自下令的吗?”

落梨莺点了点头,说道:“是我。”

“若我没猜错,这一定是和白启明有关,对吗?”

“是,曲伯父,请您成全梨莺这最后一个心愿。至此后,我与他天涯陌路,互不相欠。”

曲忠尽想了想,又问道:“梨莺,你,你真的想好了?”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落梨莺,一时间百感交集。

落梨莺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回道:“为保万全,我得亲自去一趟。”

曲忠尽看了她几眼,嘱咐道:“好,早去早回。”

这日清晨,落梨莺刚看到了潜在苍虞郡的密探来信。上面说,西国苍虞郡兵营的兵马调动如常,十日一次,士卒人数不超过三百人。落梨莺低下了头,闭着眼睛慢慢回想西国的律法。

她正低头想着,曲南江忽然走了进来,行礼道:“启禀城主,依照您的吩咐都已准备妥当。只是,这十万兵马总得找个妥当的地方安置。不知城主有何打算?”

“哦,你先看看这个吧。”说完便把桌上密探的信递给曲南江。

曲南江接过来一看,想了想,有些不解的问道:“城主,往自己的边境调动兵马是常有的事,这有什么不对吗?”

落梨莺笑了笑,说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有战事需要,依照西国的律法便是每隔十日从揽夕城调派士卒赶往边境。”

“是吗?西国的律法,城主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哈哈哈,我当年在书库里的书可不是白看的。落府的书库,聚齐了当今天下各个城池和西国的律令刑罚。西国律法繁多,只怕是西帝也不会全都知道。”

曲南江点了点头,笑道:“唉,城主说得是啊!不过依属下之见,练兵之地决不能选在羽清城。虽说羽清城实际控制在咱们手上,可人多眼杂,羽清城的地势又不利于藏兵,为保险起见,万万不可在羽清城练兵。”

落梨莺低下头思索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方才密探的来信。西国如此鬼鬼祟祟的调兵遣将,或许是又要进攻羽清城了。既然如此,不妨帮他们一把,将羽清城的一小块领地送给西国。哈哈哈,既然这个地方已经属于西国,再在这儿藏着十万精兵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了。没有谁会想到,羽清城的城主落梨莺竟然敢如此冒险,在西国的领地藏着羽清城的十万精兵。想到这儿,落梨莺十分高兴的笑了笑,看着曲南江说道:“你放心,藏兵之处我已经找到,绝对万无一失。”

今日,羽清城细雨纷纷,没完没了的下了一整天。落梨莺一个人默默站在窗前,眼神忧郁,望着前方一直在思索着前些时日的事儿。这件事不用细想,刚看完密探的信她就知道一定是白启明所为。落梨莺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想起那个心爱的男人忽然觉得陌生了。命运无常,自己在变,或许他也变了。只不过他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变成一个拿着剑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吗?

花梨轻轻走了进来,看了落梨莺几眼便问道:“城主,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落梨莺笑了笑,背对着花梨说道:“花梨,你看看桌上的东西吧!”

花梨连忙拿起桌上密探的信看了几眼,惊讶道:“城主,这,这个西国的二王子,他怎么能……”

花梨话还未说完,落梨莺便打断了她,转身笑道:“不用奇怪,这些呀,其实也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既然如此,城主为何还要帮他?”

落梨莺转过身走了几步,闭着眼笑了笑,说道:“既是想帮他,也是必须帮他。哼,我还真想看看,他会如何与我诀别?”

白启明和穿扬一路上快马加鞭,不用几日就赶到了苍虞郡。眼前此景,真是比奏报上说的还惨。洪水肆虐,天灾人祸横行,昔日的繁荣富庶不复存在。满目萧索,凄凉惨淡。

一个官兵在郡守的耳边说了几句,动作虽小,但还是引起了白启敏的注意。他不耐烦的问道:“又出了何事?灾民们又怎么了?”

郡守抱歉的笑了笑,说道:“回禀殿下,揽夕城派人过来传话,说是陛下特意派了二殿下过来,协助殿下处置灾情。”

“人到了何处?”

“前面来人说,二殿下已经到了郡城东市。”

白启敏使劲压抑心头的怒火,吩咐道:“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不许出府迎接二王子,违令者杀无赦。”

郡守试着劝道:“可是,二殿下是陛下派来的,在苍虞郡又人生地不熟,微臣恐怕二殿下出何意外?请殿下三思啊。”

白启敏怒斥道:“住嘴!再敢多说一句,小心本王子要你全家的狗命。”

满屋的人吓得纷纷告退,空旷的房间转眼间就只剩下了白启敏和贴身侍从。

白启敏稍不顺意,就把满桌的酒肉掀翻。侍从见此,忙劝道:“殿下,气大伤身,万万不可动怒啊!”

白启敏十分生气又无奈的说道:“唉,这个白启明真是我的克星。有他一天,我便永无宁日。要是能有个办法杀了他就好了。”

侍从在一旁想了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轻声在白启敏的耳旁低语着,白启敏听后,十分高兴,当即决定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快下去准备吧。”

“是,殿下。您早些歇息,属下一定替您把事情办妥。”

侍从走后,白启敏躺在榻上得意洋洋的笑着,心里念道:“白启明,这回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活着。”

在苍虞郡转悠了几日,也不见郡守派人接应。白启明越发觉得蹊跷,还在半路时,就已派人传信。可来了几日,不仅郡守不见人影,连官兵也不见一个。

穿扬左右看了看,隐隐发觉不对劲。他面露怀疑的说道:“殿下,这真是太古怪了,走了半天连郡守府在何处都不知道。”

事情紧急,白启明连忙说道:“穿扬,这一定又是白启敏搞的鬼。你我分开走,你去打探郡守府的下落,我来引开他们。”

穿扬不放心白启明孤身涉险,一再劝道:“殿下,还是让我去吧。四王子丧心病狂,他想要您的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启明看着穿扬笑了笑,十分冷静的说道:“穿扬,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你去了也无用。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启敏苦心孤诣的设计,我总要身临其境,才知道他到底有何阴谋?”

穿扬想了想,只好说道:“殿下务必当心。”

白启明点头答应,见穿扬走远了,便加快脚步往城外的乡村走去。村子里炊烟袅袅,来往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想来百姓们已从洪灾中慢慢恢复。走到村尾,白启明正想歇歇脚休息片刻,却被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哀嚎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躲在山凹的草丛向一户人家望去,屋前的空地上跪着一个美貌女子,抱着怀中的婴儿不停地抽泣,不停地求饶。女子的身旁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看身形和样貌,白启明惊呼道:“白启敏。”

白启敏色迷迷的看着女子,调戏道:“我的小宝贝儿,只要你肯跟了我,那荣华富贵可不就是唾手可得吗?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伸出手十分贪婪的抚摸女子的面庞,女子迅速一闪,惊魂未定的躲在老妇人的怀里。

白启敏气急败坏,向身旁的官兵命令道:“来人,把这个小贱种扔进河里。”

话音刚落,一个官兵便气势汹汹的跑过来夺走女子怀中的婴儿,径直往河边走去。

女子和老妇人急忙跑上去,却又被白启敏派人拉了回来。女子哀嚎道:“不,不要,不要呀………”老妇人频频磕头,祈求道:“四王子,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白启敏不为所动,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弱妇孺。

落梨莺坐在石头上,轻轻抚摸着为白启明新做的衣服。不顾旁人在场,一个劲的傻笑着。刚和府里的老嬷嬷学做衣服,她不好意思开口明说男子的衣服该如何做?只是拐弯抹角的询问,老嬷嬷是如何给自己的夫君做衣服的。

老嬷嬷捂着嘴偷偷笑了几声,她是过来人了,又一直照顾落梨莺,自然懂她的心思。她也不拆穿落梨莺,只是耐心的讲解着。从穿针引线,到量体裁衣,再到如何缝制。

落梨莺聚精会神的听着,虽然有心,但笨手笨脚,浪费了许多的布料,手也被扎了无数个孔。老嬷嬷十分心疼,说什么也不让继续做了,可落梨莺却仍然倔强的坚持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做成了一件。

老嬷嬷禁不住夸道:“哟,这件男子的衣服做得真美呀!唉,哪个男人能有这等好福气,竟能让咱们城主亲自给他做衣服?”

落梨莺娇羞一笑,赶忙抢过衣服说道:“没有啦,不过是做着玩玩而已。”

眼泪纷纷滴落在衣服上,落梨莺抽噎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大白,这恐怕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衣服了。”

士兵抱着婴儿走到河边,有些不忍的看着婴儿说道:“孩子,到了黄泉路上可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的。”

他闭着眼将婴儿扔了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启明飞速上前,在婴儿落水前接住了他。女子吓得失了魂魄,急忙上前抱过孩子,一个劲的亲呢着,唯恐孩子再被人夺走。

白启敏站在一旁笑了笑,假惺惺的说道:“二哥何时来的?为何不派人报个信?四弟我也好亲自过来迎接呀。”

白启明最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这一次索性连客套话也免了。他言辞锋利的讥讽道:“我岂敢啊!四弟在苍虞郡作威作福,视百姓如草芥,随意凌辱。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若让一头畜生出来迎我,那我岂不是自贬身价?”

白启敏凶神恶煞的吼道:“白启明,别在那充正人君子,整个西国就只有你关心百姓吗?”

白启明十分鄙夷的看着白启敏,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原以为四弟是个只知贪图享受的人,没想到还有一副蛇蝎心肠啊!”

白启敏阴冷的笑了笑,说道:“哼,白启明,我就不与你多费话了。实话告诉你,我今日特意演了一出戏引你上钩。没想到,你果真前来送死。”白启敏抬手朝前一挥,大声道:“来人。”

不到一会儿,就有大批士兵从茅屋里冲出来,将白启明团团围住。白启明身陷困境也不是一两次了,他笑了笑,神色自若的拔出了剑,指着一众士兵喝斥道:“谁要先来?”

所有士兵一起向前,但白启明武艺精湛,除了胳膊上有几道划痕,他们拼尽全力也未能伤到白启明要害。

刀光剑影,鲜血淋淋,顷刻间人头落地。白启明杀红了眼,原本白净的衣服也沾满了鲜血。几个士兵合力围来,白启明迅速手起刀落,将他们一剑封喉。

眼看士兵们就要被斩杀代尽,白启敏急忙从侍从手里拿过弓箭,准备射死白启明。他将箭搭在了弓弦上,正准备射向白启明。忽然,有人先他一步,一箭射中他的右手。

白启敏疼痛难忍,不停咒骂道:“可恶,坏我大事,真是该死!”

落梨莺骑在马上呼啸而来,向身旁的士兵命令道:“快,快去救他。”

羽清城的士兵们一拥而上,不费多少劲就把这伙残兵败将收拾干净。白启敏见大势已去,虽不甘心,但还是拖着中箭的右手赶忙逃命。

看到围攻的士兵被全部歼灭,白启明紧张的心才稍稍放下。他的脸庞被鲜血染得通红,手中握着杀人无数的剑,站在一堆尸体和鲜血中与落梨莺相互望着,嘴角苦笑道:“我这幅模样,是不是特别吓人?”

落梨莺双手捧着衣服,笑道:“彼此彼此。”

白启明十分开心的大笑着,把剑放回了原处。用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她的面庞,看了落梨莺许久,才问道:“明明知道危险,为何还来?”

落梨莺笑了笑,忍着泪说道:“不为别的,大白,我还想再救你一次。”

白启明点了点头,有些感动的说道:“你的心意我懂,我无以为报,我………”

落梨莺立即打断了白启明,将衣服递给他,还不忘调侃道:“行啦,二王子殿下,快进去把衣服换了,免得吓着无辜百姓。”

白启明迅速拿过衣服,到茅屋里换掉,出来后,从刚才令人胆寒的模样,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二王子。

落梨莺十分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点头自夸道:“呀!本城主真是心灵手巧。”

白启明面色一僵,难以置信的问道:“这衣服是你亲手做的?”

落梨莺绷着脸,不高兴的反问道:“怎么,不相信我啊?”

见她生了气,白启明赶忙哄道:“好啦好啦,我不过是逗你开心罢了,可别真生气了。”

落梨莺破涕为笑,满眼不舍的看着白启明。心里明明藏着许多许多的话要向他说,可不知为何,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启明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问道:“你可看见穿扬了?”

落梨莺连忙回过神来,说道:“哦,他在苍虞郡迷了路,恰好遇上我。我着急来救你,也就没空与他多说什么,就让他在后面的一个村子里等咱们。”

“好啊,那咱们快些走吧,这几天不见了我,他肯定心急如焚。”

落梨莺与白启明连忙骑马挥鞭,疾驰而去。不要一会儿,就赶到了后面的村子。

穿扬神思不安的来回走着,见到白启明后,忙上前问道:“殿下,你可还好?”

白启明双手一摆,没正经的说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吗?有何不好?”

穿扬苦笑着点了点头,急忙扶着他坐下。

白启明想了想,又向落梨莺问道:“前几日我捎信拖你办的事,如何了?”

落梨莺微微一笑,拿着几块令牌交给白启明,说道:“大白,这是我的令牌。你只需派人拿上它去新郑,豫阳,安阳,这三个地方就可,我已命人将粮食布匹和金银备好,你们去了只管拿走。”

白启明笑了笑,起身谢道:“我代苍虞郡的百姓在此谢过。”

落梨莺却十分坦然,她看着白启明,笑道:“无需谢我,济世安民也是我的责任。更何况,苍虞郡与羽清城一衣带水,如今苍虞郡有难,羽清城岂有不帮之理?”

白启明十分欣赏的看着落梨莺,禁不住感叹道:“唉,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啊!见识深远不落世俗,不记世仇心怀天下。”

落梨莺起身告辞道:“大白,你托付我的事我已经办妥。羽清城事务繁忙,我也不便耽搁太久,告辞了。”

白启明点了点头,亲自送了一会儿,笑道:“一路安好。”

落梨莺微微一笑,上马离去。她们一行人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白启明的视线中。白启明依依不舍的望着落梨莺远去的身影,问道:“穿扬,你对这落梨莺有何看法?”

穿扬笑了笑,十分钦佩的说道:“不瞒殿下,以前我一直认为,这落城主不过是个美貌且有些小聪明的女子。如今看来,她还真不是一般女子。”

“是啊,心系天下苍生,深谋远虑,就这一点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穿扬替白启明收好令牌,回禀道:“殿下,我多方打探,终于知道了郡守府在何处?又趁着天黑悄悄潜入郡守府,与郡守大人取得联系。眼下四王子重伤未愈,应该顾不上殿下救济灾民的事了。”

“哼!我才没功夫理会他,咱们走吧。事态紧急,还有许多事要与郡守大人商议。”

白启明和穿扬二人紧赶慢赶的快步走着,在郡守府前见到了他。郡守连忙请罪道:“请殿下恕罪,微臣明知殿下至此,又不熟悉环境,竟让您毫无头绪的转了几日,差点丢掉性命。仔细想来,微臣实在是罪无可恕。”

白启明上前扶起郡守,宽慰道:“郡守大人不必自责,你有你的苦衷啊!身为一郡之长,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向父王禀明实情,如此忠肝义胆,实为百官之楷模。”

郡守含笑道:“谢殿下体谅,微臣只是做了该做之事,万万不敢让殿下如此夸赞。”

白启明见郡守平易近人,也放松许多,闲聊了一会儿,便进入正题。白启明将令牌递给郡守,交代道:“请郡守大人拿上这几块令牌,去羽清城的新郑,豫阳,安阳,这三个地方,把粮食布匹和金银取来。”

郡守十分惊讶的问道:“殿下,您说什么?羽清城如何会给咱们东西?”

“大人放心,我已和落城主谈妥,你只需带上十几个士兵一起前去把东西拿回来就可。”

郡守想了想,低着头行礼告退,带着人赶往羽清城。

苍虞郡守一行人去了小半日,便满载而归。他急忙下马,合不拢嘴的笑道:“哈哈哈,多谢殿下费心周旋,有了这些东西,苍虞郡足以度过此次难关。”

白启明点了点头,很是欣慰的笑道:“如此甚好,向全郡发出通告,让百姓们来郡守府前领些粮食布匹和金银。另外,前几日被四王子处死的灾民,他们的亲属应当特意安抚。唉,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未重建家园就痛失亲人。他们往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郡守笑了笑,连连感叹道:“唉,殿下真是宅心仁厚呀!这些年来,西国民生凋敝,千疮百孔。多少次全靠殿下力挽狂澜,才撑到了今日。”

白启明叹息了一会儿,别有深意的说道:“唉,郡守大人若要谢,还应感谢一人。若无她鼎力相助,我恐怕也没办法弄来这么多的东西。”

“哦,殿下说的可是落城主?”

白启明面含感激,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说起落城主,微臣还真是钦佩不已。她不仅治地有方,使羽清城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而且还胸怀天下,不管是不是羽清城的百姓都一视同仁。如此胸怀,真是令微臣万分忏愧。”郡守朝远处指了指,又说道:“殿下,您看那几处水渠,就是落城主提议与苍虞郡一同修建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苍虞郡因那几处水渠,才得以灌溉农田,保一方富足。”

白启明四处看了看,郡守所言非虚。他在苍虞郡转了几日,的确看到了不少羽清城的影子。

灾民们在郡守府前大排长队,千恩万谢的感激道:“谢谢,谢大人开恩。”

郡守看着众人笑了笑,十分高兴的说道:“大家别谢我,要谢就谢二王子殿下。这些东西都是殿下想的办法。”

领了东西的百姓们,纷纷跪下谢道:“多谢殿下。”

白启明忙上前说道:“诸位请起,苍虞郡天不逢时受此大难,然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仍要好好活着。我相信,苍虞郡不用多久,又会变回人烟富庶之地。”

百姓们自发前来行礼道谢,直至日落时分,众人才逐渐散去。白启敏站在高楼上目睹此情此景,即嫉妒又不甘,他始终不明白何谓“民心”。

贴身侍从见白启敏神情落寞,便安慰道:“殿下不必难过,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白启敏一听这话,仿佛受了某种刺激,他恨恨的捏着柱子说道:“是啊,我还会有机会的。我白启敏怎能轻易就认输?”

曲忠尽一直坐在落府的前厅里,等着落梨莺。远远听见了脚步声,便走到门口对着尚未走近的落梨莺说道:“梨莺,跟我来吧。”

落梨莺停在原地愣了愣神,双眼无神的看着四周。

花梨走过来行礼道:“城主,您回来了?”

落梨莺悲泣的流下眼泪,吩咐道:“花梨,把落胎药煮好端来祠堂。”

花梨吓了一跳,十分惊恐的问道:“城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落梨莺叹了口气,十分疲惫的转过身,边走边说道:“快去吧。”

花梨叹了口气,摇头道:“唉!真是作孽啊!”

落梨莺慢悠悠的走进祠堂里,甫的跪在地上,望着桌上的先祖灵位深思良久。

曲忠尽坐在外面的青石板上,开口说道:“梨莺,我不想逼你。今日在落家的先祖灵前,你自己选择该何去何从?”

落梨莺咬了咬牙,一边流泪一边异常坚定地说道:“曲伯父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一会儿后,花梨端来了药,放在桌上便走了。落梨莺颤抖着双手端起药碗,最后摸了摸小腹,闭着眼满怀愧疚的喝下落胎药。

她失了魂魄似的跌在原地,直至听到药碗碎裂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心如抽搐般的疼痛,泪雨磅礴。不一会儿,一股痛感袭来,疼得她脸色苍白,浑身冒汗。她下意识的低头望去,还带着温热的血流慢慢涌出。落梨莺忽然笑了笑,闭着眼睛缓缓倒在了地上。

曲忠尽想了许久,望着晶莹的碧空默默惭悔。经不住愧疚感淹没,他流着泪转身望了望。落梨莺白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地上还残留着大片殷红的血迹,红得渗人。落梨莺无力的倒在地上,闭着眼失去了知觉。曲忠尽叹了口气,向几个家丁吩咐道:“来人,快扶城主下去歇息,好生休养。”

几个家丁手忙脚乱的扶着落梨莺回了屋,请大夫前来诊治。一时间,全府上下除了花梨贴身照顾落梨莺,其余的家丁婢女都还蒙在鼓里,不知发生了何事?

落梨莺十分虚弱的斜倚在榻上,如同木偶般的喝药。花梨十分心疼的说道:“城主,若是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千万别憋着。”

落梨莺红肿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难过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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