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苏志远的生日,盱阳城整整庆贺了三日,众人在苏府酒宴欢歌痛快淋漓。三日后,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各自回去。
苏志远十分仰慕公孙问这位表亲,一直缠着他,说什么也要让他多住几日再走。
高泽慧自然是乐见其成,嘴里笑着说要公孙问教她的远儿读书习字,琴棋书画。
公孙问推脱不掉,只好留了下来。
傍晚时分,公孙问心中苦闷,便一个人坐在房中喝闷酒。
高泽慧低头想了一会儿,向一个婢女问道:“公孙公子现在何处?”
婢女上前行了一礼,忙回道:“回禀夫人,公孙公子一个人在房中喝闷酒,总是忧伤满怀的。唉,也不知公子是怎么了?”
高泽慧笑了笑,吩咐道:“去取一壶酒来。”
“是,夫人。”不一会儿,婢女便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高泽慧微微一笑,又吩咐道:“叫小荷来一趟。”
婢女点了点头,行礼告退,关上房门便走了。
高泽慧轻轻走到一处暗阁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小包东西捏在手里,转过身走回了那张桌子旁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但又很快打开了盖子将一些粉末倒了进去,轻轻摇晃几下,面带疯狂的笑了笑。
小荷和红杏待在自己屋里做绣活,二人正说笑着,一个婢女忽然跑进来说道:“小荷姐姐,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小荷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拍了拍手忙走了过去。
她快步来到高泽慧的屋里,扭头四处瞧了瞧,高泽慧却背对着她不说何话。小荷想了想,连忙行礼问道:“夫人唤奴婢前来,所谓何事?”
高泽慧想了想,便转过身来笑道:“小荷,问哥哥在那独自饮酒了然无趣。你帮我给他送壶酒过去,顺便陪他聊几句让他舒舒心。知道了吗?”
小荷微微笑着行了一礼,上前说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小荷十分麻利的走到桌前,端着酒壶便走了。
她走后,高泽慧来到窗前站了许久,面带苦涩的笑道:“公孙问,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同病相怜的人了,陪着我品尝个中滋味如何?哈哈哈……”
小荷端着酒壶快步走着,推开公孙问这间屋的房门走了进去,行礼笑道:“公子,夫人吩咐我送壶好酒过来,公子快尝尝吧。”
小荷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望着他笑了笑。
公孙问喝得半醉半醒,摇摇晃晃的起身行礼道:“哦,多谢夫人了。”他低下头看向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喝完了几杯,便大声笑道:“嗯,的确是好酒,真是不错啊!”一来二去,公孙问竟喝掉了小半壶。
他望着小荷笑了笑,忽然说道:“唉,在下一人饮酒实在是寂寞啊!姑娘能否赏光,陪在下喝几杯?”
小荷连忙站起身来,有些为难的说道:“啊,公子恕罪,奴婢不会饮酒。”
公孙问看了她几眼,索性强行拉她坐下,胡搅蛮缠的说道:“不行,你必须陪我喝几杯,否则在下便不让姑娘走了。”
小荷一脸无奈的坐了下来,捏着手指心底隐隐不安。
公孙问亲自拿着高泽慧送来的酒各自倒了一杯,笑着喊道:“姑娘请。”
小荷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公孙问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不依不饶的继续倒酒,小荷也只得慢慢陪着他喝了。
酒过三巡,两人的脸颊通红,浑身燥热难耐。
公孙问难受极了,想出屋透透气,却没走几步便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小荷赶忙走过去扶他起来,慢慢走回榻上歇着。
公孙问坐在床榻边上,迷迷糊糊的看着小荷,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冲过去抱着她欢好。
他捏着拳头想了想,似乎意识到了高泽慧送来的酒有问题。但现在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理智正一点点的退出,他的身子却在慢慢靠近。
小荷醉得糊里糊涂,半靠着公孙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公孙问仅存的一丝理智清醒荡然无存,不知何种力量支配着他,让他抱着这个女人躺在榻上,随心所欲的占有她。
高泽慧坐在房中一夜难眠,刚到破晓时分,才略显疲惫的起身,和婢女红杏一同前往公孙问的住处。
一路走着,高泽慧想了想便故意问道:“红杏,小荷去哪了?”
红杏想了一会儿,连忙回道:“夫人,小荷昨晚一夜未归,奴婢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
高泽慧点头笑了片刻,快步朝前走着。
二人推门进屋,却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公孙问和小荷躺在榻上,衣衫凌乱,地上还留着她二人的衣服。
被门外的冷风一吹,公孙问和小荷渐渐醒了,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慢慢睁开双眼。
扭头相互瞧了瞧,二人便吓了一跳,赶忙坐直了身子震惊不已。
高泽慧上前喊道:“小荷。”
小荷这才反应过来,忙跑下榻跪在地上哭喊道:“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夫人饶命……”
高泽慧笑了笑,故作惊讶的说道:“小荷,昨晚我只让你送酒过来,陪着公孙公子聊天解闷。却没想到你这丫头如此不知廉耻,竟然趁机勾引公孙公子。唉,家门不幸,你是从小跟着我的人了,如今却做出这等没脸皮的事了。来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荷吓得半死,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公孙问急忙拦道:“夫人手下留情。昨晚之事都是在下的错,与她无关,夫人若要罚就罚我好了。请夫人开恩,饶了她吧。”
高泽慧不由得妒火中烧,看着公孙问讥讽道:“没想到,公孙公子还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啊。哈哈哈,好吧,看在公孙公子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
小荷终于松了口气,磕头谢道:“多谢夫人。”
公孙问一脸怒意的瞪了高泽慧几眼,赶忙穿上衣服急匆匆的走了。
他坐在马车上仔细回想着昨晚之事,便对高泽慧这个女人不寒而栗,现在的高泽慧,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高泽慧了。
公孙问一连几次催促着车夫快些赶车,盱阳城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公孙问前脚刚走,高泽慧便亲自修书一封,将公孙问如何欺辱自己的贴身婢女的事都原原本本的写在了信中,差人迅速送到了公孙城主的手上。
果不其然,公孙问刚刚回到了府上。公孙城主一见到他,便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抬起手扇了他一耳光。
公孙问一脸疑惑的望着爹爹,问道:“爹爹为何打我?”
公孙城主气得火冒三丈,指着他怒道:“你这混账东西,酒后误事竟然玷污了别人的婢女,泽慧才来信询问,该如何处置?你呀你,真是把我璐茵城的脸都丢尽了。”
公孙问想了想,上前辩解道:“爹爹,爹爹听我解释啊!这件事并非孩儿本意。都是高泽慧那个女人,是她用计陷害我的。爹爹,我是冤枉的,您一定得相信我。”
公孙城主低下头唉声叹气,闭着眼说道:“问儿,不是爹爹不相信你。只是现在木已成舟,就算你说的全是实话,又有谁会相信?唉,这几日你就待在屋里好好想想吧,此事该如何处置?”
公孙城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催头丧气的走了。
高旭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过来问道:“问儿,娘亲只问你一句,你真的和泽慧的贴身婢女有了夫妻之实?”
公孙问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闭着眼不知如何是好。
高旭云急忙问道:“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公孙问十分疲惫的说道:“唉,问儿现在还不知道,娘亲让问儿回屋好好想想吧。”
高旭云看了儿子几眼,只好说道:“好吧,你也累了,回屋好好歇着吧。”
连日以来,白启明都住在兵营里。深夜了,白启明又一次被噩梦惊醒。他坐直了身子想了想,索性离开营账,走到井边打了几桶凉井水,高高举起从头顶泼下。
井水凉意渗人,白启明又衣衫单薄,经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
穿扬站在远处瞧了瞧,急忙跑过来问道:“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白启明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穿扬笑道:“穿扬,我方才梦见季将军了。”
穿扬笑道:“季将军?那是好事啊!”
白启明面带苦涩的笑了笑,说道:“穿扬,你是否还记得第一次上战场杀人?”
穿扬想了想,疑惑道:“陛下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
白启明叹了叹气,举头望着天说道:“唉,我可是记得十分清楚,不敢遗忘啊!当年,季将军带着年仅八岁的我头一次上阵打仗,我呢,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鲜血尸体,有我军的也有敌军的。哈哈哈,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了,我一个人手足无措的愣了许久。那时,季将军便大声呵斥我把剑拿起来,告诉我这里是战场,只有生和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穿扬笑了会儿,站在一旁打趣道:“旁人都道陛下天生神武,却没想到,原来陛下也会害怕啊!”
白启明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在战场上带兵打仗的人,谁没有怕过?只是日复一日的浸在其中,时间长了便习惯了。”
公孙问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了几日,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爹爹娘亲。他快步走到爹娘的住处,进屋行礼道:“爹爹,娘亲,问儿想好了。”
公孙城主看了看他,低头问道:“哦,你说吧。”
公孙问上前行了一礼,十分郑重的说道:“问儿娶她为妻。”
公孙城主和高旭云十分诧异,不约而同的看着他道:“问儿,你说什么,你可要想好了?”
公孙问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问儿想好了,请爹爹娘亲代我去盱阳城求亲。”
公孙城主站起来看了他几眼,既生气又无奈的说道:“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堂堂的公孙府竟要迎娶一个婢女,真是丢死人了,哼!”
他低下头叹了叹气,背着手负气离开。
高旭云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便和公孙问私下里准备了一些求亲的聘礼,又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带着这些东西赶往盱阳城。
来人向高泽慧行了一礼,笑道:“拜见苏夫人,在下奉夫人和公子之命前来,代公子求亲,还请夫人恩准。”
高泽慧笑了笑,说道:“很好,想不到公孙公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啊!想来我的婢女嫁过去后,也不会受委屈了。”
来人笑着问道:“夫人这是同意了吗?”
高泽慧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依我看五日后是个良辰吉日,不如就把婚期定在那日,你看如何?”
来人笑了片刻,当即首肯道:“来前公子特意嘱咐,一切全凭苏夫人作主。苏夫人既已定下时日,那在下就先回璐茵城回禀夫人和公子了。”
高泽慧笑道:“嗯,代我向你家公子贺喜了。”
来人行礼道:“夫人放心,在下一定转达,告辞了。”
璐茵城的人走后,高泽慧便走到小荷的住处,看着她笑道:“小荷,恭喜你了。璐茵城来人提亲,我已决定让你五日后嫁往璐茵城。你放心,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荷愣了愣神,如坠云里雾里,前几日的事还没弄明白,现在又被告知五日后出嫁。
她面带苦涩的微微一笑,自己是个命不值钱的奴婢,主子要她去死她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如今只不过是出嫁罢了。
低下头来仔细想了想,“女子嘛,总归是要嫁人的。再说了,经过那件事,自己的名声早已毁了,就算不嫁给公孙问也没有哪个男子肯娶自己为妻了。”
小荷跪在地上行了一礼,说道:“奴婢多谢夫人,一切全凭夫人作主。”
高泽慧点头笑了笑,忽然有些心酸的说道:“小荷,你多保重。”
转眼间已过了五日,璐茵城这边迎亲的花轿早已停在了苏府门前。
小荷一身新娘的装扮,拜别了高泽慧便坐上花轿走了。
高泽慧对小荷总归有些愧疚之意,想了一会儿,便让人准备了一套丰厚的嫁妆出嫁。
一行人吹吹打打的渐行渐远了,高泽慧站在高楼上朝远处望了望,深吸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从今往后,公孙问也得如自己一般和一个不爱的人朝夕相处。想到这儿,高泽慧不由得笑了笑,真想走到公孙问的跟前问道:“问哥哥,这滋味如何?”
花轿辗转来到了公孙府,府里张灯结彩,挂着大红喜幔,却没有几个宾客。
想来公孙城主还是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天下人笑话,便只请了几个同族人前来庆贺。
喜婆一左一右的扶着小荷走到公孙问的面前,笑道:“公子与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公孙问一脸的喜色,伸出手拉着她往前走着。小荷不时抬眼看了看他,低下头想道:“这个男人以后便是自己的夫君了。”
高旭云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二人笑了笑。公孙城主仍旧对此事耿耿于怀,无论如何也不肯出面,高旭云怜悯之下,便决定一个人前来坐着,好歹给这对新婚夫妇一些情面。
天色擦黑,屋里的喜烛快要燃尽,小荷不时抬头朝门边望了望,等了许久也不见公孙问进来。她叹了口气,自己扯下红巾准备歇下了。
忽然,公孙问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小荷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如往常那般行礼道:“公子。”
公孙问坐在一旁看着她笑了笑,柔声道:“不必客气,那日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如今也算是些补偿吧!唉,请姑娘恕罪。”
话刚说完,他便走过去从榻上拿了几床被子铺在地上,笑道:“你睡上面吧,地下凉。”
小荷点了点头,走过去吹灭了蜡烛,躺在榻上想了想,小荷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她把这个男人当作夫君,可他未必愿意将她当作妻子。
转念一想,小荷又有些庆幸。这是高泽慧求而不得的男人,如今自己却莫名其妙的与他有了苟且之事,还嫁他为妻。依着高泽慧的性子,即便不会让她立即去死,也会想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现在她却还能好好的活着,小荷闭上双眼再也不敢多想,只要日后能平安度日她就知足了。
第二日清晨,公孙问很早便离开了卧房,小荷只好一个人去给高旭云行礼问安。
府里的家丁婢女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嘴里喊着:“拜见少夫人。”可在背地里,却没少讥笑她是个婢女,勾引公孙问意图上位。
小荷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她自小便在深宅大院里长大,见惯了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之人。
高旭云的侍女在门外行礼道:“少夫人,请。”
小荷整了整衣领,笑着走进屋去。还没等她开口,高旭云便一边上香礼神一边说道:“随意坐吧,不必如此紧张。”
小荷笑了笑,行礼道:“多谢夫人。”
高旭云站起身来朝她这边走来,望着她十分和蔼的说道:“哈哈哈,你别害怕,依礼你得唤我一声娘亲啊!”
小荷忙回道:“啊,奴婢不敢。”
高旭云握着她的手笑了片刻,嘱咐道:“小荷呀,以后你就是这公孙府的少夫人了,不要再自称奴婢了,知道吗?”
小荷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小荷知道了。”
高旭云十分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唉,问儿这孩子心性不坏,他若有何处怠慢了你,你就多担待会吧!”
小荷摇了摇头,十分懂事的说道:“夫人放心,他是我的夫君,身为人妻又怎会怪罪夫君?”
高旭云哈哈大笑,十分高兴的说道:“唉,我的问儿有福啊!”
这些时日以来,白启明虽时常忙里偷闲的过来看她,却只是陪着她坐坐,聊聊天,逗她开心一会儿,并未碰她一下。
落梨霜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不明所以,低下头连声叹气。
照顾她的宫婢瞧了瞧,上前问道:“姑娘在看什么呢?”
落梨霜笑了笑,反问道:“我美吗?”
宫婢笑道:“姑娘当然美了,倾国倾城,要我说揽夕城里所有的女子都比不上姑娘的绝色。”
落梨霜站起身来想了想,笑着问道:“是吗?若真如此,那他为何不愿与我亲近?”
宫婢低下头想了想,问道:“姑娘说的可是陛下?”
落梨霜扭头瞪了她几眼,宫婢吓了一跳,连忙住了嘴。
夜深了,落梨霜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是真不明白明明她已和白启明近在咫尺,却始终未越雷池一步。
仔细想了一会儿,她便决定不能再这么被动的傻等下去。落梨霜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或许,我与他之间需要一些东西成全。”
第二日清晨,落梨霜一个人偷偷溜出了王宫。快步走到一家药铺,四处瞧了瞧便问道:“你们掌柜的在何处?速叫他来见我。”
一个伙计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这个女子衣衫华丽,一看便知是个豪富之家的小姐。他也不敢怠慢,向落梨霜行了一礼便急忙去叫掌柜的出来迎客。
掌柜的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看着落梨霜行礼道:“姑娘唤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落梨霜轻轻咳了几声,低头浅笑道:“此处人多眼杂多有不便,还请掌柜的通融一下,让我进屋再细细详谈。”
掌柜的点了点头,笑道:“哦,姑娘里边请。”
二人转身到了后院,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落梨霜左右看了看,问道:“我听闻,你这是揽夕城最大的药铺是吗?”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哈哈哈,不是在下自夸。我敢打包票,无论姑娘要什么药我这都有。”
落梨霜微微一笑,背对着他说道:“这个么,男女欢好之药可有?”
掌柜的羞红了脸,有些结巴的说道:“啊,这个么……”
“没有?”
掌柜的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哦,姑娘不必着急。有是有,不过这个价钱……”
落梨霜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他几眼便从怀中掏出了一袋金子,扔在桌上问道:“这些够吗?”
掌柜的赶忙俯下身拿起那袋金子瞧了瞧,满脸笑意的说道:“够了够了,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一会儿后,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拿着药进了屋,十分郑重的说道:“姑娘请看,这便是。将它放进酒里或汤羹里让那人喝下,不出半个时辰便可达成所愿。”
落梨霜十分满意的接过药瓶,急匆匆的回了王宫。
晚膳时,落梨霜特意吩咐了人做了几道白启明爱吃的菜,等着他前来。她故意支开了侍女,将药倒进酒里晃了晃。
不一会儿的功夫,白启明姗姗来迟,轻轻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看着她笑了笑,问道:“为何这般打扮?”
落梨霜笑了笑,问道:“有何不妥吗?”
白启明摇了摇头,笑道:“哦,那倒没有。”
他低下头看了看桌上的菜,全是自己爱吃的。白启明疑惑了一会儿,心想道:“这个小丫头如此讨好自己,到底意欲何为啊?”
落梨霜笑着坐在一旁,各倒了一杯酒,望着白启明笑道:“霜儿敬白哥哥一杯。”
白启明微微一笑,十分礼貌的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落梨霜面不改色的笑着,也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一来二去,一壶酒很快便见了底。落梨霜便假意拿着酒壶取酒,实则出外将酒壶杂碎埋入地下。一切妥当后,她又仔细看了看四周才放心离开。
落梨霜端着另一壶酒走了进来,看着白启明便调侃道:“唉,白哥哥的酒量如此差啊!哈哈哈,竟然比不上我这个女子了。”
白启明揉了揉脑袋,自嘲道:“哈哈哈,霜儿好酒量啊!我是不能再喝了。”
落梨霜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趁势凑到他的身旁娇声软语道:“白哥哥,你醉了,霜儿扶你过去歇息吧!”
白启明双眼迷糊,意识慢慢丧失,如同一个木偶任落梨霜摆布。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落梨霜赶忙上前扶道:“白哥哥,小心呐。”
白启明下意识的抬起头循声望去,眼前的这个女子娇柔妩媚,美艳得不可方物。他经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落梨霜的脸,笑着问道:“你是谁?”
落梨霜羞涩一笑,一把将他拽到床榻边坐下,靠在他的怀里娇声道:“我是一个女人。”落梨霜含情脉脉的看着白启明,微醺的脸上飞过两朵红晕,比平日更招人怜爱。二人不由自主的抱在一起,相拥着躺在榻上,一夜缠绵欢好。
第二日清晨,白启明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缓缓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与落梨霜衣裳不整的躺在榻上。他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
落梨霜被白启明惊醒,望着他笑了笑,靠在他的怀里娇声道:“白哥哥,霜儿现在是你的女人了。”
白启明愣了会儿,看着落梨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霜儿,我……”
落梨霜连忙用手堵住了他的嘴,笑道:“白哥哥不用多说,霜儿全都明白。”
白启明点头笑了笑,连忙走下榻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落梨霜急忙跑了过去,从背后抱着白启明问道:“白哥哥还会再来吗?”
白启明低头想了想,宽慰道:“天色尚早,霜儿多睡一会儿吧。你放心,白哥哥不会不管你的。”
听他如此一说,落梨霜也稍稍放心了一会儿,只好放手让他离去。
这日朝议后,白启明特意让几个心腹内侍着意查找那日他与落梨霜喝过的酒,吃过的菜,却没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白启明闭着眼懊恼至极,自己酒后一时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可如今已是悔之晚矣。
为避嫌疑,白启明只好下令让落梨霜从通明殿里搬出来,另择偏殿而居。
自从搬到了这处居所,除了结拜姐妹白如心时常过来探望,一连好几个月都没见到白启明的人影。落梨霜越想越怕,捏着手指心里焦急不已。她在这偌大的王宫里孤立无援,若无白启明的庇护和疼爱,她又该如何自处?
依照来时的记忆,落梨霜很快便来到了通明殿外,刚想走进去,却被门口的几个内侍拦道:“姑娘请等一下,不可擅闯。”
落梨霜怒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敢拦着我吗?”
一个内侍行了一礼,笑道:“姑娘恕罪,我等哪敢啊?只是陛下吩咐过了,这几日身子不爽不便见客,姑娘还是请回吧!”
落梨霜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依依不舍的走了。
今日的揽夕城大雨倾盆,落梨霜吃了闭门羹心里难受,一向偏执的她竟冒着雨跑到池塘边站着。
一个内侍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劝道:“落姑娘,快回去吧!雨天湿滑,站在这儿很危险啊!”
落梨霜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他若不来见我,我就死给他看。”
内侍吓得不轻,连忙哄道:“姑娘可千万别啊!好好好,我这就去禀明陛下。”
他低下头想了想,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募月铃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朝这边望了望,瞧见了落梨霜,便问道:“紫陌,她这是要做什么?”
紫陌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王后,依奴婢看她这是要寻短见啊!”
募月铃惊道:“什么?寻短见?”
紫陌点了点头,笑道:“王后,这小妖精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死了也好。”
募月铃低下头想了想,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涌出一丝快感。
这个内侍不顾众人阻拦强行闯入了通明殿,跪下行礼道:“陛下,不好了,那位落姑娘一时想不开要寻短见。”
白启明惊讶了一会儿,连忙放下手里的奏报问道:“她在何处?”
内侍道:“在池塘边上。”
白启明想了一会儿,立马跑了出去,淋着大雨一路跑着,恨不得长上一双翅膀飞速赶到池塘边上。
落梨霜一点点的靠近池塘,深吸了口气,闭着眼准备跳下池塘。
白启明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这儿,望着她急忙喊道:“霜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回来。”
落梨霜望着白启明微微一笑,转过身立马跳入池塘里。
白启明见状,只好跟着跳了下去。
他双手拖着落梨霜,责怪道:“傻丫头,你不想活了吗?”
落梨霜大声笑了笑,说道:“白哥哥这几个月从未来看过霜儿一次,霜儿是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落梨霜便使劲用手挣扎着,打算自沉湖底。
白启明连忙抱着她,哄道:“霜儿,霜儿,别闹了。这回是白哥哥错了,日后白哥哥天天陪着你。”
落梨霜欣喜若狂,笑着问道:“真的吗?”
白启明点了点头,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说道:“真的。”
落梨霜咯咯的笑了几下,靠在白启明的怀里十分高兴的说道:“真好。”
话刚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白启明急忙将落梨霜拖到岸上,抱着落梨霜往她的住处跑远了。
募月铃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禁自问道:“为何我就从未得到过这个男人的这般疼爱?”想到这儿,心酸委屈的泪珠夺眶而出。
紫陌连忙宽慰道:“王后,您千万别难受。”
募月铃深吸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唉,咱们回去吧!”
跑到了寝殿,白启明赶忙放她躺在榻上,迅速拉了几床厚被子给她盖上。
御医也恰好赶来,有条不紊的俯下身给落梨霜号脉。
一会儿后,白启明便坐在一旁问道:“御医,她如何了?”
御医擦了把汗,跪下行礼道:“回禀陛下,依小人看这位姑娘已经身怀有孕。”
白启明愣了愣神,有些吃惊的问道:“当真?”
御医笑道:“陛下,小人行医号脉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白启明笑了笑,转身说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御医和殿内的内侍侍女们相视一笑,十分知趣的关门离去。
白启明轻轻走到落梨霜的身旁坐下,拿出丝帕小心擦着她脸上的雨珠。
落梨霜忽然醒了,张大了双眼问道:“白哥哥,我这是怎么了?”
白启明望着她笑了笑,柔声说道:“霜儿,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咱们有孩子了。”
落梨霜兴奋得坐直了身子,握着白启明的手笑着问道:“真的吗?咱们真的有孩子了吗?”
白启明点头笑了笑,十分肯定的说道:“傻丫头,我为何要骗你?”
落梨霜轻轻用手摸了摸小腹,一时间喜不自胜。她一把扑到白启明的怀里,又哭又笑的问道:“白哥哥心里欢喜吗?”
白启明一边抱着她,一边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秀发,笑着哄道:“哈哈哈,当然欢喜了。”陪着落梨霜坐了一会儿,白启明才从屋里出来。
落梨霜躺在榻上一脸的笑意,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于她而言,可太珍贵了。“有了这个孩子,或许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落梨霜心里想着,真是上苍的恩赐,让她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了血脉。
落梨霜身怀有孕的消息在王宫里人尽皆知,募月铃倒是一脸平静的听着。身为西国的王后,即使知道别的女人怀了自己夫君的孩子,也必须得宽仁大度。
募月铃坐在凳子上喝了几口茶,问道:“紫陌,东西都送去了吗?”
紫陌行礼道:“回禀王后,都派人送到哪儿啦!”
募月铃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轻声道:“那便好。”
紫陌低头想了想,问道:“王后,您可有后悔过?”
募月铃望着她笑了笑,十分坚定地说道:“不,我不会后悔的。”
紫陌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募月铃忽然喊道:“紫陌,等一会儿。”
紫陌赶忙走了过来,问道:“王后有何吩咐?”
募月铃想了一会儿,便嘱咐道:“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个女子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紫陌点了点头,行礼道:“是,王后。”
白启明并未食言,果然隔三差五的抽空过来陪着她。
落梨霜靠在白启明的肩上,十分听话的一口一口的喝下汤药。
白启明将药碗放在了桌上,看着落梨霜十分郑重的问道:“霜儿,你可愿嫁给我?”
落梨霜愣了愣,有些不相信的反问道:“白哥哥,白哥哥真的要娶我吗?”
白启明笑道:“霜儿,咱们如今都有孩子了,我总不能让你这么没名没份的跟着我啊!”
落梨霜笑了笑,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可是,我是羽清城主的妹妹,这,这又该如何是好?”
白启明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抚摸着她的面庞宽慰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几日后,白启明和幽谷先生,穿扬,坐在后园的亭子里消暑纳凉,晚风习习吹得人神清气爽。
穿扬上前行了一礼,问道:“陛下,微臣听说您要娶那位落姑娘为帝妃是吗?”
白启明点头笑了笑,说道:“是啊!”
“可她是羽清城主落梨莺的妹妹呀,这层关系让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唉,微臣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白启明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哈哈哈,就因为她是落梨莺的妹妹,我才要娶她的。”
穿扬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不解的看着幽谷先生问道:“先生能否跟我说说,陛下这是何意?”
幽谷先生笑了笑,说道:“将军暂且别问了,水到渠成之日,将军自会明白。”
穿扬笑了片刻,面带尴尬的说道:“哈哈哈,微臣就是个粗人,陛下和先生打的这个哑谜我也懒得猜了。”
说完,穿扬便行礼告退,急匆匆的走了。
他走后,幽谷先生便上前问道:“陛下,咱们该如何跟羽清城说这件事呢?”
白启明站起身来走了走,笑道:“哼,先生不用着急,揽夕城里有的是羽清城的密探。把消息放出去,自然会有人替咱们告诉落梨莺。”
这日,紫陌急匆匆的走进殿内说道:“回禀王后,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
募月铃急忙抬头道:“快说。”
紫陌点了点头,凑近了一些轻声道:“王后,那人说此女是羽清城落梨莺城主的妹妹,自小娇纵任性,许久前离家出走不告而别。唉,听闻落城主也在四处派人寻找她这个妹妹,可至今杳无音讯。”
募月铃低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哦,原来如此,竟然会是这样。”
紫陌想了想,有些着急的说道:“王后,奴婢听说陛下要娶她为帝妃,这如何使得?”
募月铃转过身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说道:“陛下的言外之意我已知晓,这个落梨霜啊,于西国而言可是价值连城啊!”